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的體貼
第三節

顏舞覺得相當鬱悶,雖然她似乎也能夠聽懂一點,但是到底還是個局外人,而且這事情她一知半解的怎麼勸啊。但是她看莊嚴朝著她使眼色使的眼睛都看著有點抽筋了,白夜又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只好在一邊嘟嘟囔囔的附和:「是啊是啊。凡是都是有因果報應的嘛,惡人自有惡人磨,如果真的作惡的話,老天會替你收拾他的用不著你動手。」
這最後的幾個字,很骨露的在向她傳遞著一些信息,顏舞怔怔地看著白夜,很沒出息地耳根又燒了起來。
「哎?酒店的餐有什麼好吃的?」顏舞覺得他這個人真奇怪,「還不是一樣填飽肚子?」
其實莊嚴的意思是想讓顏舞轉移一下白夜的注意力,哪知道她憋了半天憋出這麼些草根氣息濃厚的安慰話來,一時有點氣餒。
顏舞傻了眼,站在鏡子前面怔了半天最後擦好身體,慢吞吞地從他的旅行袋裡拿了一件淺藍色的襯衫套在自己的身上。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她卻又不爭氣地小鹿亂撞起來。
很少看到白夜如此細心地照顧一個人,哪怕是跟朱麗葉在一起的時候。莊嚴挑挑眉,終於沒說什麼,轉過去同諾威爾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Sukiyabashi Jiro在咱們輕井澤的那家酒店裡開了家分店。」莊嚴開心地看著白夜直揚眉,「這家你還沒有忘吧?是老頭的兒子開的,應該還不錯。」
「有什麼事?」她回神過來,因為緊張,喉頭乾澀,聲音裡帶著一絲不穩定的因素,匆匆抬手去手忙腳亂的系住最上面的紐扣。
她抱住旅行袋,踏著拖鞋「噔噔噔」匆匆上去,還能聽見莊嚴在樓下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笑著調侃白夜的聲音,只是因為自己心慌意亂,所以聽得不甚清楚。
他的語氣很平淡,但是又透著那麼點的殺機。一副自家妹妹有事就要同對方你死我活的樣子。不過想想白夜為人處世,對自家的寵物都那麼護短,不要說是有人傷害他妹妹了,這麼樣的撂狠話也很正常。
她的印象中白夜對於吃的要求和圖書最高,法國的家裡是專門聘請的廚師,她就在哪裡待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還試過幾次菜。在南非又有手藝好的不得了的麗薩。雖然白夜從不挑刺,但是他若是不喜歡吃的話也不怎麼會動。所以上次在開普敦他默默吃掉了被她煎得亂七八糟的那塊牛排后所有的人都很驚訝。
很小的動作,白夜微微展顏,說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旅行袋拿錯了?」
無比怨念的聲音,聽得顏舞和白夜兩個人都樂了。
正在開車的諾威爾很顯然對三人的話題產生了興趣,低聲用法語問了一句。莊嚴立刻說「這個白夜最清楚。讓他來解釋。」
顏舞怔了幾秒,看到他示意她拿著自己的去換。只好慢吞吞地走回去拿給他,她不設防,整理好他的旅行袋去交換,等她走到近前的時候白夜忽然伸長手臂摟主她的腰,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並且低下頭去壓住她的唇。
莊嚴看上去有點著急了:「你不要意氣用事,現在你在白家的地位還不穩定,連白蕭然都不一定能夠壓制得住那一班子長老的勢力。你要是再同林家為敵,對你或者是白家都會有不利的影響。雖然林家已經擺明了不在乎林之孝了,但是他到底是姓林的,日本警方自己找到了證據起訴他是一回事,我們把收集的證據交給警方又是另一回事。這種時候你就不要惹是生非了,只要白雨能夠平平安安地回來不就好了嗎?」
莊嚴點點頭,三人就撤離到了停車的地方,接著往酒店趕。車子開出沒多久,顏舞跟白夜坐在後座就能聽到莊嚴的肚子「咕嚕嚕」的直叫喚。
顏舞把旅行袋放在洗手間的檯面上直接走進了洗浴間淋浴,等到洗好了出來時才發現,白夜匆忙地給她的是他的旅行袋並非是自己的那個。
她閉上眼睛嘆息,這些情緒真是美好得不真實。
「洗好了?」他忽然開口問。
白夜無奈,乜了莊嚴一眼,微微嘆息後用法語緩緩地道:「Sukiyabashi Jiro的老闆小野二郎現在年紀很大了。在他70歲之hetubook.com•com前身體健康的時候,每天都親自騎著自行車去市場進貨,在製作壽司前,他會花很大的功夫選材和備料。比如有時候為了使章魚的口感柔軟,他都會給它們先按摩40分鐘,而米飯的彈性和軟度都有特別的要求,有人覺得他只是一個做壽司的,但是其實他是很認真地在做一份事業……」
過了好久,莊嚴才忽然想到了什麼又問白夜:「你這麼做,不會是想要對付林之孝吧?」
他看白夜依舊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說著還對站在白夜身後的顏舞使眼色。
「當時正好是雪天,川端家弄得都是燃氣供應的地暖設備。警方的調查結果是燃氣泄露引起的爆炸,最後釀成不可控制的火災。當時輕井澤下著百年一遇的大雪,火警車被積雪困在路上來的又不夠及時,給了他們很多掩蓋證據的時間。又或者他們本來做得就天衣無縫。讓人無從查起。看樣子應該找的是專家。」
一行人到了餐廳,在壽司吧台前坐定,傳說中的那位小野二郎的兒子正帶著一頂高高的白帽子站在操作台後將壽司慢慢的握在手裡。餐廳里的人不少,但是相當安靜,單看大廚的手法或者是壽司的花樣並不繁複,但是他的眼神卻有著近乎于執著的認真。
許久沒有睡「午覺」,一睡這麼久,她的頭都有些暈暈脹脹的難受。顏舞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兒盯著天花板大腦一片空白,許久才掀了被子起身。她低頭髮現自己穿著的日間的那套衣服已經全都皺了。環視房間的周圍沒有看到旅行袋,她慢慢的走下樓去,想要拿換洗的衣物。
莊嚴和白夜正在樓下低聲地說著什麼,見到她下樓,談話戛然而止。沙發上坐著的兩個男人一齊看向她。最後還是莊嚴笑了一聲道:「你醒了,錯過了一頓好吃的壽司和公主抱哦。」
「不要,」白夜還沒開口,莊嚴立即反對,「我堅持要回酒店吃。」
白夜終於停了下來。
顏舞在他懷裡抬頭,白夜居然抬手拂過她額前的碎發,又垂下來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才說:「下去和_圖_書吧,不然錯過了小野的手藝會抱憾終身。」
「去洗漱,待會兒一起吃晚飯。」可能是怕她再次被為難,白夜居然站起身走過去將行李架上的旅行袋地給她示意她上樓。
白夜沉默,並沒有回答莊嚴的問題。
諾威爾在車裡等他們,而顏舞則跟在白夜和莊嚴的身後。莊嚴和白夜短短的交談中顏舞已經意識到,似乎在白雨的失蹤案里還牽扯到了更多的利益關係是他們不能夠擺脫的鉗制。
白夜站在原地環視四周,沉吟了一下才問:「這邊的警方怎麼說?」
「笑什麼,笑什麼?」莊嚴皺著眉頭看著後座的兩個人,「為了勘察地形,我跟諾威爾凌晨四點半就從東京出發了,到現在都沒來得及吃飯,你們兩個人能不能有點同情心?」
「我的大少爺,你不是真準備來這裏查案吧?!」莊嚴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忍不住問,「算啦,這件事跟我們又沒有大關係,川端家想要保住什麼人或者是棄掉什麼棋子,那位老爺子肯定已經想好了,我們插手的話好像不太地道。作為這個商業聯盟的一員,這點面子你總要給川端家的。」
「川端家的進出是出了名的嚴格,來回都要經過安檢,再加上這裡是交易地肯定也少不了方方面面的檢查,方圓十里,都會掃到,不可能只是外人做的。如果不是有內鬼,根本弄不出這樣的大事件。」莊嚴抱著雙臂看向白夜。
白夜的眼神變了變,看著顏舞穿著自己的襯衫,心中升起異樣的感覺。她個子算是高的,但是跟他比起來還差了許多。襯衫穿在她的身上像是一條不合身的裙,領口的兩粒扣子沒有系,露出一些旖旎的春光。因為是不得已而為之,這場面在誘惑的同時更多了一絲懵懂。顏舞手足無措,有那麼半分鐘都在獃獃的同他對視。
她噤聲點頭,就聽他低低的「嗯」了一聲,轉身下去,不久后拿了另一個上來,這一次他比剛才站的地方近了些,上到了二樓的樓梯口,斜倚在樓梯的木質扶手上,一手握住扶手,一手將旅行袋的遞出。這樣的構圖,像https://www•hetubook.com•com極了時尚雜誌上的廣告男模。
「這個……一定很貴吧?」等的人很多,壽司做得卻非常慢。顏舞很有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后,低聲問身邊的白夜。卻不料被莊嚴聽到了。
「那是挺可憐的,」顏舞一邊笑一邊看白夜,「我也餓了,要不我們在路上找家飯店吃點兒?」
「這麼誇張?」
莊嚴轉過身打算問他為何不說完,才發現他正在將顏舞的身體慢慢地放倒,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並且從車子的後座拿出了毛毯,小心地蓋上。
顏舞怔了怔,隨即心跳加速,呼吸困難,恍惚中他聽到白夜低笑了一聲,偏頭含住她的下唇。顏舞緊緊地閉上眼睛,回吻著他,一雙手摸了半天,終於死死攥住了他的腰間的襯衫。擁吻中她也曾試圖睜開眼睛偷偷的去看他,這樣的小動作似乎也被他發現了,同她對視的那雙波瀾不驚的眼裡除了笑意之外,還含有其他複雜的東西,比如說眷戀、再比如說愛……
剛才在酒店的走廊上她還說他好像並不擔心,但是這一刻看他一個人站在這廢墟之間,總覺得他好像特別的孤獨。顏舞看了他一會兒,不知道怎麼的就一陣心酸,主動走上去,手順著他的胳膊向下牽住他的手。白夜同她十指緊扣,回頭看她笑了笑,又對莊嚴道:「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這麼厲害。」說的顏舞也非常期待,「那一定要嘗嘗看咯。」
顏舞實在是太能睡了,一行人到了酒店下車,她被人抱到了酒店房間的床上都沒有發覺。等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酒店房間KINGSIZE的大床上,自己抱著的被子、底下的枕套和床單軟軟的,像是被換過了,並不是酒店用品。而窗外日薄西山、夕陽將一切染上了獨有的色彩,景色優美。
白夜的唇緊緊地抿著,什麼話也沒有說。
「是嗎,」白夜也很驚奇的樣子,「他那麼認真謹慎的同意兒子單獨出來,一定是可以獨當一面了。」他說著轉向顏舞,「Sukiyabashi Jiro是日本壽司之神小野二郎開的店。第一間店是在東www.hetubook.com.com京銀座,這是第二家,東京的店要去吃需要提前一個月訂位,並且沒有點單,要根據當日選擇的新鮮材料,師傅做什麼客人就吃什麼。」
「你看莊嚴有多麼的積極,就明白了。」白夜笑著說。
顏舞忍了又忍,但是莊嚴的肚子就跟唱歌似的怎麼也不停。她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連方才心情不太好的白夜也翹起了唇角。
顏舞只是隨便說說,並沒有指望白夜真的能聽,但是顏舞開口后他的臉色眼看著就緩和了許多。看著不遠處被燒焦的一段山牆許久,嘆了口氣說:「如果白雨能夠平安回來,我就放過他。」
「這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犯罪,」白夜幽幽地說,「只要細心總會找出答案。」
因為兩人用的旅行袋都是諾威爾頭一天在店裡買的,所以型號、大小和花色都完全相同,很容易混淆。
這個吻結束,他卻仍不放手,緊緊地抱住她,那種「砰砰砰」心跳的聲音不知道是她的還是他的。直到下面傳來響亮的門鈴生,白夜一笑,順手按下答錄機,就聽到莊嚴大大咧咧的聲音很有穿透力的從小喇叭里傳過來:「兩位就不要再纏綿了,晚上有的是機會。現在如果壽司再不吃就沒機會了。」
除了諾威爾,連顏舞也以一種期盼的眼神看向白夜。
大約因為她在樓上耽擱得太久,出來的時候正撞見了白夜。他站在樓梯的轉角處看著她,而她帶著氤氳的水汽,同他對視。
莊嚴這個人對吃也很講究,所以平淡的事情被他講得津津有味、活色生香,就好像他真的會做那樣的壽司。因為法語發音的問題,他的語調平緩而且優美。車子在回程的路上疾馳,車輪碾過地面發出靜謐的聲響,白夜的聲音本就迷人好聽,此時用法語說著美食,速度更緩慢,語調更慵懶。又因為法語發音的特別,聽上去很像是好聽的催眠曲。顏舞本來是靠在椅背上的,慢慢地竟然覺得疲倦侵襲,閉上了眼睛,頭慢慢地歪在他的肩頭。白夜的餘光看到她好像有些入睡的徵兆,於是刻意放低和放緩了音量,漸漸的,身邊的她竟然開始呼吸均勻起來。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