第十一章 他給那座大廈,取了個樸素的名字——摯愛樓
第一節

「那警方目前調查出結果沒有,金勝膽子真大,犯下這麼大的事,真是該死!」
林璐雲的追悼會上,林慕琛對卓堯說:「其實上一次我給姨媽看病,就發現她身體不對了,她不讓我告訴你,她應該也看過別的醫生,她明知自己有心臟病的,當初生下了三個孩子,一直以來都靠葯在維持著,其實撐得也很辛苦吧。這個病,能夠拖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你節哀,她希望你和曼君生活的幸福,這是她的臨終心愿,你要做到,以告慰姨媽在天之靈。」
家裡的兩棵聖誕樹,被黎回布置得非常漂亮,孩子們永遠都是最期盼過節的那一個。
黎回搖搖晃晃走在布滿礦石的路上,小小的身影出現在大家的面前,他恐懼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瞬間就放聲大哭起來。
「還沒有出結果,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幕後操縱這一切的另有其人,看金勝的審訊結果吧。」曼君說著,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嗓子越發乾燥,咳嗽了一聲,這一咳,停不住了,連續咳了好一會兒。
黎回哭著喊:「奶奶……」
平安夜的那天,曼君在辦公室里加班,等著他來接她,窗外下起了雪,所有人都下班走了,獨留她一人靜靜地工作。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她驚得抬頭,開門的是何喜嘉,手裡端著一杯茶走了進來。
曼君淚流滿面,抱著黎聲一同跪在了地上。
聖誕節快到的時候,家中才有了些笑臉,孩子到底是孩子,已經從失去奶https://m.hetubook.com.com奶的悲傷中走出來,是啊,黎回黎聲才這麼點小,根本不明白死亡的意義。有時黎回問起奶奶,卓堯也只是說奶奶去了天上,變成了天空最亮的那一顆星星。
這時,卓堯痛苦地跪下來,哭喊著:「媽——」
他再也不會給自己失去她的機會。
世上,他再無母親。
「怎麼這樣盯著我看,真是沒見過世面。」「可你就是我見過的最耀眼的世面。」
人生的路還很長,尤其是看看懷裡的孩子,就不得不大步走下去。曼君沒有搬回來,她無法面對內心的愧疚,他沒有勉強,每天都會去看她,像以前一樣。
何喜嘉看在心裏,心中瞭然。
他並不甘心,一天不找出幕後真兇,他們的生活就永無安寧。他吩咐季東首先從曼君身邊的一切關係人開始逐一查。這種事,無疑是對他們仇恨極深的人才會做出來的。而最終導致兇手關鍵時刻放棄爆炸,顯然兇手可能於心不忍,說明,是熟悉人。
這一年即將過去,他們各自都在心中對新的一年有平安喜樂的期盼。
他們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卓堯和曼君更彌足珍惜現有的時光。
她原打算官司結束之後,要找機會向她道歉的,沒想到,此生竟再也沒有機會了。
林璐雲見到心愛的孫子出現時,擔心要命,心口巨大的疼痛一撥撥襲來,她開始抽搐,眼神還望著黎回竭盡全hetubook•com•com力說:「快走……快走……」
「主任,你整個人太虛弱了,不如多休息一段時間再來,你這樣身體肯定吃不消的。我本想去看你,可想你這時候肯定最不想被打擾,我才沒去。話說到底,要不是我把梁吉濤的案子推薦到你這裏,也不會出這麼大的事,都怪我……」何喜嘉內疚地說。
林璐雲的頭歪歪倒在了一旁,緩緩從椅子上滑下。
那個總是會打電話管他太多的母親,死了,他以前總是嫌她煩,嫌她干涉太多,不願和她坐下來一起吃飯,好好說話,甚至怨恨她。此時,母親走了,所有的恨和愛都不再有了。
林慕琛和江照願竟談起了戀愛,這讓曼君和卓堯都覺得匪夷所思,兩個最初都互相看不上且氣質完全不是一個路線的人,居然戀愛了。不過,大家都有種社會即將和諧之感。
她點點頭,淚如雨下。
黎回竟然在卓堯折返家中取現金和珠寶時,偷偷躲進了車後座!天真的黎回以為跟著爸爸就能夠找到媽媽。
「我不會丟下你的,媽!」
可看金勝的樣子應該對炸彈的啟動方式並不知情,想必幕後還有其他人。可在最後關頭,這個人為什麼選擇了放棄?警方正在追查,也需要他們配合。
那一刻,曼君大步走出法庭,在衛生間放聲大哭。
金勝狂笑不止:「哈哈,今天我就是死在這裏也賺了,又來了一個小東西送死,三代人都齊了,一起死了下去還能拍三世同堂的全家福,不https://m.hetubook.com•com錯啊,這就叫做,不是一家人,不進一扇鬼門!」
卓堯看著跪在地上如同木頭的曼君,不由得心直發疼,這兩天忙著母親的後事,忽略了她,她竟這麼傻,不吃不喝。他走到她身邊,蹲下,想要扶起她,她卻長跪不起。
「別傻了,不關你的事。她在最後一刻,還想得到你的原諒,說明她也不怪你。你不要再自責了,去吃點東西,黎回黎聲還需要你的照顧。你不能垮啊,你不垮,我就不會垮。」他說著,輕輕擁抱了她一下,拍了拍她的肩。
季東此時變成了季偵探。
翌日,曼君堅強地出庭,在庭上,她將自己的專業水準發揮得淋漓盡致,所有的證據形成一條條強有力的證據鏈,可以有力表明,並不能完全排除金恬筱自殺的可能,而鑒於沒有證據可以直接證明梁吉濤殺人成立。最終,法官當庭宣判,本著疑罪從無的法律精神,梁吉濤故意殺人的罪名不成立,宣布當庭釋放。
「你不是下班了嗎?天這麼冷,快回去和凌誠一起看場電影,吃個飯,未婚的人就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兒了。」她接過茶杯,熱氣撲面。
警察和拆彈小組一擁而進,迅速抓捕了金勝,拆除了椅子下的炸彈,隨即而來的救護車立刻就地對林璐雲進行搶救,無奈,回天乏力。卓堯望著擔架上被白布矇著臉的母親,一言不發,哀慟發不出聲來。
「兒子,你帶著曼君和黎回快走!別管我,媽走不了……只要我起身,炸彈和_圖_書就會爆炸的……」林璐雲絕望地說。
此時奄奄一息的林璐雲,目光望著曼君手中的黎回,用盡最後一口力氣喊:「快走啊……帶著孩子走……不要管我……」
一旁的江照願也說:「就是啊,佟少,這件事上,不能怪曼君,律師這一行是容易得罪人,我想,曼君一定寧可死的人是自己,也不希望是伯母。事已至此,也只有你能夠寬慰她了,她現在最需要你的力量。」
而隨後警方的調查結果,讓她和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天的炸彈是真的,一旦爆炸,整個礦場都會毀滅。而這個炸彈是由遠程遙控啟動的,並非是金勝所說的只要人離開座椅便會爆炸。當天的那枚炸彈實際上根本沒有被人按下啟動按鈕。
就在林璐雲從椅子上倒地的一剎那,世界彷彿都靜止了。曼君緊緊摟著黎回閉上了眼睛。金勝也嚇得丟下包,抱頭趴在地上。然而,炸彈並沒有因林璐雲的倒下而引爆,一切都靜悄悄的彷彿結束了。
金勝沒有交待出任何關於背後那個人的信息,一個人承擔下所有的罪名,堅持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做的,而查金勝的社會關係,確實沒有找到嫌疑人。案子漸漸被擱置在了一邊。
「這不怪你,你也別耿耿於懷了,好好工作。」她說。
「主任你不也還在埋頭工作嗎?我剛巧回來拿東西,看見你辦公室的燈還亮著,就想給你泡杯茶,暖暖身子。那我先走了,凌誠還在等我。」何喜嘉說著,揮揮手戴上圍巾走出辦公室。
Y樓裝修完成和-圖-書了大半,臨湖別墅也在裝修中,生活仍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有時他會牽著她的手散步,路很長,人生卻很短,且行且珍惜。
金勝見錢已到手,撿起地上的包就往外跑。此時遠處傳來了警車的鳴笛聲,這下刺|激到了金勝脆弱崩潰邊緣的心,他揮著刀折返回來:「你們報警了?!給你們說過不許報警!為什麼還要報警,為什麼騙我!死!你們都得死,反正我被抓了也是死,不如拉著你們一起陪葬!你們誰都不許走,再動一下我就立刻給她放血!」金勝瘋了一樣衝到林璐雲的身邊,把刀架在林璐雲的脖子上,刀刃深深埋入林璐雲的肌膚里,稍動一下,就會割斷喉嚨。
「還有力氣喊?這就送你上西天!」金勝喪心病狂的划動了手中的刀……
「我把錢給你,你不要傷害孩子,曼君,快點抱著黎聲回車裡,開車走,離開這兒,走得越遠越好!」卓堯說著,將包里的錢扔到金勝的腳邊。
「去勸勸她吧,幾天沒吃沒喝,這樣下去,她會死的。她把姨媽的死全部攬上身,你和她說說話,讓她心裏也好受些,勸她吃些東西吧,活著的人還得活下去。」林慕琛說。
半個月後,結束了休假,曼君回到文略上班。何喜嘉照舊給她泡了一杯茶,茶麵上是兩朵白菊。
曼君披麻戴孝,長跪不起,她把林璐雲的死全部歸於自己一身,從林璐雲死後,已經第三天,她不吃不喝,滴水未進,嘴唇乾裂,眼窩深陷,整個人一下就垮了。她看起來比卓堯還要憔悴好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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