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許之行正喝著咖啡一聲不吭地打量著我，不知道心裏有著什麼樣的掂量。終於，在他的一杯咖啡都快要見底了，才沉著聲音開了口：「你想和我談些什麼？」

許之行並沒有因為我的直接受到打擊，而是看我一眼，微微笑了：「我又何嘗不是？」

看得見風景的酒店自助餐廳，他們的談話不可謂不愉快的，甚至連許之行都訝異，這個如此年輕的女生裏面腦子裡怎麼可以裝著那樣多的想法？

是的，你沒有看錯，我也沒有眼花。裴子煜竟然會做飯。雖然就他平日的表現我不能對他的廚藝抱有太高的期待，但有勝於無，會勝於不會，在某個時刻，我由衷地為他的十項全能感到讚歎hｅtｕｂooｋ•ｃｏｍ•coｍ。

其實這個問題我已經想問很久了，所以眼下沒有分毫猶豫：「為什麼會是斯彤？我的意思是你明明認識那麼多女孩子，為什麼會偏偏喜歡她？你明明知道的，她和別人比……真的不大一樣。」

那天許之行的報告內容關於自己的警隊工作，突然殺出來一個程咬金，還是一個祖國同胞，許之行有些哭笑不得。

那是許之行唯一一次被女孩子拒絕，還不是婉拒，而是赤|裸裸地推開。他以為他們終究沒有機會再見，卻不知道命運早已布好一盤精彩紛呈的殘局，推至自己面前。

顧斯彤沒有拒絕。

很輕易的，他從校方處拿到了她的個人資料和圖書。顧斯彤，他的嘴角不由漾起一抹笑意，撥通了聯繫方式上的那個號碼：「Caroline，你好，我是那天在學校禮堂做report的Kingsley許，我能請你吃一頓飯嗎？」

許之行抿了抿嘴：「其實這個問題我也試著問過自己，為什麼是她，而不是別人。你看，她不光不愛我，甚至連我的同類都不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會是她。」

「我可以送你一束花嗎？」他看著她，眼角眉梢里的東西不言而喻。

我和許之行在裴子煜家的客廳里進行著我們人生中的第一場正式對話的時候，裴子煜在廚房裡做早飯。

短暫的混亂后，許之行很快恢復往昔的鎮定：和-圖-書「那麼這位同學，為了驗證我是否能真正做到，你能不能做我的見證人？」

「我認識過那麼多女孩子，卻只有她，始終留在我的腦海里，無論如何都抹殺不去。既然她已經分手了，我為什麼不賭一賭？」許之行望著我，眼裡寫滿一種叫執著的東西。

接受或者拒絕？他幾乎沒有深思熟慮，便執子相迎。

我望著他，搖搖頭，頗有些悵然：「你不懂，斯彤那種人，一輩子認定了誰，就是誰，任誰都撼動不了。」

從酒店出來，許之行送顧斯彤回學生公寓，途中路過一家華人花店，許之行心頭一熱，停住了腳步。

許之行卻直接忽視了我的問題，徑自講起了別的橋段。那是他們之間和_圖_書的相遇，美國加利福尼亞州，他第一次遇到那個女孩。

但顧斯彤的表情卻在那一瞬有了短暫的凝滯，過了一會兒，她終於恢復到往常的姿態：「我們一起進去看看吧。」

他的報告做得很順利，甚至有華人留學生主動站起來為其鼓掌，這樣一派和諧的場景下，卻有一個女孩子站起來公然地提問他：「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我想問你，你覺得自己能堅持著這種初衷多久？三年？五年？還是十年……還是你敢說，到死那天，你都可以做到問心無愧？」

她拒絕了他，在他以為一切只是個開始的時候，用那樣坦蕩的，不留餘地的方式，將他的熱忱殺得片甲不留。

那時許之行作為當年的傑出校友，受ｈetｕbooｋ.ｃom.cｏm邀回校參加校慶的演講。偌大的禮堂像一個巨大的馬戲團，混雜著各色皮膚的莘莘學子，令人感到興奮而惶恐，但這一切于許之行來說，都尋常不過。

許之行這番話看似說了很多，其實全是廢話，我不禁皺了皺眉毛：「……大哥，你能說得簡單點嗎？」

又是一陣如潮的掌聲，許之行這注意到，剛才那個牙尖嘴利的小女生紅了耳朵。而那一刻，他竟然感受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愉快。

他強忍住心中的澀意：「我知道了，不過還是讓我送你回去吧……女孩子走夜路，畢竟不大安全。」

那天她為自己買了一束玫瑰，粉紅色的香檳玫瑰，她拿著深深嗅了一下，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我有女朋友了，謝謝你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