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沒有你這種力量，告訴我……」

「我聽得懂。」夏意只能承認，「那些魚肉，多謝你，但是我——」

「方向反了，回來啊！」某螃蟹舉著鉗子就拖。

全城大停電？那手機為什麼不能用了？汽車為啥發動不了？

沒有電視，沒有網路，沒有無線電與收音機，電話也不通，家裡的食物與水即將耗盡，默默看著軍人來去的居民們，坐困家中愁眉不展，他們太習慣於資訊發達的生活，不出家門就能知道許多事情，但現在呢，除了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什麼也沒有，許多人甚至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是怎麼回事。

有人悄悄掀開自家厚重的窗帘偷看窗外情形。

現在連通風系統都是科學院十天趕製，是最機械的風能帶動裝置，因為不能使用精密的電子元件，所以笨重又效果差，基地的空氣到處都是煙塵，十分混濁，坐在長桌四周的人眼睛發紅神色頹喪。

「你聽得見？」

塞壬古怪地看著夏意。這是人魚第二次發現，夏意似乎對次聲波有感應，這不是人類應該懂得的事情。

各個國家的政府在等待三天和-圖-書之後就明白這場災難是全球性的，他們與民眾唯一的差別就是，好歹知道起因。

經過整整十五天，24日前後地磁場終於穩固，儘管有大批的人類僥倖活下來，可是文明癱瘓了，社會秩序也跟著崩潰混亂。

不只是它，連人魚也只剩小半截身軀浸在海水裡。

夏意的表情怪異，這讓塞壬有了個奇妙的猜想。

現在除了槍、手榴彈、炸藥這些最簡單的軍事物品外，從導彈到坦克都成了廢鐵，一夜之間國家的軍事力量就倒退了一百年。

擱淺在岸上的海怪總算回到了海里，只是——

塞壬挨近夏意，它冰涼的臉頰貼著夏意的脖子。因為太近，夏意看見了人魚耳際邊原來也生著幾片薄薄的銀色鱗片，很小巧，也很漂亮，不過接下來夏意完全僵住沒有辦法去仔細打量塞壬。

一個穿著軍裝，頭髮花白的老者拍著桌子喘粗氣。

與冰涼的體溫不同，人魚的舌尖帶有微微的暖意。

「刻托？你還活著嗎，你要是沒氣了我就歇了，咕嚕嚕，累死我了！」

那時恰好是人們恐慌跑去超市採購物品回m.hetubook.com.com來的高峰期……

夏意還沒說完，就被塞壬的手臂勒得眼前發黑。

夏意浮上海面，發現皇帶魚擱淺的程度很深，頭顱都擱到之前他們分吃旗魚的地方了。夏意試著牢牢盯住前方，不斷想著要有海水將整座海島淹沒。

只要不蠢的人都得出了可怕結論。

「旗魚啊，塞壬總是這樣，這麼美味的東西就丟下不要了！」滿腦門血點的皇帶魚咬著之前只被削掉些側腹魚肉的旗魚，啃得津津有味。

某條帶魚搖頭晃腦辨別方向，高高堆積的海水「嘩啦」一聲往下傾瀉，重新流回海中，這下皇帶魚覺得不妙，慌慌張張地跟著又忽然「跑掉」的海水往回竄。

含混不清的古怪聲音響了一下。

塞壬警覺地仰起頭往這邊望。

那些無家可歸與痛失親人的人還來不及悲傷，更大的災難降臨了。

首都夏城，昔日喧嚷擁堵的幾環馬路上空空蕩蕩，只有一些塑料袋與破碎的垃圾被風吹得肆意翻滾，一隊穿著防輻射服的軍人用老式的木板車拉著一個大罐子，然後走到馬路邊枯死的綠化帶旁，用手拉式噴槍將一些和圖書淡黃色的水柱到處噴洒。

「……」

次聲波幾乎可以穿透一切阻礙，而且很少發散，也很難被削弱，只要刻意調低次聲波的赫茲頻率，無論相隔多遠，哪怕是大西洋與太平洋，熱帶與南極的距離，海怪們仍然可以聽到對方說的話，它們同樣也會發出次聲波做確認。

海島邊緣猛地湧起巨浪，就好像有無形的手將海水全部驅趕到那處，高高地堆積起來，瞬息淹沒了島嶼，皇帶魚也傻住了，它明明是連著腦袋的那段身體暴露在空氣中，怎麼忽然掉了個，躺在海沙上的長長身軀被太陽曬得發燙，腦袋卻泡回海里呼吸順暢？

「不肯說話？那麼……」

塞壬順著夏意的喉結舔了一下，讓後者霎時冒出冷汗，滑在脊背上的手指微微用力。作為海怪的首領，一切不穩定的因素，塞壬都會重視。

這是夏城郊區一處地下基地，幾乎所有的設施都是癱瘓的，因為在設計的時候只考慮了核彈攻擊，隕石撞擊地球，大地震這種災難。

於是它傻乎乎地想將身體往海島上縮。

塞壬收緊手臂，強行帶著夏意往海中游去，次聲波裡帶著hｔｔｐs://wｗw.heｔubｏｏｋ•coｍ•cｏm愉悅的情緒直接在夏意腦海里出現：「到這裏來，不要回到岸上了，來做我的收藏品吧。」

消防車不能動，高壓噴射水槍也不能用，當時所有警員分赴各處救援，甚至出動了軍隊，因為恐慌之下開始有人瘋狂地砸搶。死去的人太多，大火一直燃燒到10日傍晚，最後是用炸彈拆除了事故現場周圍的建築，隔出了長長的隔火帶，才終於遏制火勢。

2012年1月9日，末世降臨。

「不是說地磁場的削弱是磁極倒轉的正常現象嗎？為什麼突然——」

「刻托，你嘴裏咬的是什麼？」

「從1900年開始地磁場的能量就在不斷削弱……這都是什麼事，早幹什麼去了！！」

汽車是發動機失靈緩慢停下來的，造成的交通意外傷亡不算太多，可是9日下午與傍晚恰好在地鐵或者火車、飛機上的人就倒霉了，出軌爆炸墜落燃起的大火使得每一處城區都如同地獄般可怖。

先前災難現場沒來得及清理的屍體還埋在火場廢墟下，這種慘烈的情景讓人們徹底驚恐，他們或牢牢堵死自家的窗戶與大門，戰慄發抖，要不就騎著自ｈｅtｕｂoｏｋ.cｏｍ•cｏm行車，帶著大包小包試圖離開這座曾經繁華的城市。

淡銀色魚尾一擺，人魚在水中的動作異常迅捷，夏意眼角剛瞥到，想閃避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冰涼的手臂，環上了他的脖子：「喏，你能聽見我們的聲音，是嗎？」

「嗚唔——」

因為天文輻射影響，一個接一個高燒衰竭，皮膚潰爛死去的人橫屍在街頭。

此刻，海浪在靠近夏意身邊后忽然消失，海面迅速下降，幾條旗魚沒命地逃往遠處，只有忽然暴露在沙地里的大螃蟹傻乎乎地吐泡泡：「海水呢？」

現在還活著的人們都是躲在家裡的。

不止夏城是這樣，整個國家，不，是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混亂。

十多天里他們苦苦等著，卻一直沒看見象徵救援的直升機與卡車開進市區，這簡直不可思議，一個泱泱大國的首都，遇到了這麼重大的災難，竟然得不到任何外援。

夏意不敢動，他察覺到那同樣冰涼的手指，順著他的后脊緩緩往下滑，動作看似曖昧，卻沒有絲毫誘惑的意味，因為人魚紫色瞳孔里滿是寒冰般的銳利，也許是水底光線折射的錯覺，那看似柔軟的雙唇，也噙著可怕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