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東西它怎麼活下去？」
海灘邊忽然傳來的呼喝聲，將韓林從回憶里驚醒，他頓時精神一振。
城市是一座鋼鐵森林，比深海的水還要冰冷。
這是中途休憩。
「還要一次月圓……就是你們人類說的一個月。」
不知道多少人有這樣的經歷，長期只跟一個人待在一起，不缺吃的東西，但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長長的管水母漂浮過來，夏意第一次看見時，差點以為遇到了皇帶魚。
那是一個很小卻長相猙獰的魚，估計是被夏意身側密度很大凝結的水層光線折射誤導了路徑，一頭撞了上來。
那個女人變成了異能者，囂張無比，砸開了冷庫的門，分走食物，還將船長也挾持走了，原本那些物資，都是他們的！
連水母，珊瑚，海葵都要進食，不是嗎？
最後怎麼樣，塞壬沒說，不過夏意已經看到了，一條從管水母上方游過來的提燈鮟
和*圖*書鱇魚，體型大得多，側腹上還有一個小腦袋，跟剛才的雄性鮟鱇魚長得一樣。
深海里的光線有限，連海水波動感受都逐漸消失。不知道這次相爭的結果又是什麼……好歹那條抹香鯨是搭乘過的便車，就算下了車，看到它被吃了，這感覺也頗為複雜。
或許這取決於之前的感覺，如果是曾經親密無間的人，可能期望值越高，就越失望……現實總是跟想象背道而馳，這點夏意已經得到了充分的教訓。
兩個龐然大物在漆黑一片的深海翻滾撕咬。
人類根據審美觀與喜好擅自給自然界生物劃分，長得丑的猙獰的，就認為它天性兇惡，而美麗出眾的就需要去保護。實際上人魚的攻擊不比豹給你一爪子的傷害值小到哪去，它們也不遵循任何道德約束，它們會丟棄孩子，自相殘殺，甚至殺死人類。
可怖的是，那m.ｈｅｔuｂoｏｋ.ｃｏｍ.cｏm魚的後半截身體已經沒了，跟雌魚融到了一起。
「在深海，要繁衍或遇到同類很難，不同種族有不同的辦法。」
當他跟著很多人跌跌撞撞跑到海邊時，陡然愣住。
人魚非但不善良，而且跟這個詞沒有半點搭邊。
抹香鯨要上海面換氣，所以它們長途趕路時，走的幾乎是正弦函數曲線，絕對沒有塞壬他們游直線來得快，只有休息的時候，人魚才會帶著他臨時「搭乘」一下抹香鯨便車。
相隔一個半球，南太平洋，水深六百米。
那張臉雖被晒黑很多，可依舊靚麗。
夏意忽然醒悟，他已經離開了那個無法掙脫的困境。
「這是雄性鮟鱇魚……」塞壬停頓了一下，大概知道這樣解釋，夏意仍然不能理解，索性直接說，「它活著的短暫時間就是要找到一條雌性鮟鱇魚，依附上去，最後——」
是會更多的互相了解彼ｈｔｔｐs://ｍ•hｅtｕbooｋ•ｃｏm.ｃｏm此融洽？還是會厭煩這樣親密的關係互相憎恨？
塞壬用手臂一帶，跟夏意一起停駐在海水裡，看著抹香鯨竄出去一口吞下那隻倒霉的烏賊。抹香鯨正在享受時，漆黑的世界裏面忽然冒出幾根龐大恐怖的腕足，牢牢纏住了抹香鯨的頭顱，在黑暗裡狩獵的大王烏賊等到了它的獵物。
安莉，竟然是安莉！
「我們還要走多久？」
「船，有船來了！」
感覺到夏意的異樣，塞壬看了下四周，並沒有出現危險啊。
說話間，一隻發著微光的烏賊從遠處游近，抹香鯨猛然發力，往食物撲過去。
烏賊的狩獵方式與章魚不同，它除了八條腕足之外，最中間還長有兩條觸手，腕足纏住獵物，觸手就猛然迸射而出，能用極快的速度發動致命攻擊。
夏意獃滯的看著塞壬將那條小魚捏住，又遠遠丟開。
「不，我們中途要在一個地方停留休息一下。m.hetubook.com.com
」
這時候到島上來的船隻，都是漂流者的，上面的人多半餓得沒力氣，很好對付，就算搶不到食物，也能搶點有用的東西回來。
「沒事，它不會咬你，實際上它根本不能吃任何東西。」
也許是深海不適合自己，所以才會做噩夢。
「南極？」
塞壬不以為意，看著那條雌性鮟鱇魚也受驚竄走，才開始帶著夏意繼續往前游。
眼前還是各色光點亂飛的奇幻深海，塞壬側躺在身邊，手臂攬住他的肩，他們躺在一條抹香鯨的頭顱上。
破漁船的船頭站著一個頭髮整齊，衣服也很乾凈的女人。雖然跟記憶中的形象比起來差不少，但在末世，能不蓬頭垢面的人都少，濃妝華衣當然沒可能。
就在夏意仔細注視著這一長條發光的奇妙生物時，忽然感到水層細微震動了一下。
「啊？」
夏意無緣無故的一顫，猛然睜開了眼睛。
管水母是個很奇妙的生物，它由同種無和*圖*書數個水母組成，一個接一個，足足有五十米長，它們生活在一起，有的負責遊動，有的捕捉獵物，還有的水母負責消化，將營養傳輸給整個群體，這些管水母一輩子也不會分開。
夏意有點后怕，這條魚雖小，可是游得很快，而且性情很猛的樣子。
夏意游過去的時候，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如果不能像鮟鱇魚那樣彼此「永不分離」，也不能像海龜章魚那樣，在固定的時間聚到一個特定的海域，隨意挑選心儀對象。那麼世界往往就跟深海一樣，漆黑到只有微弱的光，什麼也看不到，能不能抓到「獵物」就要看運氣了。
夏意倒吸一口冷氣，被水嗆到。
這場殊死搏鬥會持續半小時甚至更久。
儘管有水層凝結在周圍，夏意還是覺得自己額頭在冒汗，夢境里一片模糊，卻似乎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死死的盯住自己。這種感覺似乎在哪裡出現過，夏意一時想不起來。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