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稍微動了一下，才發現身體被死死壓住了。

竟然有眼睛長在背上的魚！嘴長在身體的前方——夏意已經不能確定那是不是頭了，話說沒長眼睛的地方能叫作頭嗎？

逐漸清晰，是海浪，夢裡的海域上下都通透明亮。

所以夏意睡意矇矓地睜開眼睛時，還以為在夢中。

長得完全跟石頭一樣，甚至還有石頭遭受侵蝕而形成的一個個小窟窿。

「你不是在盯著它看？」塞壬很奇怪地抬起頭，捋了下頭髮，霎時有幾條小魚從它指間忙不迭地竄出去，「這是阿碧瑟最喜歡吃的東西。但它總是找不到……這些玫瑰毒鮋很會躲藏。」

結果塞壬沒理會它。

海水溫度越來越熱，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已經越過赤道，具體方向是往南，也許是先到澳國，因為阿碧瑟前天吭吭哧哧地問塞壬，這是要回它老家嗎？

異能不停凝化出淡水補充進去，沒一會兒，一股誘人的香味就飄出來。

塞壬好像很著急，一點不願在路途中耽擱。

夏意浮上海面，因為熱帶氣溫高，他控制的那個水團沒多久就沸騰起來，將雪白的魚肉丟進去，塞壬抓著那個像石頭似的魚殼，一和_圖_書邊吃生的一邊看海面上懸浮的小水團。

「它的肉沒有魚刺。」

胳膊撐著礁石輕微挪動，夏意發現身體的不適竟然待在海里四五天就好多了，純粹就是因為海流一刻不歇，有節奏的流動跟按摩似的，所以這些天夏意也沒再離開水層，反正有塞壬與阿碧瑟在，不會遇到危險。只不過睏倦時睡著醒來發現到了個陌生地方，夏意很不適應。

「別靠近！它背上的刺有毒！」

「這能吃？」夏意堅決不相信。

有的小魚把他身上的衣服當作海藻，咬半天都沒咬動，傻乎乎地不知道換地方，繼續咬。

眼前兩條爭搶海藻碎片的小魚追逐著，很快脫離了族群，其實海藻有很多，根本沒必要頑固地認定那一塊，不過它們鬧騰得很有趣，夏意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它們。

突變就在這時發生了。

聽塞壬這麼說，夏意才遲疑地接過來。

「咦，好香？」大章魚猛地從他們身邊冒出來，海水灑了塞壬與夏意滿臉，它的觸手以極快的速度卷向那個水團。

幾乎是瞬間，阿碧瑟就慘叫一聲猛地縮回觸手按進海水裡。

「那是魚？」夏www.hetubook.com.com意很懷疑。

夏意剛開始很喜歡珊瑚礁，那裡是海底最漂亮的地方，後來他就不敢隨便靠近了，漂亮的地方總是暗藏殺機，熱帶珊瑚礁中，大型魚類沒有辦法進來捕食，並不代表那裡沒有危險生物。單單有毒物種就無數，連看似規整漂亮的海星，也不是安靜地躺在海沙上，而是蠕動著依附到死去的魚類身上，慢慢吞噬它走過的地方的一切能吃的東西。

夏意很無語地發現他最初以為是頭的地方壓根就是這傢伙的背！

塞壬阻止夏意后，直接將這傢伙翻過來，露出圓鼓鼓的灰白色腹部，用指甲刨開。

塞壬側躺在他身邊，魚尾直接搭在夏意腰上。他們躺在一塊凸出的珊瑚礁上，背部墊著成片的大葉海藻，附近散落著海葵還有貝殼，一看就是被強行掃掉扔下去的，一些黑漆漆的海參蠕動著想爬回來，可動作太慢，爬了半天還在攀岩。

被丟在礁石上時它還在拚命扭動，整個身體是橢圓形的。

小魚似乎發現這隻大章魚再怎麼移動，都不會跑到這塊礁石上，於是安心地圍著肥厚的海藻歡快啃食，滑溜溜的小身體拱來拱去，直接ｍ•heｔuｂook•coｍ•ｃｏm在塞壬散開的頭髮里穿梭，有一條好奇地用腦袋觸電似的碰一下塞壬的臉，然後竄出去看動靜。

嘴的形狀更有趣，是個半月牙，是上弦月所以好像在笑，要是下弦月那就是噘嘴了……這條也許是魚的傢伙全身像癩蛤蟆一樣凹凸不平還有瘤子，這就是為什麼遠看會像砂岩。

「什麼？」聲波總是有點好，下意識的念頭能出來，不然夏意一定是默默在心中思索，沒想明白前讓他問出來，根本不可能。

果然不遠處的海面上好大一片陰影，阿碧瑟躲在航母底下乘涼順帶呼呼大睡。圓滾滾的身體一鼓一鼓，順海流跟航母一起往外漂。

現在的夢境卻是一望無際的藍色。

其實這種烹飪方式除了沒微波爐溫度高，別的還有優勢，至少煮的時候不用翻，水團自動翻，還不用過濾撈起倒掉第一次煮出來的水，因為全部蒸發掉了。

一塊暗褐色上面有駁雜花紋的石頭忽然塌陷出一個黑窟窿，猛地將一條小魚卷了進去，另外一條受驚，尾鰭被撕碎大半，掙扎著用一種勉強保持平衡的怪異姿勢驚恐竄離，那塊海藻碎片在海水中漂漂落落再沒魚搭理。

鑒和圖書於這條魚長得太稀奇，還是用水蒸氣弄熟吧。

不知道海怪做夢會夢見什麼，夏意的夢裡以前總有一層白茫茫的迷霧，或是怎麼也數不清幾何圖像。

這些魚太小了，它們那點接觸，還沒海水流動帶來的感覺大。塞壬全無所覺，任憑兩條小魚咬著一塊拳頭大小的海藻碎片，爭來奪去在它身邊鬧騰，更多的小魚賣力地啃噬海藻，還都從邊上開始吃，跟蠶寶寶似的。

對付阿碧瑟最好的辦法顯然就是晾著它，在它面前吃美味的食物，折騰得它眼珠子直直瞪視才有趣。

一些淺粉色的小魚游過來啃海藻。

海水透徹度很高，海面往下都是亮晃晃的，夏意是被照醒的，他仰面躺著，在海里一覺睡醒發現自己是倒栽蔥也不稀奇，現在這個模樣倒像是躺在游泳池底。

沸騰的水至少有一百度，由於不斷補充淡水，外層的水蒸氣蒸發時熱度更明顯，以前的蒸汽爐那溫度至少幾百，還好水團不大，不然阿碧瑟的觸手就熟了。

海怪「能吃」的概念經常讓他沒話說，大概在海怪的腦子裡，世界上的東西最簡單的劃分就是能吃的跟不能吃的。

塞壬沒動，嘴角詭異地彎了一下繼續看熱鬧。

夏意和圖書死死地盯著那塊石頭看了半天，就像小時候在一堆線條里找出隱藏的動物似的，好半晌才從周圍同色的石頭裡將它的輪廓大致勾勒出來。

「燙死我了！！」

夏意特別無語，因為他躺在成片的海藻上呢。

一條長長的觸腕垂落在礁石邊，夏意側頭往旁邊看。

它這個動作讓夏意胸腹被魚尾撓得一陣發癢，爬起來的時候還差點被海藻絆倒，所以根本沒看清塞壬的動作，一抬頭人魚已經抓著那塊石頭回來了。

有時候會在角落裡看見一個髒兮兮的花皮球，迷霧裡偶爾也會出現熟悉的人，但出現得快，消失得更快。

夏意嚇了一跳，扭過頭髮現塞壬已經醒了，趴在他身邊，魚尾還不肯挪位置。

「想吃嗎？」

水團被它觸手一抽在空中滴溜溜轉，夏意有趣地發現，魚肉好像熟得更快了，果然旋轉烹飪是個好辦法？

它就跟桌上放著的石頭擺設差不多，還沒一個硯台大。

人魚沒回答，直接擺了下魚尾，靈活地往前游。

這傢伙十分狡猾，它的位置很隱蔽，正好藏在一塊突出的礁石下面，稍微大點的魚是撞不到它的，如果不是一條小魚被它吞了，估計游到旁邊夏意也發現不了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