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了，穿著職業裝的白領們，陸續從電梯里走出來，她們像個異類，所有人經過，都會看一眼。

「對不起。」她看著他，輕聲說，「這些日子打擾你了。」

紀念停下腳步，掙脫林喜兒的手，轉身回頭。

談宗熠神色冷淡，看著她道：「紀小姐，你無權過問我的私事。」

「為什麼？」紀念問。

下午三點鐘，大家都在寫字樓里辦公，大廳里偶爾有人，也都是神色匆匆，顧不得對她們多做打量。

林喜兒抬頭仰望，她看了一會兒，心想，若APL這些年依舊是談林掌控，那成就遠非今日可比了，高信達只是守著這疆土，雖無過，但亦無功。

「我想去和他道歉，這些日子打擾他了。」紀念捧著水杯坐在地板上。

得到答覆后，她與對方道謝，然後走到大廳的沙發旁坐下。

「沈靜微和-圖-書。」她喊她。

林喜兒拿著手機逛淘寶，紀念安靜地坐著，神情淡然，沒有一絲不耐煩。

紀念順從地隨著林喜兒轉身，側身的那一瞬間，目光無意一瞥，當時並沒有留意，然而，走了幾步后，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她想起了什麼。

此刻，她的臉色很難看，她盯著沈靜微，目光里夾雜著疑惑、質問，然後，再次看向談宗熠。

紀念把頭靠在落地窗上，她垂著眼帘，不知在想什麼，許久才開口：「我想和他好好道個別，就算他不是Able。Able離開時，我們甚至沒有好好地說過一句話，當時以為不過是分開幾個小時，誰知，這一別，居然是永別。」

她看著那個人，那個人也看著她，談宗熠微微皺著眉，一旁的林喜兒緊張地看著紀念的神色。

林喜兒見狀https://www.hetubook.com.com，拉著她就要走，生怕她看見一旁的人。

前台微笑著拒絕：「不好意思，請你先與談先生的秘書預約時間。」

紀念愣怔間，沈靜微輕輕推開了她的手，然後轉身離去。

林喜兒心裏一陣酸楚。

「念念，既然他不是Able，你何必還再去找他呢？看著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你心裏能好受嗎？」林喜兒勸她。

「請問你們有預約嗎？」前台禮貌地問。

沈靜微看了她一眼，也跟著離開，擦肩而過時，紀念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林喜兒正要開口說話，余光中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然而，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與談宗熠一起出現的，還有另一個人。

他說完，直接越過她離開。

「再見。」她竭力保持平靜。

「和你一樣，因為他有和-圖-書著和Able一模一樣的臉，所以，我想要接近他，待在他身邊。紀念，這個人，難道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嗎？」沈靜微迎著她的目光，一字一句緩緩地說。

林喜兒拉著她走到一旁，低聲說：「他這樣的身份，哪是我們想見就能見的？要不，算了？」

談宗熠在車裡等她，她前腳上車，紀念與林喜兒後腳就跟了出來，她們眼見著談宗熠驅車離開，毫無辦法。

「好，我陪你去。」林喜兒說。

林喜兒看著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她勸不走她，只好陪著她一起等。

在你離開我后，時間對我已不具有任何意義，我想方設法地活在過去，我緊緊拽住關於你的一切，我要以這樣的方式，讓你長留在我往後孤獨的人生中。

四目相對，他們都愣怔了，談宗熠先反應過來，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林喜兒，對方遞給和圖書他一個無能為力的眼神。

她完全忽視了談宗熠身旁的人，她眼裡，就只有他。

「可以。」

紀念搖搖頭：「沒有。」

她穿著淺藍色的襯衫裙，腰間系著一條棕色的腰帶，白色球鞋，二十五歲的大人了，看著卻還像個高中生，眉眼間有怯怯的神色，看人時，目光明亮真誠。

這棟大廈於1996年建成，坐落在商區最好的黃金地段，據說請的德國建築師，曾在各種國際大賽上獲獎無數。大廈高三十八層，APL佔據第二十一層至頂層，一共十八個樓層。

心裏一陣熱氣躥上來，頂得喉嚨陣陣灼熱，她眼底覆上了一層霧氣。

凌天大廈，APL集團。

「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她逼視著談宗熠。

林喜兒看著她，神情複雜。

紀念說完，垂下了眼帘，從談宗熠的角度，只能看見她眼帘下睫毛投hｔtｐs://m•hｅtｕbook.ｃｏｍ•com射出的陰影和削瘦的下巴。他心裏又酸又疼，可臉上卻不能表露分毫。

「以後不再見了唄，倒什麼歉啊，沒這必要。」林喜兒說。

「還要等嗎？萬一他今天沒來上班怎麼辦？」林喜兒看了眼時間，轉頭問她。

「你好。」她走上前一步。

紀念看著這張臉，心緒難平，她的手在身下握緊又鬆開，然後再握緊。

「再見。」他對她說。

談宗熠靜靜地看著她。

「再等半小時，就半小時好不好？」紀念問她。

紀念抬起頭，再一次看著這張臉，額頭、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她在心裏默默對自己說：「Able，再見。」

此時，就算她想拉著紀念走，也為時已晚了。

「紀念，好久不見。」沈靜微看著她，平靜自然，就像面對一個再次重逢的舊友。

「那我可以在這裏等他嗎？」紀念走回去，十分禮貌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