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不忍心遇見
第五章

連秋沒有跟我們一起,她是想給我們三個一個獨立的空間來回味我們記憶不多的童年,但是她卻不知道她這麼做叫我的心找不到合適的存放的地方。
第二天早早地起床,本來打算去上班,卻接了個連秋的電話,她在電話里說蔡雲河他們明天就走了,問我要不要陪陪他們。我自然是說好的。
誰知,張想她竟回郵件說要從南京來看我。她竟真的來了。
我把音樂盒拿出來遞給走春,淡定地微笑,並且說:「給你們結婚禮物。」
阿可本是皺著眉頭來看我的,但是一看到何處眉頭就立即鬆開來了,我看到了這微笑的細節,但是這細節竟叫我覺得驕傲,還有失落。
於是我寫了封email告訴張想我的初戀就這樣結束的消息。我想我只能跟張想說,因為阿可她不能理解我這樣的情感,而我又擔心連秋的心滿的塞不下我的了,所以就告訴了張想。
本來我是不知道該送什麼給他們的,我想的腦細胞分裂加速,最後甚至想直接給他們人民幣也許更好些,但是今天早上出門路過一家水晶店時,突然看到了這個水晶做的音樂盒,就買了下來。我想要是阿可或者一點知道了,肯定又要笑話我了,拿音樂盒出來送人和-圖-書做結婚禮物也許是落伍了許多。但是我還是買了,在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決定買了。
周韓說:「真沒想到,一出車站竟看到了你。」
一點終於吃不下飯,拉著漸漸也有些不快的阿可要去找點娛樂節目。
我坐在他們最面,喝著幽香的大麥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突然想到早上出門時給他們買的結婚禮物。
我笑笑,不知道是用的臉上的哪塊肌肉,然後說:「現在不也是很好嗎?只是偶爾會懷念小時候的竹林。看著你們現在這樣幸福我也覺得幸福,真的。」
蔡雲河插口道:「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因為那個音樂盒走春還大哭一場呢。」
但是我終於明白,人有一個哪怕很渺茫的期盼守著也是充實的,這樣你會覺得到自己存在的真實性和價值性,一旦什麼期盼都沒有了,你就這樣恍惚地在空中飄著,這比任何一種苦難都叫人難以面對。
我端起大麥茶,大口喝了一口。
「但是我不喜歡自以為是並且自戀自負的男人,就像你這種的。」
我想,我生活里所有情節開始不受控制地變亂嚴格來說不是在何處出現之後,而是在張想來看我之後。我終於懂得,任何一個情節在下和-圖-書一秒都有脫軌的可能。
我抬頭看了看他,說:「我只把他當弟弟一樣看待。」
我沖她揮揮手,張想跑了過來,拉住我的手不停地搖啊搖的。從認識張想的時候她就喜歡這樣搖我的手了,一直到現在還是沒有改變,這是個在我面前永遠做孩子的人,這一點讓我覺得張想比阿可她們更和我親近。
「好像是這麼回事。」我彷彿才想起來似的說,「還記得以前下雨天我們一起上學呢,我和走春總是忘記帶傘,然後我們就三個人一起撐著雲河的傘回家。」
我差點把進口的飯給噴了出來。
我笑笑,說:「還有這事?」
正和周韓說著,就聽到張想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了:「小一,我在這兒!」
那天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當年那個走春跟我爭著要的音樂盒拿了出來,走春還來的時候就已經不響了,現在裏面躺著的都是當年我還沒來得及交給蔡雲河的信和不知所云的詩句。我把這個盒子和盒子里的東西都放進了火里。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已經沒有的或者決定沒有的東西我都希望是乾乾淨淨的。
蔡雲河也端起茶喝了一大口,然後開玩笑地說說:「那不是我知道小一不久就要走了嘛,所以照顧照顧和-圖-書她。」
蔡雲河說的興奮了,繼續道:「我當然記得,你從小就知道對我和小一耍無賴。偏要那個音樂盒,小一不給,你就哭了,小一隻好借你玩兩天,結果你過了一個多月才還給小一,還回去的時候成了個破盒子。」
本想帶他們去附近的風景區看看,但是走春說已經跟著連秋玩了一天了,實在有些累了,於是我帶他們到雪浪山腳下的一所茶樓里喝茶。
何處接著說:「別以為我不了解你。你是個在生活上很要強但是一個人睡覺會無端害怕著醒來的那種人,對於感情要求完美,但又覺得沒人可信,希望能有個人把你當公主一樣,並且一直到老。所以你要找一個帥氣、機智、幽默、才華橫溢並且有責任心忠貞的男人。」說完還得意地抬了下眼睛,說:「就是我這種的。」
蔡雲河向來是個不善表達的人,他能隨心地在走春面前說笑,說明他覺得走春是親近的,他能對我說這樣的話,說明他覺得我是知己的。這話叫我覺得十三年無頭無緒的挂念有了著落了。
「小一,如果有空回去看看吧,你真是狠心,一走竟都不回去看看我們了,如果我們不來,到是要什麼時候再見呢?」蔡雲河突然說了這翻話。
https://m•hetubook.com•com春半羞半惱地瞪了蔡雲河一眼,說:「就這記得清楚!」
走春一邊打開音樂盒中輕柔的音樂,一邊說:「對了,小一,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你說你要過生日了,偏叫雲河送禮物給你,後來他買了個音樂盒給你,哎,你還記得這事嗎?」
一點總是拿眼角斜著何處,這使得我們那晚共進的晚餐多了幾分樂趣。
我看著突然站在我面前對我微笑的周韓很不可思意地笑笑。
何處是何等聰明的人,自然知道一點對他的敵意,於是總是故意說著「我們小一」這四個字,我知道,他把一點當孩子來看待。
何處笑笑,說:「以後按我這樣的標準給自己找男朋友吧,我這個類型應該合你胃口。」
去火車站接張想,我站在一群張望的人群中間,等待那個一眼就能把我認出來的人兒的到來。算算已經快一年沒有見到張想了,確實有些想念呢。
「這事我記得可清楚了,因為每次都是我身上濕的面積比你要大。」走春說著給了雲河一個幸福的責備的眼角。
接張想那天有個小小的意外發生。
何處沒話找話地說:「一點是個不錯的孩子。」
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是因為雪浪山腳下有大片大片的竹林,我經常一和_圖_書個人過來喝喝茶,看看竹林。我說過西雙版納於我就是彼岸最美麗的容顏,讓我總是忍不住凝望她,即使是遠遠的。這竹林便總能叫我想起西雙版納,想起小時候我們嬉笑著穿梭而過的美麗竹林。
走春和蔡雲河都說謝謝。
後來我一想起這次生病就覺得這病生的真值,因為這場病叫我認識到了很多實實在在存在的東西,比如我是真的再不能想念蔡雲河了,比如我是真的有了哥哥了,比如我是真的知道一點是個孩子了,就像藍天白雲,即使我從沒用心去關注,但是它們還是平平穩穩地存在著。
屋子裡就剩下我和何處了,反而覺得拘謹的多。
我應了一聲。
火車到站了,陌生的過客或者歸人從站台里湧出,我有些焦急地等待著,沒想到先把我認出來的不是張想,竟是周韓。
蔡雲河說的本是玩笑話,但是我們竟都沒有笑。彷彿過了許久,走春嘆了口氣,說:「小一,當初你要是沒走,真不知道現在我們該是什麼樣呢!」
他又接著說:「但是不適合你。」
「真是巧啊。我來接個朋友,她也是這班火車。」
我們說完忽然都哈哈大笑起來,忘記了一點和阿可的離開。
走春拿著晶瑩的音樂盒,美美地欣賞著,我很高興她如此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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