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不是性格，而是小毛病的話，大約可以說這個人任性頑固、不知變通，當主宰性格並影響思考邏輯的話，簡直就是災難。

「我不會殺你……我要吃了那隻海豚……」

——大約野性的生物都是這樣吧，人類以為跟它們建立了深厚的情誼，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它們就會突然將你一口吞下。

塞壬煩躁不安，殘餘的理智也岌岌可危。

不能發出歌聲，不能吞噬夏意的精神，它不想殺死這個人類！只是現在不想！在沒確定人類背棄自己，沒確定希望失去之前，絕對不能！

汗水滴在夏意的臉上，塞壬神情詭異又似在掙扎的神情。

那種越來越危險的氣息，連夏意也能清晰地辨別出來。

零零碎碎地受活罪，他寧可被阿碧瑟一和-圖-書口吞掉。

「也許……是。」

是的，那時候就看見銀色的魚尾，不過當時以為那是條很大的魚。

塞壬的手指從夏意的脊背滑到心髒的位置。

夏意聞到海風裡鮮血的腥氣。

「你要吃了我？」

塞壬重複，儘管理智在告誡這樣做是錯誤的，傳承記憶里有很多人魚因為做出過激的事情，但是反而失去得更快。

塞壬如同魔咒一般喃喃。

航母距離海面實在太高，他拼盡全力使用異能，額頭開始一抽一抽地發痛，仍然只有些許浪花能拋濺到甲板上。

「為什麼要殺它？」怎麼問題又回到那小傢伙身上了？

「你覺得它比我更好……」

無論待在多麼融洽的環境里，即使環境不排斥他，夏意的思hetubook.com.com考也永遠只局限於自己——他第一眼就被人魚的模樣誤導，覺得那些海怪很有趣。

夏意想掙扎也動不了。

夏意的世界非常簡單，只分為願意去面對的事情，與他不願意去接觸的事情。

不管人類還是人魚，想要同伴，當然應該找同類，這個思路有錯誤嗎？

塞壬死死地按住夏意，他在跟自己的本能做鬥爭。

因為致命處被拿捏，身體無法動彈也不能低頭，睜開眼只有漆黑的天空，夏意急促的呼吸聲居然逐漸平穩下來。

無論凶獸是什麼模樣，它們終究是循著本能，在殘酷的海洋里生存的凶獸。

他面對的不是一條人魚，而是一隻海中凶獸。

「放開！」

也許應該去找一間船艙，舒舒服服地躺在m.hetubook.com.com床上休息。不過塞壬怎麼辦？人魚能夠長期離開海水嗎？

夏意閉上眼睛，他以為自己至少會想一下遺憾的事情，或者後悔這麼稀里糊塗地死掉……可是竟然沒有，首先出現在意識里的是塔拉薩女神號。

「你不能背棄我……」

夏意昏沉地往後仰了下脖子，試圖讓自己清醒。

夏意努力調勻呼吸，偏頭掙了一下。

意識猛地從昏沉里驚醒過來，夏意慌亂地看著塞壬的眼睛，不像從前的紫色，深邃得近乎幽紫，樣子看上去非常不對。

——他平緩的精神波動，終於出現了被負面情緒籠罩的跡象，就好像一層黑色的煙霧，迅速地瀰漫開來。但這隻會更刺|激人魚的性情，這些都是人魚的食物。

塞壬的眼神——

這問題出現得太ｗww•hｅｔｕｂoｏk.ｃｏｍ.cｏm突兀，塞壬完全沒反應過來。

淡淡的血腥氣息瀰漫在周圍。

夏意驟然睜開眼睛：「阿碧瑟喜歡喝牛奶？」

次聲波果然是有好處的，至少在聲音無效的時候能夠及時派上用處：「那就直接一點，用你的手指，對準我的咽喉……」

夏意開始驚惶起來，他感到自己的掙扎無濟於事，如果塞壬想要殺死自己。

人魚尖銳的指甲順著夏意的脊背一路下滑，指甲過於鋒利，一條血線很快從皮膚里滲透出來，隱約痛感讓夏意終於清醒過來。

這簡直就是救命的海水，夏意勉強清醒，眼前還是發黑，他覺得塞壬的反常是因為離開海水太久。

夏意想不明白，自己都沒有再掙扎，為什麼塞壬還是磨磨蹭蹭。

激烈的海浪開始拍打著航母的船體，但對這個龐hｔtｐs://ｗwｗ.ｈｅｔubｏoｋ.cｏｍ•coｍ然大物來說不算什麼，躺在飛行甲板上連震動都感覺不到。

他見過人魚捕獵，無論是速度多快的旗魚還是兇悍的鯊魚，攻擊與閃避的速度都沒有塞壬快，體型差異不是問題，人魚會準確地擊斷獵物的脊椎讓它瞬間死亡，這樣魚腹最鮮美的肉就不會因為掙扎拍打出現瘀血。

「嘩啦！」

可這並沒用，夏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不帶任何偏見去想，它真的是一艘奢侈享受的豪華游輪。摒棄背後的喧鬧與舞會，站在扶欄邊看著碧海藍天，失去方向的海鳥飛旋著，最後筋疲力盡墜落進海里，瞬間雪白的浪花翻出——

塞壬一驚，它感到來自夏意精神能量里那恐懼與疑惑的激烈情緒都消失了。

夏意在差點窒息的時候，海浪倒卷而上，拋飛起來準確地澆到了夏意與塞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