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藎大驚，「我不是你的家人，我甚至是你案子的公訴人。」
暈死，這口氣怎麼聽得像那隻大腦袋？
「常律師拿錢辦事，他有他的職業道德，在這樁案子上，我可以全然信任他，但是換了別的事，很難講。真正的家人應該能……無條件的信任，但……」他頓了頓，又說道，「鍾檢，我信任你。」
鍾藎看著戚博遠很嚴肅的面容，無語了，「你信任誰呢？常律師？家人？」
鍾藎啼笑皆非，她把藥片和水往他面前推了推，「這些是我帶來的，確定沒有毒。」
今年寧城的國際車展分了幾個館，規模比哪一年的都大。從經濟粗放型的車一直到令人驚艷的概念車應有盡有，美麗的女車模更是爭妍鬥奇，看車的人如雨前過街的螞蟻。鍾藎自覺自己就是其中一隻。
「我說放開。」鍾藎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還特意在衣袖上蹭了蹭。
鍾藎拂了拂頭髮，「辰飛，我聽說倒追你的女孩很多，也許你認為每個人都應該對你俯首帖耳。很抱歉，我真沒那樣的習慣。上次見你是胡老師的面子，和*圖*書
這次是給牧科的面子，再沒有下次了。這裏空氣太悶，我先走。」
鍾藎又去食堂端了碗白米粥，他的扁桃體有點腫，下咽的時候，他蹙著眉，彷彿非常痛苦，但他一點都沒留，把粥吃得精光。吃完，他微微有點氣喘，出了身虛汗，說要上床休息會。
「你是心理學家？」鍾藎臉色越來越白。
常昊砰地打斷了她：「我可不是你們拿張報紙、捧捧茶，混混也能拿薪水的公務員，我一會還有個庭，明天也有個庭。我的人生字典里沒有聊一聊這個詞，如果你真有什麼要諮詢，不妨告訴你我的明碼實價，法律諮詢每小時200元，具體案子每小時400元，你若想好了請找我助理預約，朝九晚五，隨時歡迎！掛了！」
「放開！」她低叱道，眉宇間一片森寒。
她胡編：三天。
上了陸虎，鍾藎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對辰飛說：「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管是做普通朋友還是做男女朋友，我們都不合適。」
常昊的電話把她從窘境中解救了出來，就憑這一條，鍾藎都ｈｔｔｐs://ｍ.ｈｅt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覺得對常昊講話要禮貌點。
誰叫辰飛？鍾藎對著手機想了半天，才想起是胡微藍介紹的那個人。她壓根沒想與辰飛再聯繫，那天純屬敷衍，於是大腦自動把這人刪除了。
辰飛原來是找牧濤的，與她的邂逅，只是巧合。
戚博遠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捏起藥片放進口中，然後一仰頭，把一杯水也喝凈了。
一走進辦公室，意外地看到辰飛坐在她辦公桌后，衝著她，笑得陽光燦爛。
「你心裏面明明有一個人，卻還來和我相親。相了親就有兩種可能，動心與不動心。我必須說，你讓我動心了。雖然現在這還談不上是愛，但你點燃了我的希望之火。」
「心理學家都是瘋子，我是正常人。」辰飛一字一頓。
鍾藎回以和風細雨，「沒關係的，其實我也沒什麼大事，我只是想和你聊一聊戚博遠……」
辰飛又回道：是飛機還是火車？到站時間是？
「看，那個鼻子嗅個不停的人，憑著嗅覺就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車，貪婪的慾念一覽無餘。」辰飛幾ｈtｔｐs://ｗｗｗ.hetｕbｏoｋ.ｃoｍ.cｏｍ次想去牽鍾藎的手，都給她避開了，他笑笑，不以為意，「你再看那個，兩眼空洞茫然的，這就是沒錢看熱鬧。呶，那個兩眼發光，哈哈，聞香識美人，是只為看美女車模的。」
「反正我對一切機械的東西都不感興趣。」
鍾藎沉默。
他並沒有立即脫衣，而是把鍾藎送出監舍，這才上床。
鍾藎扁扁嘴，合上手機，懶得理了。
「庭審剛結束，你有什麼事？」常昊難得為他這麼久才來電話作了解釋。
辰飛盯著那隻手，眉眼冷凝：「鍾藎，你侮辱了我。」
鍾藎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看來，某些人真的不能視同人類對待。
「這就公平了。」
「飯菜目標太大，只有藥物可以做到不著痕迹。」
她放下公文包，避到露台上去接聽。
鍾藎愣愣地瞪著他，感覺不是她瘋了，就是辰飛瘋了，他們之間到了這種糾結的程度么？「好，好，你說得非常正確，我向你道歉。」她想走人。
「我不需要道歉，我要你把他徹底忘掉。」辰飛非常固執。
「太過於敏感的女人沒人喜和圖書歡。」辰飛皺了皺眉。
「你……明知過問。」辰飛準確地扣住了鍾藎的手腕。這不是一個輕薄的舉動，他再不抓住她，她就會被人群衝散了。
我在外地出差，謝謝你的盛情。她看了看，回復不失禮貌，然後按了發送。
「你的從前就是一張白紙嗎？」展廳里喧嘩聲太大，鍾藎不得不提高了音量。
辰飛像看外星人似的打量她，「你以為看車展的都是去買車的？」
鍾藎不等辰飛回應，匆匆地消失在人流之中。
她從花蓓那兒找到常昊的手機號碼，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主動給常昊打電話。氣憤的是，常昊沒接電話。鍾藎幾乎是鬱悶地上了公交，半路上，她收到一條簡訊，辰飛邀請她去看車展。
鍾藎站在走廊上沉思，戚博遠的所有表現並不像頭腦被燒壞，可是這番言論，難道是常昊給他洗腦了？
「我剛訂了車，對車展沒興趣。」
鍾藎傻站在那裡，一時失語。
「知道了，我會慢慢培養你的。」辰飛吹了聲口哨，踩下引擎，陸虎嗖地竄出去，鍾藎差點撞上前面的擋風玻璃。
「不是。」
回到辦公和圖書室，辰飛還在，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那架勢，鍾藎懂，不達目的不罷休。
「你呢，算哪一類？」鍾藎發現無論是展廳里，還是展廳外的走廊，人已經越來越多，甚至到了擁擠不堪的程度。
上樓前，又看了看公告欄，凌瀚講座的已經撤掉了，換上三八婦女節活動安排。她一寸一寸收回目光，聽到電梯門打開的聲音，忙跑了過去。
辰飛涼涼地飄來一句：「檢察官，你想太多了，不就找個伴去看個車展么。」
呃，辰飛似乎拿著手機在等著呢，一分鐘后回了過來：去幾天？
鍾藎渾身的血液突地就凝固了。辰飛掌心溫暖、乾淨，和另一隻指尖之間有著厚厚槍繭的手掌是完全不同的，那隻手掌寬厚、乾燥，可以將她的手包得嚴嚴實實，她俏皮地在掌心撓痒痒，他也能不動聲色。
「我用橡皮檫把白紙上面的字都擦凈了，而你沒有，你仍然在上面一筆一劃地重描。你根本不想忘記從前，你還在等待他的回頭。」
鬼才相信呢！
戚博遠嘴角浮出一絲詭秘，「我知道。有些事，還沒到說的時候。你放心，我一定會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