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華的愛人諸航。」歐燦無力地介紹。

諸航真心對那種招搖的婚禮無感，新娘一套一套地換禮服，新郎被人拚命灌酒，昔日的哥們姐們，一會兒想一個花樣整人，她看著都心戚戚的，這哪是婚禮，實在是賣力娛樂大眾。

諸航笑了。

「這是？」李夫人神情一僵，她似乎已猜到一半，但她不敢確定。

「出了。」這孩子不明白那種場合，是一個個的圈子，界線非常明顯。

她是卓夫人，諸航是小卓夫人，一筆寫不出兩個「卓」字，心裏再不滿，出了門，就是一張臉。

救場的是諸航：「天氣這麼熱，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善良的諸航不想再刺|激歐燦的神經，她好心地說：「我們分開行動，假裝不是一塊來的。」

卓紹華換了件簇新的軍裝，他上午要去機場接英國軍方代表團。

歐燦飛快地看了下諸航，諸航微笑地站著，不言不語，像個懂事的小姑娘。

諸航納悶：「我們家出禮金了嗎？」

事實勝於雄辯！諸航得意地獰笑。

「諸航，」他叫過她，她回過頭來：「如果晚上有什麼委屈或者別的，回家后雙倍還給我。」雖然歐燦也會過去，但他清楚媽媽不是一個好的陪護者和-圖-書。

呸，兩隻黑烏鴉，誰會拿結婚當兒戲？臉發燙，這話講得有點底氣不足。

諸航心裏嘀咕，這禮金出得真冤，連飯都不讓人吃飽。她看著歐燦，怎麼看都像《亂世佳人》里赫思佳家中那個胖得像只圓桶的黑人女傭。赫思佳去參加宴會，女傭就是瞪著眼睛在一邊這樣吆喝的。

「卓夫人不舒服？」

幸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何必跳著唱著告訴別人？別人對這感興趣才怪呢！

他有些內疚地看諸航與帆帆在搶著背《九九歌》。在諸航的嘻笑誘哄下，諸航領著背兩遍，長長的兒歌，帆帆居然就能從頭背到尾。不是不欣慰的，不是不窩心的。

「不會，我們教育很成功。」這點，諸航非常自信。

歐燦臉立刻就青了，嘴唇抿得很緊。諸航沒心沒肺地看著她。

「是嗎？」歐燦緩緩地側目過來：「如果媽媽想成為孩子人生的啟蒙老師，我認為她至少應該行為端莊、道德高尚。」

「要不你再重複一遍？」歐燦緊張的樣子，讓諸航想笑，她忍不住逗她道。

她以卓紹華夫人的名義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他該陪著她、守護她，寸步不移。

李夫人笑容都扭曲了：「呵和圖書呵，歡迎……真年輕呀！」她求救地看向李大使，李大使也是無地自容。

「帆帆真的要好好教育，一點禮貌都沒有。」歐燦站在荷花缸邊，她今天穿了件淺紫的禮服裙，比平時的正裝輕鬆許多，但神情還是端得高高的。

可是——

諸盈頗有微詞，她覺著這多少是個遺憾，但小帆帆都大得可以做花童了，諸航和紹華兩人都是軍人，再舉行婚禮，好像有點不妥。她看著諸航，有些自責。幸好紹華珍愛諸航，她說服自己，婚禮是個鋪張的形式，不重要的。

「我說錯了？」

於是去酒店的一路，歐燦一直正襟端坐，正眼都不看諸航。諸航優哉游哉地看著街景，行人在路上流汗奔波，她在舒適的車中吹冷氣，她非常感恩。

「你……玩得開心點。」李夫人說道。她有聽說紹華為一個女人背了個處分，她們想那女子至少要勝過佳汐雙倍，不然不值得。可諸航看上去剛出校門，還帶著學生的稚氣，不能算個……成熟的女人，所以她剛才看到諸航時，都沒往紹華那邊想一下。

歐燦心口泛上一股腥甜，她閉上眼，告訴自己千萬要冷靜。

「好，好！」三人意見一致。

歐燦身子晃了晃wｗｗ.ｈｅtｕbｏok.cｏm.ｃoｍ，差點暈過去。她更想假裝不認識這個眉眼飛舞的女子，可以嗎？

他摸摸鼻子，失笑出聲。也許是他多慮，在諸航的目光中，她看到的世界和他所看到的，是不同的。

諸航識相地走過來，鞋跟的高度正好，她走得挺自如。李大使與夫人正與賓客寒暄，抬眼看見了歐燦，忙迎過來。

寧檬與小艾鄙夷萬分：哼，沒婚禮，還叫結婚？你見不得光嗎，就領個證，哪天離了，別人都不知你們曾經婚過。

「特蕾紗修女和聖女貞德，全世界公認她們行為端莊、道德高尚，可惜她們不生孩子。」

李大使說道：「卓夫人，今天天氣熱，讓您受累了，路上沒堵車吧！」

「咳，咳！」歐燦捂著嘴巴清咳。

「出了禮金，那就不是白吃白喝，不怕的。」諸航滿不在乎地笑，又忙著和小帆帆玩去。

帆帆對歐燦意見也很大。他想找媽媽玩，歐燦直著嗓子讓唐嫂把他抱走，不要他打擾媽媽。

不是兒戲，還是正劇？寧檬和小艾齊聲譴責，連好姐妹都瞞著，鬼才知道你在唱哪一出？

諸航穿一件大大的T恤，下面是寬鬆的中褲，短髮飛揚，他想著晚上她要穿上裙裝、化上淡妝，臉上堆和_圖_書滿笑，與一群衣香鬢影一起，聽著她不熟悉的話與事，她會不會茫然無措呢？

歐燦淡笑：「挺好的。」她朝在花門下站著的新郎新娘看了看，禮節性地誇道：「新娘真漂亮！」

司機下來開門前，她朝諸航投來凜冽的一瞥：「記得我叮囑你的嗎？」

李夫人謙虛道：「再漂亮，也比不上佳汐呀！我記得紹華的婚禮，當沐教授挽著佳汐出來，我們都驚呆了，真的是個天仙般的人兒，和紹華如一對璧人。」

「夫人，李大使在門口呢！」司機提醒道。

她掐著鍾錶看時間，諸航想敷衍都不行，直到諸航泡得真像只皺皮豬，才讓她出來。諸航還洗了兩次頭，修了指甲和眉毛。

周六是個大晴天，一早晨，太陽就像個大火球掛在東方，蒸得地面都明晃晃地刺眼。勤務兵一早給院子、花草洒水，呂姨在廚房裡揮汗如雨地做早餐，說氣象員預報今天氣溫要達到三十八攝氏度，大家要做好防暑降溫。

「你還站在那幹嗎？」歐燦見諸航沒動彈，壓低音量催促。

卓紹華有點誤會歐燦了。對於諸航參加婚禮這事，歐燦挺上心。下午就帶了個化妝師過來了，指導諸航化妝、打扮。

她要諸航先去泡個澡，她帶了和圖書玫瑰精油過來，滴在浴缸里。她不贊成女人用香水，那種香太刻意，而且有些人對香水敏感，嗆得別人一個噴嚏接著一個噴嚏，自己也難堪。精油溶進水裡，滲透進肌膚，散發出來的就是天然的體香。

諸航想附和，但想想這不厚道。她告訴帆帆，別人在做事時，其他人要尊重。帆帆不明白，小臉板著，飯都沒吃。歐燦和諸航出門時，他伏在唐嫂的肩頭上，假裝看著屋檐上的一片瓦，沒揮小手。

婚禮？諸航「哈」地笑了一聲，你們說那種像木偶似的被人牽來牽去表演的婚禮，我發瘋才去做那事。我和首長有走法律程序，不是非法同居。

歐燦慢慢睜開眼，從包里掏出化妝鏡，檢查了下儀容，這才高貴優雅地下車。諸航從另一側下來，她好奇歐燦晚上上床時，在大首長面前，是不是也表現得這麼完美無瑕？時時戴著個高帽子，不累嗎？

諸航的裙子和皮鞋，歐燦勉強接受。化妝前，歐燦讓諸航稍微吃點東西，她說晚上是西式酒會，但絕不可以隨便不顧形象地吃，一切只能點到為止。現在墊下肚，免得到時太餓會失態。

諸航在餐廳墊肚子時，帆帆才見著媽媽，他很認真地告訴媽媽：他不喜歡奶奶，很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