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臉上有疤的光頭男人吹噓道：「周哥聽說過嗎，這可是打贏了軍隊的頭號異能者，水屬性的！這又是海邊，識相的還不趕緊夾著尾巴跑！」說著又是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

夏意還陷在原先的糾結中，他在海水裡泡了這麼多天，中途還倒霉遇到海嘯，雖然一直有異能控制著海水，可同一件衣服穿這麼長時間，別說它早就破破爛爛，就是完好無缺，也會各種不舒服。

夏意現在正全神貫注試著控制幾十米外一個水團。

聊勝於無，隨便處理下就吞吧。這年頭連淡水都是奢侈品，哪裡有能力去清洗乾淨，落魄點的沒鍋就直接啃了。

塞壬驀然轉身，盯著夏意的目光里充滿危險殺意，涅柔斯猛地倒退，縮出去好遠。

「誰規定的？你的兄弟要吃飯，我的兄弟就不要？別以為你厲害，告訴你，異能者嘛，全華國又不是只有一個！」

淡銀色髮絲散在夏意眼前，幽暗不明，夏意下意識地回答：「找不到島沒關係，海ｈttｐs://ｗｗw•hｅtｕｂｏｏｋ•coｍ.com面上應該還有……」

——果然，夏意跟那些人類一樣，最終還是會離開，會帶著人類來捕獵它！

夏意只是為衣服煩惱，很多人卻在為生存絕望。

「怎麼了？漩渦？救命啊，快回來，那群蜘蛛蟹來了……襲……襲擊啊！」

夏意不能繼續往深處游，其他海怪又找不到足夠食物，塞壬只能遺憾地換方向，選擇上浮。反正只要遠離人類，遠離陸地。

塞壬的聲波已經越來越危險，海怪們紛紛逃命似的四下散開，塞壬的手指按在夏意脖子上，如果人魚要動手，就算有高密度水層阻擋，這一下不能洞穿咽喉也足夠重創。

對面的人臉色很難看，這座城市不大，但正好在渤海邊上，靠近夏城，所以周亮的名字他們聽說過。

夏意越說越篤定，這些本來應該是他想的內容，因為聲波所以傳遞得反而容易，要是讓夏意真的用「說」來解釋，倒沒那麼容易了。

夏意開始ｍ.hｅtｕbｏｏk.cｏｍ•cｏm揉額頭，他的審美觀，還有邏輯全部錯亂了……深海果然不能多待！

不是在說衣服嗎，怎麼又變成了食物？

「游輪，或者別的輪船。」

——然而這隻是外表，人類總會被外表迷惑，無視了真正的危險。

「你要找島嶼？還是要找有人類居住的島嶼？」

——人就是這麼麻煩，如果沒得吃沒得喝，也沒力氣計較這些。

「你餓了嗎，我去給你找吃的。」

「最近的島嶼在哪裡？」

「……啊？」

「這附近的島嶼遭遇了海嘯，上岸還不如遇到船……當初逃難的人只會帶上食物與淡水。衣服、棉被這種東西肯定都留在船上的。」

螃蟹慌亂地叫著，它身體本來就沉，受到的壓力也大，鉗子往上撐好半晌才翻過來，然後滴溜溜的黑眼珠看到身側上上下下圍了一堆海怪，都在瞪它。

語言可能會有欺騙，但聲波的意思是明確的。夏意對這個方法很滿意，塞壬已經感覺到了，本來感受到人類這種波動m.hetubook.com.com只會讓塞壬覺得厭惡，人魚喜歡的是恐懼與陰暗，但現在滿心都是愉悅。

「瘋狗，這是我們的地盤，你小子滾遠一點！」

「如果，我不讓你去？」

海嘯過後狼藉一片，有辦法有能力的人已經逃走了，剩下的人覺得還是靠海吃海比較保險。那些曾經在城市偷摸滋事的混混團伙，拉起了好幾十人的隊伍，抓著西瓜刀與鋼管，儼然在海灘上稱王稱霸。

塞壬挨近夏意，幾乎湊在他耳邊：「還有什麼？」

海灘上的收穫其實沒多少，最近更是急劇減少。這讓所有人都不安，難道末世開始摧毀物種了？他們在海灘上翻來找去，能撿到的只有貝殼，還有被衝上岸的海帶。

這樣很好，太複雜太委婉的說話方式，夏意不行。

海浪里夾雜著奇怪的聲音，十分有節奏，被海浪聲掩蓋了聽不分明。岸上的人正在為如何分配而爭吵。

夏意根本不想看到陌生人，他自己覺得這點很重要。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

阿碧瑟ｈｔtｐs://m.ｈeｔuｂｏok•ｃoｍ.ｃｏｍ兇狠地俯下腦袋：「蜘蛛蟹在哪裡？你找一隻出來，找不到的話就啃了你！」

人魚蒼白漂亮帶著半透明紗狀鰭的手指已經伸到了夏意的咽喉前。

夏意這些天來吃東西都很艱難，首先要在食物周圍構造出一個同樣完美的水層，然後與身體周圍的高密度水層融合，等吃的東西到嘴裏都要經過一兩個小時，不過好處就是水異能越來越熟稔，甚至能化成薄薄的冰刃，可以摸索著將亂七八糟的頭髮與胡茬整好，其他垃圾也是用水層包裹，然後游到海溝的偏僻處丟棄。

夏意有些自嘲地想，但不|穿衣服，他又做不到。

「實在找不到能吃的東西…」螃蟹咕噥著爬回來，夏意心念一動，等它爬到某個位置，撤除了異能控制，驟然翻滾的水波一下將大螃蟹整個掀了過來。

「是，我跟你們不一樣，人類是要穿衣服的。」夏意經過這些天的失敗溝通，已經明白海怪對常識懂得實在少得可憐，所以解釋得也很直接。

塞壬忽然游近，從後面攬住他肩膀www.hetubook.com.com，夏意也只疑惑塞壬的聲波聽起來很怪，到底哪裡不對他說不上來，他還是照原先所想的思路回答：「只要能找到島嶼就好……」

在狹窄的海溝里「交通堵塞」好幾天，夏意確定海怪不會飢不擇食將自己當食物，不過水母的蜇刺與魷魚的倒鉤還是有多遠離多遠，人魚跟它們比起來無害多了。

夏意終於感到不對勁，試圖掙脫塞壬的手，但他沒那麼大力氣，無奈又不解：「我想要衣服，不到有人的地方怎麼找？」

塞壬愣住。

「衣服？」塞壬愣愣地重複。

夏意不擅長從別人的舉止里洞察出某些意思。

夏意沒發現塞壬危險的表情，因為隔著水層，光線不足又有點模糊。

「去船上，這樣不會遇到太多人。」

「……」

這天，海面上出現濃重黑影時，眼睛好的人激動得聚攏過來，甚至互相推搡。他們以為是海帶或者大片海藻漂浮過來。

螃蟹獃獃四望，無意識縮鉗子。問題是螃蟹鉗子收起來也只能放在身前，也就是嘴邊，看上去完全是慘兮兮的捂嘴可憐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