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神跡

青印慌道:「誰……誰是神仙啊?」
話未說完,已有人撲嗵跪倒在地上叩頭不止,接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膝蓋發軟,跟著跪倒一片。
人們終於靜了下來,眼巴巴地望著青印。東子問:「青印姑娘,下一步該怎麼辦,還請示下。」
東子是最後一個離開,東子看著她被煙熏黑的髒兮兮的小臉,以及一對可憐兮兮的眼睛,原本崇拜之情頓時動搖了。之前的種種神跡,會不會是幻覺?
「仙人不願認,自然是有難言之隱。」
一出葯庫,就見門外一片混亂。林府中倖存的下人們聚集在了園子里,面露驚慌,左右彷徨,不知該何去何從。
她愣怔地看著這隻奇怪的黑貓,一抬頭,發現所有人都跪下了,嚇得腿一軟,也跟著跪下。同時感到黑貓身體一松,急忙低頭看去,只見它又暈迷了過去,彷彿耗盡了力氣。
把手伸進衣襟中,輕輕撫了撫懷中的貓兒。這個神奇的傢伙,她跟林府一眾人的救命恩人,受了傷還彈出那樣一個罩子來保護大家,不知是否更加大傷了元氣。它昏睡的太久,讓她隱隱擔心。它的皮毛溫暖柔滑,腹部輕輕起伏著。覺得它呼吸還算平穩,心中稍安了些。睡夢中,貓的前爪的指甲探出,纏進她中衣纖維里。彷彿生怕她趁它睡著將它丟下一般。不由得彎嘴一笑,將它裹得更暖和了一些。www.hetubook.com.com
轉而又暗自搖了搖頭。明明是親眼所見,不會有錯的。仙人可變幻外貌,或男或女,實屬情理之中。他向著小小的女孩作揖道:「青印姑娘,多謝你救命之恩,您快回天界去吧。」然後就跑沒了影兒。
有人驚呼了一聲:「神仙顯靈了!」
人們互相遞著眼色:「天機不可泄露。」
青印道:「這個不必擔心。惡疾災禍已過,不會再出事了。」說到這件事時心中有底,語氣格外篤定。小小的人兒,冷靜的眼眸。一眾人看著青印,竟愣愣的說不出話來。回過神兒,均是長出一口氣,謝天謝地。神仙都說沒事了,那一定是沒事了。
「外面傳言林府的惡疾傳染,為保京城民眾平安,所以要一把火燒了惡疾病源。」
因為黑貓是被她裹在懷中,所以在人們看來,那金光是從她的胸口發出的。
青印回過神來,茫然道:「哎?什麼?」
青印忽然受到這般恭敬的對待,惶恐不已,結巴道:「跑……跑唄。」
一個將危險隔離開的光罩。
眾人「轟」的一聲炸了:「這明擺著是要把我們一併燒死啊!」
官兵的喧嚷聲很快逼近,所到之處一片火海。現下他們藏身的地方是後院園林中的一片小樹林,人們驚慌失措地擠成一團。有火焰乘風飛來,引燃了秋季樹梢枯黃的葉子。m.hetubook.com.com濃煙襲來,人們忍不住驚叫出聲。
跪著的人望著青印,認定她是神仙落凡塵,頭頂幾乎環繞了仙氣光環。有人問道:「神仙姑娘,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東子道:「想來外面的官兵也撤了,跑是不難,只是不知……咱們的身上是否也染上了那惡疾?若是染上了,寧可死在外面,也不能回家去過給家人。」年輕的臉上神情堅毅,又帶了一絲悲戚。
大門那邊傳來「砰」的一聲大響,有人闖了進來,緊接著濃煙四起,前邊的屋子已被點燃了。人們登時大亂,一時間,男人叫,女人哭,紛紛向後院跑去。青印慌的也跟著跑,直跑到最後方的院牆底下,大家紛紛找梯子搭人牆,準備翻牆逃走。
「您既是來救咱們的神仙,還請給指個出路。」
林中躲藏的人聽到了這個殘忍的命令,嚇得擠在一起,不敢往外跑。火勢越來越猛,濃煙嗆喉,有人的衣角發梢被燎到,尖叫著用手扑打。絕望之際,所有人都在考慮是燒死好,還是被砍死好。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人群中央的青印身上。這時人們才注意到,有絲縷隱隱金光從青印心口處發出,那光罩竟像是那金光撐開的。聯想到之前見她上牆如履平地的奇狀,均是覺得此丫頭實非凡人。
除了嗶嗶剝剝的殘火燃燒聲,四周已沒有官https://www.hetubook.com.com兵的聲音。定然是官兵們看到火勢大起來,覺得不會有人生還了,身處火場也有危險,已然撤離了。
正說著,大門方向有人跑回來,哭道:「整個林府都被包圍了,幾個門口都有官兵拿著明晃晃的刀守的死死的,說是擅闖者就地處決!天已黑了,官兵們就等著入夜後好動手呢。」
東子兩手壓了一壓,示意大家安靜。他年紀在這群人中算小的,但平時做事沉穩,說話倒是頗有份量。面臨這混亂的局面,這少年儼然成了領袖一般。「大家別吵,聽青印姑娘說話。」東子說。
青印原本在低頭獃獃看著自己的衣襟處,聽到這一問,呼地抬起頭來,吶吶道:「不是……」
此言一出,眾人都暫停了動作,一齊看去,只見一個小姑娘沒有攀附什麼東西,就麻利地順著筆直的牆面上去了,竟如壁虎一般輕捷。大家均是看的呆了。只見女孩直攀到牆頭,向外張望一眼,手一松,輕盈落回,腳底甚至未激起半縷塵埃。
跟人們擠在一起的青印想到大仇未報——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一條小命竟就要交待在這裏,只覺得內心滿是悲憤。
青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知道,弄出這個奇怪的罩子的,不是她。在濃煙火焰襲來時,她感到一直被她藏在衣襟中的黑貓動了一下,低頭一看,只見它似乎被嗆醒,眼睛睜開兩和*圖*書道縫隙,泛著澤澤金光。它突然繃緊了身體,從心臟處射出絲絲金光,緊接著那個光罩就出現了。
青印望著黑暗空蕩的街道,迎風流淚。「什麼天界?!……我無家可歸好嗎?」
濃煙嗆喉,有人耐不住,橫下心來想要衝出去讓官兵一刀砍死來個痛快,又被同伴揪扯回來。拖的一刻是一刻,人的求生慾望如此強烈,再絕望也想捱到最後一刻,不斷地求著佛祖菩薩,企盼奇迹的出現。
奇迹就那麼出現了,出現的如此突然,以致於所有人都以為是幻覺。
東子道:「青印,快設法跑吧,聽說官府下令燒了林府。」
一團金光突然從人群中間爆開,瞬間形成一個半圓的透明光罩,表面金光流轉,將濃煙和火焰隔絕在外面。前一刻還被嗆得不能呼吸的人們被這光罩罩住,忽然就可以順利的呼吸了,皮膚也感覺不到近處的火焰燒灼的溫度。
青印轉身到牆邊,順著牆嗖嗖就上去了——既已表演過一次,也不去刻意掩飾了。向外張望一下,見外面沒有官兵守著,就勢坐在牆頭招手,示意人們趕快出去。大傢伙兒手忙腳亂找來東西踩踏,互相幫忙拉扯著,一個個翻出了牆外。各人都向青印叩首作別,匆忙散去。這之後,關於一個名叫青印的神秘女孩的傳說,被添油加醋渲染的神乎其神,在坊間悄悄流傳。這是后話。
原本在驚慌哭叫的人們靜www.hetubook•com.com了下來,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眼看罩子外面成為一片火海,樹木變為焦炭,光罩卻溫度適宜,連一片灰燼都不曾落進來。
青印聽的心涼了半截,額上冷汗也下來了。官府竟要採用這等狠絕招術!既然林府已被包圍,那越牆出去也難以逃脫了。
有人道:「定然是疑心我們也染了惡疾,一併燒死才放心。」
青印大驚,問道:「為什麼?」
這隻受傷的黑貓,竟不是凡物嗎?
驚叫聲引起了官兵的注意。只聽有官兵喊道:「人藏在樹林里了!」
青印不知出了什麼事,瞥見了一個臉熟的十七八歲的小子,認出是東子,拉住他問道:「東子哥,出什麼事了?」
女孩說:「外面全是官兵,就算是爬出去,也會被殺掉。」
忽然有人驚呼一聲:「天哪,你是怎麼上去的!」
那名叫東子的家僕,目光卻落在了青印的身上,遲疑問道:「青印姑娘,你莫不是神仙嗎?」
大家這時才看清是那名喚作青印的丫頭。禁不住又抬頭望了望高高的大牆——剛才她真的上去過嗎?
此時火勢迅速在林中蔓延,官兵也乾脆不進林子,調來人手包圍了樹林,有軍官高聲下令:「盯好了,只要有人跑出來,格殺勿論!」
金光也跟著攸忽隱去,透明罩子消失了。濃重的含糊味頓時侵佔了眾人的嗅覺。幸好此時火勢已過,四周一片焦黑狼籍,余焰明明滅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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