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上哪見樹纏藤
第十三節

今晚,陸滌飛想把白雁約到公寓來的,白雁說她到陌生人的家裡容易胃痛,於是,他把聚會改在了人民廣場附近的望江酒樓,那兒以江鮮著稱,客滿為患,不預定還吃不上,當然,這一條是針對別人。陸滌飛想什麼時候去吃,總會有一張桌子為他空在那兒。
「陸書記,這是我朋友柳晶。聽說最近有個搶劫團伙流竄到濱江,經常晚上出來作案。我晚上一個人不敢走夜路,讓我朋友過來陪我。沒關係吧!」白雁眯眯笑著。
這男人偏偏是她討厭的那種作威作福的官,還是個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她在白雁的淫|威之下,只得屈從。
「放肆!」
「老子就不!你以為你是老幾呀,能把我怎樣?」
貨車司機看著這情景,臉上訕訕的,摸了下鼻子,忙向康劍檢討,「康助,我……剛剛態度也不好……」
陸滌飛一雙邪目四下巡睃了下,擺擺手,「今天是請女士,來點紅酒吧!」
他怎麼會讓她一個人走夜路呢,當然會一直把她送到住處,哪怕床邊也行。
「胖一點好呀!我最喜歡女人珠圓玉潤。丫頭,你有沒聽說清朝與唐朝的選美標準各是什麼和_圖_書?」
如果,她明確地告訴陸滌飛,她不想再與康劍有關的人牽扯,陸滌飛會視作耳邊風。唯有用行動來表明決心,讓陸滌飛沒機會提康領導,也沒機會提那個無聊的合作計劃。
陸滌飛一小碗茶剛喝到一半,就看到白雁站在門口朝里張望著,他微笑地招手,白雁點點頭,然後轉過身去,從外面又拖進來一個女子。
「我今天就放一回肆!」叢林紅頭脹頸地叫起來,「大不了,我不吃這碗飯。」
他自己在外租了套高檔公寓,有一個鐘點工專門幫他收拾屋子、洗洗衣服。在他的厚酬下,鐘點工的嘴比銀行的保險柜還要保險,而且會燒一手不錯的淮揚菜。
他不愛穿毛衣,就是大冬天也不|穿。他認為穿毛衣讓人沒有英氣。一年四季,他都穿襯衣。今天,他選的是駝色的羊毛襯衫,外面是深青色的昵風衣,配深青色的西褲,腳上卻又是和襯衫一個顏色的皮鞋。
「柳小姐,請點菜,挑自己喜歡的,就當是白雁請客。」陸滌飛溫和地笑著把菜單遞給柳晶,言下之意他和白雁如同一家人。
酒樓里的桌子,陸陸續和-圖-書續坐滿了。
然後,他也上了車,天色已不早,趕到雲縣怕要天黑了。
「走就走!」叢林擰著頸子喊,「他媽的,還真是有錢王八大三分。老子偏不信這個邪?」
狡猾的丫頭,陸滌飛心裏面暗道,臉上卻是滿面春風。
康劍與白雁離婚,意料中的事,當年康雲林為美人棄江山、激怒李心霞跳樓自盡的戲碼,對外說是個意外,可省政府高層的人都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他來濱江時,他父親私下和他笑談過這事。康劍的事,陸滌飛向來多留個心眼。當市政府里傳說康劍喜歡上一個小護士時,他偷偷一打聽,笑了。
他揮手,讓貨車司機上車,別耽擱了送貨。
「不吃這碗飯,也要先道歉。」
坐下后,柳晶咬牙切齒地在桌下狠狠地踹了白雁一腳。心裏面恨死白雁了,不就吃了她兩隻大螃蟹嗎,就像欠了她八輩子債,討債鬼似的要挾著她陪她來和一個男人吃飯,不然,孤男寡女的出個什麼事,柳晶負全部責任。
公寓的客廳足有五十平米,除了電視、音響,只有一盆巨大的巴西木,那是因為巴西木的粗壯和環繞簇擁的嫩綠闊葉充滿和圖書了性的意味。餘下的地方就是人活動的空間。
白雁突然來氣了,站起身,板著臉和女子說了什麼,女子小臉一耷拉,嘟著嘴,乖乖地跟著白雁往裡走。
警察哪敢真把叢林抓走,只是推搡著讓他進了路邊的辦公樓。叢林一進去,拿起座機就給陸滌飛打電話。他心虛,不敢向叢仲山告狀。
柳晶硬著頭皮,胡亂點了一道蝦還有一條魚,白雁又點了些蛤之類的,陸滌飛笑笑,另外加了些別的菜。「這裏的菜吃再多,都不會增加一點點脂肪,盡情地吃。」他像個女性專家似的對兩人說。
貨車司機沖卡之後,收費站有人給110打了電話。他們趕到已經有一會兒。康劍指著瘋了似的叢林對兩個愣著的警察說:「還等什麼,帶走!」
白雁微笑,「別怕,這陸公子有的是銀子,好好地敲一下。」
康劍搖搖手,馬上打斷了他的話,「招商引資企業是我們濱江的貴客,讓你們方便、滿意,就是我們的職責。」
之所以選望江酒樓,陸滌飛還有一個原因,是這兒人多,冷不丁就看見張熟面孔。他就是想讓別人都看到他和白雁出雙入對。
柳晶局促地接和圖書過,一翻菜單,首先看向後面的價碼,驚呆了,忙扭頭看白雁。「這是黑店。」她用唇語說。
女子掙扎,死活不肯進,白雁拼了命地拉,兩人像拔河似的,你進一步,我退一步,勢均力敵。
陸滌飛一聽,先是教育了叢林幾句,最起碼不應該當著別人面頂撞康市助,以後要向康市助賠個禮,然後他讓叢林把電話給了110警察:「直接送叢林回家,給他放一天假。他依照法規辦事沒有錯,有些事是我們事先沒有交代。他是代市政府受委屈,我會告訴稽徵局,這個月給他雙份獎金。」
白雁毫不手軟地回擰了柳晶一把,仍笑得眉眼彎彎。
陸滌飛對著鏡子吹了個口哨,理了理領帶,很滿意地傾傾嘴角,抬手看手錶,時間差不多,出門。
「請賜教。」
領班經理笑著下去,隨即服務員給陸滌飛送上一壺最好的龍井茶。
「陸書記別笑我了,我知道我胖了不止一點。」白雁摸摸臉,不動聲色,寵辱不驚,「陸書記氣色才不錯呢!」
「你看你這丫頭又說傻話了,你的朋友也是我朋友,能和這麼漂亮的小姐共進晚餐,不知有多開心。」陸滌飛寵溺地對著白雁和圖書斜了一眼,走過去,替兩人拉開椅子,並把脫下的外衣掛在旁邊的衣架上。
他是溫柔紳士,從來捨不得讓女人等他的。
望江酒樓的經理親自出來接待了陸滌飛,領著他來到常坐的一桌,向他推薦今晚的特色菜和一種不錯的酒。
柳晶,今晚是她的擋箭牌。
燈火通明,推杯換盞,歌舞昇平。
這不,坐在這兒,明晃晃的一支透亮的大燈泡,手腳都不知怎麼放,笑起來臉上的肉都在抖,這哪叫吃飯,叫活受罪。
「我跟他道歉?」叢林抬手指著那個司機,臉仍舊朝著康劍模仿了一句電視劇里的台詞,「你有沒有搞錯,康助?」
陸滌飛沒有住市政府的招待所,那地方表面上靜如止水,實際上幾乎沒隱私可言。他並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別人看到他一個接一個地更換上完床就希望她儘快離開的女人。
陸滌飛招呼過柳晶,等菜的時候,就把目光柔柔地投向白雁,「丫頭,最近好像變漂亮了?」
柳晶鼻觀眼,眼觀口,一動不動,只耳朵豎著。
掛了電話,陸滌飛便進浴室沖了個熱水澡。這是他的習慣,在每一次重要的約會前,他都要好好地從裡到外的打理儀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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