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抬頭,竟然看見卓一凡站在我面前。
「剛才不是說了嗎?找你算賬!」
面對周楊的批評,我虛心接受,並表示一定改過,然後趕緊擦擦嘴巴,笑著說:「我還有事,還得去另外一個醫院探望另外一名患者,你慢慢吃,我失陪了。」
我正在猶疑著要不要看看付清的手機里是不是藏著我不知道的秘密,錢總的簡訊就發過來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簡訊都不回電話也不接?」
我不去想事情的原因,我寧願去相信,卓一凡到底是愛我的,哪怕一點點,終於他現在發現了這愛。我似乎也早就料到了這一天,早就料到我們早晚都會彼此相愛,因為我們都喜歡原味的拿鐵。
掛了袁野的電話我趕緊給周楊打電話問嚴純純怎麼樣了。
袁野嘆口氣,說:「行,我怕了你了,我現在哪也找不到幫我的人,等到明天天一亮我就找人來照顧她,你放心,錢我出!」
我想,果然是假的,一般夢魘的時候總是會遇見這樣的情況,而且那個時候你無論多用力都是推不動的。
卓一凡先是輕輕地吻了我一下,接著便是疾風驟雨般的,他的吻和動作都用了很大的力,弄得我有些疼。然而這疼痛對於我來說也是幸福的,我終於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叫卓一凡有這樣的衝動。我儘力地配合他,以至於他想要做的步驟都能順利完成。
說完,錢總轉身就走了。
對,救卓一凡是我現在必須要做的事。
周楊說只是睡了一晚,現在醒了,在醫院里好好養傷呢。
但我不願意相信他只是在發泄,我那麼小心翼翼地呵護他,如果得到的只是發泄兩個字,我會不甘。
「你看你說的這叫什麼話?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走嗎?我走了也不安心啊!」
嚴純純不是醒來了,她閉著眼睛一聲一聲地叫著周楊的名字,眉頭漸漸鎖起來,叫的一聲比一聲急。除了叫周楊,她沒有其他的動作表現,然而單單那聲音都叫人揪心,似乎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在雪地里撕心裂肺地悲傷著。
「你和嚴純純真的分開了?你難過嗎?」
「怎麼還沒回去?」
我忽然感覺到我說話的語氣有什麼不對,等到周楊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的時候我才明白哪裡不對。我在周楊面前,就好比卓一凡在我面前。卓一凡在我面前的時候是個孩子,而我在周楊面前的時候也是個孩子。我總是想保護孩子一樣的卓一凡,周楊總是想保護孩子一樣的我。而我,似乎潛意識裡是明白我在周楊心裏的地位的,便表現的更像個孩子。
我看了看卓一凡,走上前去,用力地抱了抱他,小聲說:「都過去了,還有我。」
我當時正在畫我的眼線,不小心手一抖,眼線就畫歪了,我趕緊拿著棉花棒去塗抹,然後重新畫。
我頓時啞口無言,袁野說的似乎都是道理,可是我又覺得哪裡不對,但是找不出到底不對在哪裡。
我一下子坐了起來,同時把卓一凡也扶了起來,我的雙手使勁地捏著卓一凡的雙肩。我比卓一凡要激動的多。
我想告訴嚴純純,誰都是這樣的。誰都會心如刀割。
想到周楊心裏忽然有點不透氣的憋悶,為什麼最近他都沒跟我聯繫?電話簡訊一個都沒有,幹嘛去了?
從付清受傷開始我心裏就壓著一股邪火,這時候逮到袁野了,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對象。於是我指著袁野放開心地數落:「不是你女朋友?不是你女朋友你跟她上床?不是你女朋友你陪她逛街?不是你女朋友你給她買爆米花?不是你女朋友你對她那麼好乾嘛?不是你女朋友你還做出是你女朋友的樣子幹嘛?你個陳世美!盡想著在她身上佔便宜,沒想過要負責嗎?你以為她是出來賣的?就算出來賣也是有價的,你給過錢沒?」說到這裏,我忽然就住口了,因為我想到了付清拿錢回來的樣子。停頓之後我不服氣地又加了一句:「就算給她錢了,你有沒有問過她的價?」
我們到的時候嚴純純已經手術完畢,周楊坐在嚴純純的床邊,靜穆的模樣有些嚇人。
周楊繼續說:「純純醒來之後,看她的意思吧。不過,我想,她也不會為難你。」
卓一凡當時也是一愣,然後在屋子裡四處看了看,最後確定,確實什麼都沒有。
「他可是蓄意謀殺未遂,我有證據,那把刀還在,周楊是人證,醫院里那麼多的醫生都可以給我作證。」
卓一凡又回到我身邊來,這一次,他在黑暗裡注視我,我模糊地找尋他眼睛的方向,隱約覺得他的臉離我越來越近,直到他的嘴唇碰到我,我才確定,他的臉是真的離我越來越近。
當然,這個時候沒有時間給我去考慮愛情,我必須鎮定,否則我救不了卓一凡。
錢總見我醒來,合上他手裡拿著的我的筆記本,說:「終於捨得醒了?」
「你怎麼會在這裏?還有,誰允許你看我的筆記本?」我坐起來之後就開始質問錢總。
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喜歡原味拿鐵呢?這樣的時候,原味拿鐵就成了我們之間妙不可言的默契和緣分,至於其他喜歡原味拿鐵的人,不過是個偶爾的巧合,只有我和他之間不是,只有我和他,才是生命里的必然。
「別跟我開玩笑了,雖然我不是很喜歡她,但是也還沒到希望她死的地步。」
「你個沒良心的,付清出了事你就一點不急嗎?好歹也是你女朋友!」袁野的表現雖說跟我預想的差不多,但是親眼看見,到底還是有些不滿,更何況,現在付清還在床上躺著。
周楊看了卓一凡一眼,然後握住嚴純純的手,說:「我在這,別怕,我來救你了,沒事了,沒事了。」
不過,袁野叫我出去跑幾圈倒是提醒了我,於是我又擺出一副無賴的樣子,把挑子一撂,對袁野說:「好啊,我出去跑幾圈,你在這照看著!」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我注意的時候,卓一凡已經雙手扶著我的肩,眼神閃爍地看著我。
嚴純純聽我這樣問,卸下了剛才那副咄咄逼人又盛氣凌人的樣子,轉而顯得憂傷起來,她伸出手來,拉住我的手,輕聲說:「怎麼辦呢?我喜歡周楊,喜歡了很久了,卓一凡喜歡了我多久,我就喜歡了周楊多久,我們這樣的三個不會回頭的ABC關係讓大家都累,可是,現在這裏面又多了一個D,這個D當然就是你,你明白的。」
這個時候,房間里忽然有人在叫周楊,先是低低的一聲,我們三個馬上都把目光放在了嚴純純的身上。
飯吃到七成飽的時候,周楊開口說話了。
錢總還是以前那樣的態度,嬉皮笑臉地說:「我要是不在這裏,不知道你會不會睡死過去。你的筆記本就放在床頭,這不是明擺著給人看的嗎?我就自覺地看了。」說完,他把臉湊近我,說,「真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想到,你竟然有過那麼精彩的過去,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現在你不再對男人動心了呢?」
我開心地在一旁說:「他好了,病好了,真的!」
我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最後回了診所。
可是,周楊的心思,誰也不會明白。
曾經那個男朋友死去之後,我從未覺得不妥或者愧疚,可是現在我覺得我不能失去,不能失去付清和李雪,不能失去卓一凡,甚至,甚至不能失去周楊。
不過現在我可沒空去管曹格的事,也沒空去深究錢總怎麼會在我這裏,他要是想知道我有困難怎麼都會知道的。我沒心思去想太多,因為付清和嚴純純都在醫院里躺著呢!
李雪似乎正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答著我:「這裏的空氣很好,天那麼藍,就是太陽和風我受不了,不過還沒玩夠,等玩夠了就回去。」
「你怎麼早不告訴我這些狀況?你早告訴我的話,她的治療我得省多少心?你就這麼扔了個包袱給我,自己明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麼還不說,太不厚道了!」
袁野一聽見我的聲音大喊救命,說:「我求求你了,我不能就這麼在這裏陪著,我明天還得上班呢!你趕緊過來吧!你不來也行,這裏還有護士啊,護士會把她照顧的好好的!」
診所里已經空無一人,鄭生估計也早已離開,至於現在情況如何,我擔心不了。
我嘆口氣,覺得袁野也可憐,我沒給他打電話,他竟然能忍住不給我電話,可能是以為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生氣了。
卓一凡搖搖頭,然後看著我說:「難道真的被人救走了?可是……她已經死了啊。」
我果真如周楊所說,總是先想著人的壞處,然後才會慢慢去接受好處。這是自我保護的一個很好的手段。
人生真的是場戲劇,情節也許早就設定好了,只等我們這些傻瓜的個體像個無頭蒼蠅一樣鑽進去,然後再假裝一個智者使勁地理出個緣由來。
「你……再說一遍!」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那樣的五個字。
我拉起卓一凡就走,邊走邊說:「我要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你不能就這樣讓她躺在你家裡,帶我去看看。」
「路過,看見燈亮著,就進來了。」卓一凡說著便坐了下來,坐在我的身邊。
卓一凡在病房門外,周楊在病房內,這兩個男人守著嚴純純一個。看到這樣的情形,我不免為付清心寒。
等到嚴純純安靜了,我忽然不想說話,心裏有種酸酸的感覺。
可是究竟是什麼讓卓一凡如此?
「他也是無心……」
我忽然無比懷念跟付清和李雪一起風流快活的日子,我忽然懷念自己沒心沒肺地招惹男人的精神,我忽然懷念我們一起哭過笑過但是依然痛快的青春。似乎昨天我們都還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舞會上的服裝和妝容,今天,我們就學會了沉默,然後自己數自己的手指頭,看上面劃破的傷口,或者轉身吸干傷口上流出的血。
怎麼救?
可是,卓一凡似乎連這樣的光線也不想要,他把門外的防盜門也關上了,才重新走回來。
「你還沒訓完啊?」
「林沐,你還記得嗎?」
「那你就別走了,這可不是我叫你不走的!」
「她很好,恢復的很好,很快應該就痊癒了,在今年過年之前,應該能痊癒。說起她,你難道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我沒有權利假裝不知道錢總所問的「她」是誰,我拿著付清的手機,癱坐在沙發上,看著無數條錢總的簡訊,忽然覺得無比幸福,幸福的心裏發酸,幸福的想要給錢總打電話,然後對他說,你就是個白痴,是個比冷艷還白痴的白痴。或者對他說,下輩子,我一定嫁給你!
周楊一聽,眉頭一緊,對我說:「你別高興的太早了,等會我再找你算賬!」
嚴純純又是一愣,但是馬上依然回到她自己的軌道上,說:「那也是剛好吧!如果讓他去坐牢,讓他到那樣壓抑的環境中去,在他現在還脆弱的時候給他一個打擊,我想,他會有什麼樣的結果,誰也料不到。」
我覺得我沒必要留下來守著嚴純純,有一個她愛的和一個愛她的在這裏就足夠了,於是我便離開了。
「怎麼站在外面?」我問卓一凡。
我真的不想欠錢總,可是我又是真的什麼都還不了。我甚至想過跟他睡一夜,也許在他與我有過身體之歡之後,會徹底地對我絕望,或者徹底地滿意。他所求的,要麼是我的愛情,要麼是我的身體。可是我不敢那麼做,我成了一個膽小鬼。假如他要的是我的愛情,那麼這無疑會更深地傷害他,假如他要的是我的身體,那麼這無疑會更深地傷害我。
我此時有點打腫臉充胖子的感覺。首先,就算有我也沒什麼作用,其次,卓一凡已經不是那個處處要依賴別人的人了。
這世上的人事都是一物降一物的,不管你多麼強悍多麼威風,總有一個人,會讓你像個孩子。這感情也許不是愛,也許就是愛,總之,這感情能降服了你。
這像是一種發泄。
我點點頭,什麼都沒說,心裏卻是暖暖的。
「是的,我是!」卓一凡還是緊緊地抱著我,我感覺他想要把我抱進他的五臟六腑里,抱進他的骨頭裡,抱進他心裏。
我一聽,急了,沒想到袁野真的這麼做了,於是劈頭蓋臉地就罵:「你丫的是不是個男人?把你自己的女人扔在醫院然後找個人去照顧她?你還能安心在公司上班?你良心叫狗刨了啊?付清平時都拿自己的心餵了畜生了!我還當你開開玩笑呢,你竟然真的做的出來!我沒發現啊,沒發現你這麼能耐!」
我跟卓一凡走進去的時候,周楊抬眼看了看我,然後對卓一凡說:「你怎麼能這麼做?要不是她中途醒來給我打了個電話,她就死在你手裡了。送來醫院的時候她身上的刀還在,醫生要報警,我給攔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一愣,然後笑著對李雪說:「怪不得不回來,怪不得電話也不打一個,原來是真的有男人了。我怎麼盡交了一幫重色輕友的娘們!」
周楊一把拉住我,問道:「探望誰呢?」
「你說吧,要我做什麼。」我直截了當地問。
周楊用鼻子哼了一聲,沒有再問我。
「我覺得我好了,我的病好了,就在今晚,在我殺了嚴純純並且和你有過這樣的關係之後,我覺得我的病好了。你別急,聽我說。首先,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殺嚴純純,我沒有想把她殺死,她只是說要和我分手,於是我拿著水果刀一刀就下去了,然後我一點沒覺得慌亂,我只是覺得我內心有個東西被人抽走了,那個時候我想找你,我想見你,於是我來到了這裏。現在,我很平靜,我正準備通知警察,我從來沒有這麼平靜並且清晰過,和*圖*書我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人生是什麼樣的,我知道要做什麼,並且坦然。另外,你給了我一個美好的晚上,我會永遠記住的。如果法律要求我償命,我願意。」
曹格?曹格難道還會另有故事?不過錢總既然這麼說了,那還是小心一點好。
「你說的有一點點偏差,他們分手不是因為我,就算沒有我,他們分手也是早晚的事!」我狡辯著,雖然我有點心虛。
他的手所到之處,我的衣衫便不整,然後他在一片混亂中節節逼近。我終於知道他要做什麼,他並不只是想要吻我或者擁抱我那麼簡單,他想要的是更大的快樂。
而我,對於剛才的一切,對於我和卓一凡之間的一切開始懷疑,我應該是愛他的,可是有多愛?是不是如我所想的那樣深?
「我也不想的,我本來是想對自己殘忍一些,所以我跟他在一起。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我很自私,我必須要跟周楊在一起。我一想到我不能跟他在一起,我跟另外一個誰在一起,或者周楊跟另外一個誰在一起,我心如刀割。」
卓一凡好久都不說話,最後他說:「她真的死了。」
我一驚,以為卓一凡又發病了,小心地問:「怎麼了?要吃藥嗎?」
那天晚上我在沙發上睜著眼睛躺了一夜,我睡不著,怎麼都睡不著。
我知道我走了之後袁野不會也就那麼走了的,那樣的話不管對付清還是對我都沒有交代。
我馬上想到了卓一凡,於是緊張地看著他,生怕他又會有什麼反應。
嚴純純用滿含期待的眼神看著我,等到我給她肯定的答覆。她甚至拿我可以跟卓一凡在一起的事來誘惑我,希望我答應她。
我心裏一陣欣喜,就好像找到了救治卓一凡的秘笈一樣。我忽然間明白人的這種原始的交流會讓人的內心達到一個純凈的境界,在所有的力氣都好像被掏空之後,人可以簡單地做到忘我,世界也變得簡單了,人生也變得簡單了。
我終於相信卓一凡是真的好了。
我當然記得,那個女孩,我怎麼能不記得。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你有!你有辦法的!我知道你有辦法!如果你讓周楊跟我在一起,我就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卓一凡還是可以好好的過他自己的生活。你想想看,周楊要是跟我在一起了,你也就有機會跟卓一凡在一起了,不是嗎?」
一直走出醫院周楊才鬆開手,然後指著前面一家飯店說:「吃個晚飯吧!你是不是睡到現在?」
就在掛電話的那一瞬間,我忽然想起了我曾經的那個已經死去的男朋友,想起了我曾經的那個荒唐的年代,我覺得自從與心理醫生沾上關係后我就變得軟弱了,總是會在意很多瑣碎的事情,總是會要求自己做得更好一點。軟弱和要求弄得我很累,但是卻仍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似乎,我看到了自己應該努力的方向。
放在以前,這樣的時候我會想罵人,可是現在,我覺得自己的心柔軟的綿長而輕微,我只想聆聽和感受,這世界上有種感覺,是如此美好。
卓一凡一定是再次被嚴純純騙了。我忽然明白他今天的表現了,於是心裏湧起了無限的酸楚。我不願意我和卓一凡之間美妙的第一次竟然是這樣的原因。然而這樣的原因卻使得這樣的第一次變得更有意義,因為我發現卓一凡一點也不煩躁,他躺在我懷裡的時候是那樣的平靜,說話的時候也是極其平穩的語氣。
我真想這麼說,可是,周楊就站在我面前,我不知道為什麼,說不出來。
當然,那只是一瞬間的事,我的意識在那一瞬間之後開始模糊。
「有過,但是沒有這樣的感覺。」卓一凡說完我沒有繼續問是和誰,但是過了一會,他自己輕輕一笑,說,「是和一個小姐。只有那一次。我從沒想過我的第一次是跟一個小姐,但是又真的很好奇,而且,我害怕之後會要我負責,我也負不起,所以我去找了小姐。」
「你幫我好嗎?你幫我就是幫卓一凡!你一定不想他有事的。」
「我現在跟他在一起,怎麼了?」我強裝鎮定地問。
我使勁搖著頭,說:「沒什麼好說的啊,有什麼好說的,我對她不了解。」
我炫耀起來了,說:「那是!雖說他好的很突然,但是這也是因為長期的量的積累,達到了量變引起質變的境界,終於,我的努力沒有白費!」
「病好了?」周楊將信將疑地問了一句。
我其實很希望他也看我一眼,雖然此時我心情複雜。不,應該說是雜亂無章,我不知道我是怎樣的心情,就好像預知到卓一凡即將要離開我一樣。
燈光下,我看見卓一凡似乎帶著微笑的平和的臉,覺得他完全是一個正常人。
我指了指付清,說:「是付清,她傷到了頭,現在昏迷不醒。」
她們情況怎麼樣了?
我從沒想過這會有如此的力量,也許對卓一凡來說,這是特殊的。
忽然的,我就想到了那句歌詞:看過冷漠的眼神,愛過一生無緣的人。
我剛說完,忽然聽見李雪的電話里傳來低低的男人的聲音:「這麼晚了,誰啊?」
我這麼說著的時候,卓一凡用他的手在我的背上拍了拍,有種安慰的意思,叫我放寬心。
我終於徹底地為卓一凡鬆了一口氣。
卓一凡搖搖頭,忽然將我抱在懷裡,說:「我想抱著你,我覺得這樣我才能得到平靜,我非常想抱著你,從我出家門的時候我就想找到你,然後抱著你……」
卓一凡笑笑,說:「在乎。可是在乎的人未必能給自己溫暖,自己也給不了她的。就像你給不了她溫暖一樣,而她給你的,你也不在乎。我已經看開了。愛,不是強求,更不是在一起,愛就是愛。而我給她的愛,是傷害。」
我也嘆口氣,說:「你以為我在乎錢嗎?說句不怕天打雷劈的話,這世上我最不在乎的就是錢!可是,付清她在乎是誰在照顧她。你在那裡照顧她,她是有感覺的,她會好的更快!」
我算是徹底地鬆了口氣,嚴純純沒事,就等於卓一凡沒事了。
周楊在電話里焦急地說:「你去找卓一凡,找到他,別讓他跑了。」
「當初,你為了周楊跟卓一凡在一起,現在你又是為了周楊再次用卓一凡當籌碼,還是個你自以為是的籌碼,你不覺得你這樣對卓一凡太殘忍了嗎?」
人生處處有冤孽。
錢總在拿我開心,我的心思他明明知道,還說這樣的話,我有些生氣了,從床上起來然後開始整理衣服,洗臉補妝,不再理錢總。
「因為你捨不得我!」周楊說完,得意地大笑幾聲,然後起身付賬去了。
袁野走到付清床邊看了看,然後轉身對我說:「我可要說清楚,她不是我女朋友。」
我的心一下子就涼了。
卓一凡沒有拒絕,說好。
卓一凡看了m.hetubook.com.com
看嚴純純,說:「是我乾的,我會自首的。」
「求求你了,姑奶奶,你是我親姑奶奶!你把話說的好聽一點吧!誰拿心喂著誰,那誰就得對那誰好啊?這事能強求嗎?那我拿心喂你,怎麼也不見你對我好啊?別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試探地問卓一凡:「之前有過這樣的經歷嗎?」
「好吧,你聽我說完,等下我陪你去。」
「難道你從那過去里看出來我對男人動過心嗎?」
我又坐了下來,對周楊說:「她跟我表白了,明確表示她非常喜歡你周楊!另外還說她要起訴卓一凡,如果想叫她不起訴呢,就得你周楊跟她在一起。」
為什麼會想到周楊?
我笑了,說:「這是你的權利,也是你的自由,我的意見有用嗎?」
卓一凡似乎抱了我很久很久,久到整個世界都靜止了。我以為這便是他最大限度的情感表達方式,接下來發生的,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更在我所能掌控之外。
我又想到了袁野的那句後悔,他後悔跟我上床,正如我後悔跟卓一凡有過肌膚之親一樣。那些不需要承擔責任的放縱,毀了我們為愛努力的機會。
我這才想起來已經一整天過去了,於是趕緊找手機。
可是電話一接通,我張口卻問:「好玩嗎?樂不思蜀了?」
先是付清的事,接著又是錢總的事,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沒有在意卓一凡的表現。
「你究竟想如何?」我不想跟她繞彎了。嚴純純其實是個簡單的人,但是如果她處心積慮地想得到某樣東西,那麼她一定會不擇手段地讓自己變得不簡單。
整個過程里我都沒有問一句話,這樣的沉默是恰到好處的曖昧,是不能發出一點聲音的,我害怕一張口,我和卓一凡之間這點難得的曖昧情愫就消失了。同時,我也在靜靜等待,等待卓一凡將會做的事。
「可是,她很了解你啊!你要是沒什麼好說的,那就我來說說。原來,她不但是錢總的前任女朋友,而且還因為你他們分手了,並且她還失去了孩子。是這樣嗎?」
「是你記錯了吧?如果你真傷了她,就算她是被人救了,這地面上也應該有她的血跡。你再想想,是不是根本沒這件事?」我小心地引導著卓一凡。
袁野幾乎是跑著到我面前的。
「她真的死了。她現在還躺在我家的地板上。」卓一凡平靜地說。
我笑著對周楊說:「我答應祝她一臂之力,讓你早點和她有情人終成眷屬!」
雖然我幾乎要窒息,然而這種被人緊緊地抱著的感覺非常奇妙,連帶窒息的感覺都很奇妙,似乎我和卓一凡之間本來就應該這樣,所以,我都沒有問他為什麼。
我打開了付清的收件箱,然後很恐怖地發現滿滿的信箱里竟然基本上都是錢總的名字。在那一刻,我以為這兩個人在很久之前就在我眼皮底下進行了某種可恥的勾當。雖說,錢總不是我的誰,我也不想讓他成為我的誰,可是他既然跟付清已經有了關係,何必要在我面前做出一副對我傾心的樣子?何必要對我說那些叫我負疚的話?何必要做那些我償還不了的事?
「那就好!」我如釋重負地說了這麼幾個字。
可是,為什麼我這麼清醒呢?剛才錢總的簡訊也是真實的啊!
卓一凡忽然鬆開我,然後起身將燈關了,房間里忽然就暗了下來,只有些外面的燈光照進來,閃閃爍爍,明暗不定。
我嘆了口氣,本想放下付清的手機,但是我沒能阻止得了自己的好奇心,順手隨便打開了一條錢總的簡訊,然後我看見簡簡單的幾個字:她現在在做什麼?
我以前是喧囂著孤獨的,而如今開始了沉靜的孤獨。也許現在的孤獨更明顯,其實卻沒有以前深刻,因為我有了方向,愛的方向。
更叫我亂的是,周楊和卓一凡在我面前談論嚴純純,他們在說一些跟感情跟愛相關的東西,而我卻不知道更在意哪一塊。
袁野還在繼續:「你不要因為付清出事了就對著我潑髒水,她出事不是我的錯,也不是你的錯,這是意外。你要是心裏堵的慌出去馬路上跑幾圈吧!」
卓一凡沉默著,又過了許久,他在我耳邊輕聲說:「不,她沒死,是我希望她死了。」
「我想起訴卓一凡,做了錯事就是要承擔的。」嚴純純忽然說。
錢總半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忽然就站在了我身後,然後用一種正兒八經的嚴肅的口吻對我說:「好,我走,但是你要是有什麼事不好扛著記得找我。」
他氣喘吁吁地問我怎麼了。
「會。」卓一凡說,「但是跟你在一起……之後,我忽然很平靜,好像這世間萬物的所有都可以沉寂下來,一切都很安靜,我的心靈也可以在這樣的安靜里沉睡。這樣的感覺真好。」
「付清,就摔了一跤,到現在都沒醒,嚴純純被刀子捅了這都醒了,真是沒天理。」
我走出病房的時候周楊都沒給我說話的機會,拉著我就走。
「好,我們馬上過來!見面再說。」
我點點頭,然後跟著周楊去了。
「在我把刀插|進她的身體里的時候我就改變了,我雖然是倉惶地從家裡逃出來的,但是我心裏真實地恐懼著,後來又真實地平靜著,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不能自控的情況。或許就像你說的,因禍得福吧!」卓一凡邊說邊拿眼睛看嚴純純。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使勁地推開卓一凡,可是我推不動。
「我怎麼了?」
周楊沒理我,而是對卓一凡說:「我想,你應該留下來和我一起照顧純純,我看你剛才的神情,似乎……有什麼不一樣。等純純好了之後我給你檢查看看。」
「他竟然要殺嚴純純!現在純純在醫院,生死未卜,醫生還在搶救。」
說到這裏,我想到了嚴純純躺在床上叫周楊的情景,心裏真是感慨。不知道付清有沒有叫袁野的名字。
我拿起手機的時候發現了上面有幾十個未接電話,幾乎都是周楊和袁野打來的。
卓一凡在最後的興奮里發出了我從未聽過的低吼聲,然後像一個孩子一樣伏在我面前,雖然沒有說話沒有動作,然後他輕盈的心卻是能感覺的到的。
為什麼是錢總?
「開玩笑的拉!好了好了,我錯了!」
「林沐好像對你有誤會,你最好把她這件事給解決了,不然可能會有麻煩。另外,剛才嚴純純跟你說了什麼你還沒告訴我呢。」
就算袁野不是她的王子,可是卻是她愛著的,我希望她醒來的時候能看見他,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為她做的了。
我當然明白這個ABCD的關係,卓一凡喜歡嚴純純,嚴純純喜歡周楊,周楊喜歡我,我喜歡卓一凡,只是這中間周楊到底有多喜歡我,到了什麼地步,我不知道,周楊是我看不懂的人。
但是接著周楊吞吞吐吐地對我說了嚴純純要見我hetubook.com.com的事。
「讓周楊跟我在一起!」
「呸!是一回事嗎?你躺醫院里試試?你也昏迷不醒試試?你看我去不去照顧你!我一日三餐給你做現成的,你不能吃,我就給你灌,我拿根竹筒子給你灌!算了,我不想跟你說話,付清的事,你自己看著辦,你要是覺得你那點工資必須得拿,我給你開!想好了再給我打電話!」說完我正準備掛電話,只聽袁野很是幽怨地說了一句:「我真後悔,我真想抽自己巴掌,我怎麼就跟你上了床!」我什麼都沒說,還是掛了電話。
難道付清跟錢總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回到家,我開了燈,發現房間里靜悄悄的,於是喊了幾聲付清,沒人理我,我這才想起來付清也在醫院,也是昏迷不醒。
但是誰的手機卻一直在響,我順著聲音走到付清的辦公桌旁的時候聲音停止了。我從辦公桌抽屜里拿出付清的包,然後又拿出手機,用力地看清楚了剛才打電話的人的名字——錢總。
「有用!」嚴純純認真地說。
「你有什麼事就忙你的去吧,我這裏不歡迎你,再說,我也忙的很!」
嚴純純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我擔心的,其實,就算她什麼都不說,我也不願意看到卓一凡去坐牢,況且,現在嚴純純已經好了。
聽完卓一凡的話,我用力把卓一凡往懷裡摟了摟。我想他是一個時刻會受傷時刻需要安慰的小動物。
「至少看得出你有過很多男人,為什麼現在沒有了呢?我想想,讓我想想。」錢總做出一副仔細思考的模樣,過了一會,說,「我明白了,你愛上了某個人,只有愛上誰才會對其他人收斂。」
我終於放下了一顆心,因為這一切也許都不是真的,都不過是卓一凡一個人臆想出來的,他因為多次被嚴純純拋棄,心裏有要殺了嚴純純的衝動,然後臆想出這麼一個故事來也不是沒可能的。
實在不放心,我給袁野打了個電話,問付清的情況。
我鬆開嚴純純的手,無奈地笑笑,說:「我沒那個本事。」
可是我有什麼理由答應她?她太不了解周楊了,周楊的感情怎麼會左右在我的手裡?而且,我和卓一凡,是不可能有未來的,我似乎已經看見了。
我心裏咯噔地一疼,然後又看了看其他幾條錢總發的簡訊,竟然都是一樣的內容,全部在問她現在在做什麼。
嚴純純接著說:「但是我清楚,即使你說你沒意見你也是不願意看到卓一凡去坐牢的,尤其是像他現在的狀況。」
我一樣地笑笑,沒有回話。
真邪門了!
沒有再多說其他,我和卓一凡趕緊往醫院趕。
剛一接通,袁野就怨聲載道地說:「姑奶奶,你怎麼一天都不接電話?急死我了。」
「你到底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你不要跟我開這樣的玩笑,你剛剛給了我希望,不能馬上又把我打回原形。不,是更嚴重。」
「你是卓一凡?卓一凡是嗎?」我不確定地問。
在他所進行的最後一步的關口上,我忽然猶豫了,雖然是短暫的猶豫,但是我到底是猶豫了一下,我猛然間覺得這並沒有我想象的美好,也沒有了剛才的幸福感,就在那麼一瞬間,我在考慮自己要不要配合卓一凡。
我一愣,嚴純純會想要這麼做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是我更清楚,她一定不是為了要說這句話才叫我過來的,這句話只是要帶出她真正的目的,這目的必然和我有關,否則不會叫我來。周楊?我腦子裡瞬間冒過周楊這兩個字,這也許就是嚴純純的目的。
我知道這是在逼袁野,可是我不逼又能怎麼樣?付清就這樣躺在那裡,躺的我心焦。我記得她以前說過,那時候我們在校園的草地上,躺著曬太陽,付清閉著眼睛,嘴巴里哼著歌。哼著哼著,她忽然笑了,我問她笑什麼,她說:「我要是這麼躺著躺著,一睜開眼,面前站著的是我的深愛的王子,多美啊,多浪漫啊!」
我搖搖頭,說:「我沒意見。你說的對,他做了錯事,必然要承擔後果。」
李雪沒有聊天的意思,我也不好賴著跟她侃,於是掛了電話。
我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楊喝止了,他看著我,似乎很不滿,說:「你住口!這事你也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不過,這麼晚了,為什麼你會跟他在一起?」
「那現在這是怎麼回事呢?」我問道。
在我走的時候,周楊對我說:「明天把時間空出來給我,純純醒了之後我就去找你。」
「他好了。」我補充說。
我剛想回電話,袁野的電話又打來了。
卓一凡拿掉我的手,開始整理衣服,把我的衣服都遞給了我,然後去開了燈。
卓一凡沒有阻止我,此時他真的顯得比我鎮定的多。
「對了,我想起來一件事。」錢總忽然又轉身說,「前幾天看新聞,看見了一個通緝犯的報道,那照片看著像曹格,不過名字又不是,我提醒你一下,你還是注意下吧。」
是的,儘管來好了,這世上能找我算賬的人很多,但是周楊跟我有什麼賬我還真不清楚。
「你怎麼會在這?」我奇怪地問。
那時候我站在門內,袁野站在門外,還沒有看見躺在床上的付清。
嚴純純病了,她在醫院這麼一躺,真的病了。
「我為什麼不會答應她?」
這次輪到嚴純純愣了,但是馬上她也笑了,說:「你真聰明!」
卓一凡聽說嚴純純在醫院搶救,臉上像是有了希望一樣,說:「這麼說,她沒死!我竟然以為她死了,如果我第一時間救她,也許什麼事都沒有了。」
嚴純純看著我,她的眼神很堅定,是那種非常清楚自己要什麼的堅定,目的性很強。
「嚴純純騙了你,你也這麼平靜?你會不會覺得生活沒意義了?」
我笑笑,說儘管來好了。
聽了袁野這話我真傷心,我傷心的不是他這麼說我,而是連袁野這樣的人都能把我看得幾份透明,我原來還以為自己高高在上呢,原來都不過是自己的美好願望。
周楊略略想了想,就點頭說明白了,說跟他想象的差不多。
我看見袁野緊皺的眉頭一下子鬆開了,那神情似乎在說:「還好還好。」但是他猛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對我說:「剛才電話里也不說清楚,害的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周楊一遍遍在說沒事了,嚴純純似乎能聽見周楊的聲音,情緒漸漸平穩了,終於又安靜地睡了。
「她現在怎麼樣了?在你那治療有段時間了吧!」我邊吃邊問,眼睛不看周楊。
嚴純純要見我,那肯定事情跟卓一凡有關,難道嚴純純不想就這麼算了?
「你不在乎了?」周楊忽然問道。
「怎麼可能呢?她明明就躺在這裏的。」卓一凡不敢相信地指著客廳的地面說。
「我是他醫生,憑什麼不能給他在一起?」我看周楊的眼神有些心虛。
「什麼事?」
除了聽之任之,m•hetubook•com.com我真是拿錢總沒有一點辦法。
誰會去想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喜歡原味拿鐵呢?這樣的時候,原味拿鐵就成了我們之間妙不可言的默契和緣分,至於其他喜歡原味拿鐵的人,不過是個偶爾的巧合,只有我和卓一凡之間不是,只有我和他,才是生命里的必然。
卓一凡想了想,說:「很平靜。」
我以前一直說我跟她們不一樣,我不屑去做付清或者李雪那樣的女人,我常說她們沒勁,常笑話她們拿青春賭明天的傻勁。可是現在,我覺得我很佩服她們,怎麼能把那麼慘烈的日子就過得那麼嬉皮笑臉呢?這也是功力,我達不到的功力!
周楊又仔細地看了看卓一凡,說:「也許你真的是因禍得福吧!嚴純純受了你這一刀,把你心裏的魔也受了。」
「嚴純純死了。」許久之後,卓一凡說了這麼一句話。
卓一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好想睡覺,真安穩。」
袁野滿不在乎地聽我說完,然後半笑不笑地問我:「說完了?說完了該我說了吧?說我沒良心?誰都能這麼說我,就你不能說!還有,我是尊重她才跟她上床,我想,你的姐妹你應該比我了解,如果我不跟她上床她會更難過!我之前堅持給她錢是因為我想在她不難過的同時也叫自己不難過。後來我沒有再給她錢,是因為我那時候才把她當朋友!注意,是朋友,不是女朋友!她清楚我,但是她願意,並且也很開心,我只是在做一些叫她開心的事,難道我這也錯了?」
人都說幸福是相似的,不幸卻各有各的不幸,可是,為什麼付清跟嚴純純的不幸這麼像?
此時的卓一凡完全不是我心裏那個乾淨純粹的模樣,他像一個將士,怒吼著要猛烈進攻,不管前方是什麼,他就是要進攻。
「她拒絕見我,可是我不放心,想陪她一會。沒事。」
嚴純純見我不說話,又說:「你沒意見嗎?」
我想到了那天我跟嚴純純說的話,雖說我的猜測大胆而荒唐,但是並不能說就不合理。事實證明,嚴純純應該就是為了周楊才會和卓一凡在一起的。
「怎麼了?」我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我迎合著卓一凡半生不熟的動作,很想問他之前跟誰在一起過,但是這個時候問這樣的問題實在是掃興。
我坐在嚴純純身旁,看著因為睡覺和流血臉色蒼白的她,不知道能開口說什麼,只能等她開口。
「還沒醒,我現在在公司,我找了個人照顧她。」
「都什麼時候了別跟我開玩笑!付清怎麼樣了?」
周楊笑了,很滿意地說:「你真的不一樣了,誰能想到一個人能在一夜之間改變呢?這很神奇!」
可惜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周楊,如果是付清或者李雪,我一定趾高氣揚地說那根本不是嚴純純受了那一刀的緣故,那分明就是我風華絕代的個人魅力所致,跟卓一凡曖昧了一晚,便拯救了卓一凡的一生。
其實我們都不老,只是我們的世界變了。
聽完卓一凡的話的時候我發現我在發抖,我覺得恐懼和六神無主,我從來沒覺得我遇見一件事會是個解決不了的事或者過不去的事,可是這次,我覺得我過不去了。
我心裏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卓一凡沒有說錯,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別開玩笑了,是電視的聲音吧!哪裡有什麼男人!好了,不說了,我睡覺呢!」
嚴純純說我會後悔的,我搖搖頭,說不會後悔。
我走進房間的時候周楊正好準備出來,他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忽然握住了我的手,非常用力,然後說:「我知道你來了。」
我也忽然明白了卓一凡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了,他來找我的時候並不是像他說的那樣內心平靜。他很忐忑,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在尋求一種安慰和解脫,於是他用了最原始的辦法。
我最終還是拒絕了她,我從她那裡離開的時候,對她說:「愛情不可以交換,那樣的話,得到了也沒有意思。」
「你們發生了什麼?」我琢磨不出卓一凡此時的心思,我不敢斷定他說的哪句話是真的,雖然我更希望他後面說的是真的。
「她為什麼不愛我?她從來都沒愛過我。我想我是愛她的,至少在我知道她拿愛情跟我開玩笑的時候我是愛她的。」卓一凡靠著我的胳膊躺下來,在黑暗裡緊緊地依偎著我,像一個孩子。
卓一凡用非常鎮定和嚴肅的口吻說著嚴純純死了的事,我不知道該信還是不信,但是心裏卻忽然恐慌起來,似乎我信的程度更大一些。
卓一凡皺著眉頭看我,很是苦惱地說:「我再說一遍,我的病已經好了。而且,就算我之前有病,我也算是個能正常思考的人,只不過我的人生過得很痛苦,那痛苦是內心的,還不至於我糊塗到不知道我都幹了些什麼。」
我想了想,說:「那好吧!你回去吧!誰叫她是個沒人疼的人,就讓她一個人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自生自滅吧!」
我不得不徹底停止,因為我發現我越說越不像話了,這個時候我想要是付清和李雪都站在我身邊就好了,那麼我們三個人聯手,准能罵出一堆特別上檔次的話來,能叫面前的袁野噁心地三天吃不下飯。可是如今,我勢單力薄,就連該怎麼罵袁野都稀里糊塗。
卓一凡打開房門的時候我什麼也沒看見。
沒想到,卓一凡平靜的很,還招呼周楊過去,叫周楊跟嚴純純說話。卓一凡淡定自若的樣子叫我和周楊都為之詫異。
不過,嚴純純被人捅了一刀都沒事,付清應該也是問題不大吧?
在回診所的路上我給李雪打電話,我想問她在哪裡,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可是這樣的話有多狠心!只能許諾下輩子,這是最狠心的償還,也是最無意義的償還。
「沒什麼,就是沒找你我不著急嗎?」
我一睜開眼,並沒有對自己躺在床上表示懷疑,我忘了之前我是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的。可是這個時候我看見的一個人叫我吃驚。
「別回來了,在那安家吧!找個不錯的男人,然後紮根,等以後我去西藏了也有人招待我了。對了,男人要找又帥又有錢的,要找那種你想爬雪山他就帶你去,半路你說你累了他就背你上去的那種。」
雖然一夜我都沒睡,可是在天亮的時候我卻昏昏沉沉地睡去了,睡得昏天暗地,似乎完全失去意識,並且一覺睡到了下午。
錢總說完就真的走了。
周楊看著我,忽然笑了,搖著頭說:「你不會答應她的!」
周楊一聽,說話的語氣又有些和緩了,說:「其實也就是一個小小的水果刀,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醫生說明天大概就可以醒了,接著就是好好調養。最主要的是她沒流什麼血,因為你沒有把刀拔|出|來,否則,後果嚴重了。」
當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顧不上卓一凡說的嚴純純的事了,激動地問他:「你現在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