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它們永遠不懂人類為何如此多變？
「你只是去一次……還會回來？」塞壬盯著夏意看。
塞壬滿足這種現狀，但又下意識地憂慮終有一天夏意會選擇永遠離開。
海底砂石間到處散落著垃圾、破鞋子和易拉罐，在海水裡浮浮沉沉，一不小心就撞到。甚至還有塑料袋，褐色海草間夾雜著一些黑乎乎的玩意。
如果換了巨型章魚，只要在海面上一冒頭立刻能嚇跑無數人。而塞壬只能帶來與之相反的轟動效果。
如果塞壬遇到的不是夏意……
——他好像從來沒有主動與人約過時間。
「不……」
「你不能讓別人看到！」夏意不善言辭，他的話聽起來非常像另外一個意思。儘管他只是在做純粹字面上的解釋，看到塞壬驟然變化的表情，夏意挺茫然。
海怪們上次說蜘蛛蟹原來生活在四千米左右的深海，但近年來它們頻繁出沒在淺海，到處遷徙，膽子更是大到敢侵入馬里亞納海溝，將太平https://www.hetubook.com.com洋這一片水域攪得十分混亂。
原來靠近海岸邊的水域是這樣……
這些都是成規律的行為，雖不出奇，卻很通用。
「啊？」塞壬早就忘記之前提到的事。
一條受驚的魚「哧溜」一聲從夏意麵前遊走，看不出來到底是啥品種，不過鱗片黑一塊灰一塊，明顯是受到了嚴重污染。
「明天早上？」塞壬再次追問。
「我要去岸上。」夏意說。
——不畏懼海水，能操縱海浪，如果夏意真的決然躲避，塞壬沒有萬全的把握能留下他。
正常人都會覺得這眼神詭異，被看得毛骨悚然，可惜夏意感覺不到，他經常被一堆人當成異類指指點點加圍觀，再加上天生對別人表達出來的情緒反應遲鈍，只聽問話的表面含義，於是他很平常地應聲：「嗯。」
塞壬很高興。
「遠遠沿著海岸線游，應該能找到一座曾經繁華的城市。」用次聲波最大的好和*圖*書處是某些心裏轉的念頭，可以自說自話地出來，不像從前，夏意都是默默地一個人想，造成各種誤解。
人魚的傳承記憶中，人類會選擇離開無非是那麼幾個原因。
夏意現在覺得最垃圾食品的薯片漢堡都是好的！不過能找到的可能性幾乎沒有。罐頭……水果罐頭可以考慮，魚罐頭還是免了。
殺人蟹很兇悍，它們族群又龐大，這還只是螃蟹……要是本來更厲害的海洋生物，被核放射或者重化學污染後會變成啥樣，想想就不寒而慄。
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念頭陡然出現。
「已經看到海堤了，你在這裏等我？」
孤單寂寞什麼的完全不必，想誰了，調低次聲波赫茲，全球長途漫遊隨便用，要聚會了自己游過去找另外一隻或者被找。活著嘛，就要輕鬆愜意，自由自在。廣袤的海洋是它們的樂園，想停留在哪裡都可以。
人魚是什麼概念？只要抓到，在任何時代都是足夠重大的發現！
在ｍ.ｈetuｂｏok.cｏｍ.cｏm夏意的心裏世上最危險的永遠是人，比末世比災難都更琢磨不定，可以為利益徹底瘋狂。
「撕開就好。」對人魚來說，這算什麼問題。
「明天傍晚。」夏意算了一下找東西的時間，結果被塞壬斷然否決：「太久了！」
「好，明天早上。」
塞壬就這麼等著，它就沒想過萬一自己不回去呢？
作為人魚，塞壬沒見過同類，很多生物都一輩子沒見過父母卻生來就會獵食與躲避天敵，這是基因給予生命的本能。
回頭，海水中那淡銀色的影子朦朦朧朧，不過還是停留在那裡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夜色深了，距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
夏意也很憂慮，末世來臨差不多已經一個月，停電停水后的城市現在是什麼樣，隨便想想就知道，夏意有異能，但他從來不覺得異能可以解決一切。
遺傳基因一代代讓人魚困惑不解，行為更加錯誤，以為不讓人類接觸外面的世界，就不會背棄自己而去。
「我ｈetｕｂoｏｋ•ｃoｍ.ｃoｍ會遠遠避開人群，只拿別人不要的東西。」
只不過這樣說來，似乎阿碧瑟那些海怪來歷很奇怪，如果不是核污染，不是放射刺|激，它們那麼大的個頭是怎麼來的，天生的史前怪物？
為什麼曾經的愉快相處過了一段時間后就成了人類炫耀的談資，還帶著人來獵殺捕獲自己，曾經的真心實意又為什麼蕩然無存，難道是自己不夠好，或者給的不夠多？
海怪們不會長久黏在一起，它們各有各的生活方式。對於要分開這件事，沒半點不舍。
塞壬怎麼能出現在那麼危險的地方？
起因？大概是人類往蜘蛛蟹原先棲息的深海扔了什麼不好的東西，海怪們表示只要靠近那裡，就會覺得頭痛。
夏意很疑惑地看著忽然有點反常的人魚，指了一下前面的海水：「這邊近海有許多漁網，萬一纏上你的魚尾怎麼辦？」
「衣服……」夏意開始在心裏盤算需要的東西。
尤瑞比亞會帶著咕嚕嚕迫不及待地回南極去，皇帶魚潛回深https://www.hetubook.com.com海宅著，霞水母要重新豢養一群聽話的小牧魚，阿碧瑟會去看望可憐的伏爾庫斯，陶瑪斯繼續在海面上漂……
——想念從前的生活，厭惡荒島與海上生涯，人魚會在送食物的同時帶回一些有趣的貝殼什麼的，還不太敢對人類硬來，怕驚嚇成反效果，更多情況下人魚願意利用外表的優勢。
「但——」最關鍵的是岸上肯定有人。
曾經去過將近兩千米的深海，也在無人荒島附近待過的夏意心情複雜。
夏意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不過又想不到，獨自朝海堤遊了一段路后才恍然。
漫長的歲月，讓遺傳基因傳承固有的行為。獵豹會叼著食物做討好，而狼剛開始只會默默跟蹤想搭夥的同伴，反覆試探才敢接近一點兒，還要時刻準備好退路，不然就等著被利齒爪子招呼。
完全密封的葯大概很難找，找了也不好用，衣服有乾淨可替換的就差不多，鞋子剔除，太緊的不適合長期泡水裡，拖鞋的話會被海水沖走。
「什麼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