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梁子,他們結大發了
第二節

「跟嬸嬸走吧,嬸嬸帶你去拜堂。」
雁回氣得不行,挪過去蹬了兩腳門板子:「早飯送來了再走啊!」
周嬸嘴角的笑變得有點陰狠:「小姑娘,你別想耍花樣,我做這門生意也有幾年了,進了這村子的,沒有能出去過的,識相的,就乖乖給我出來拜堂,不然,我可不像蕭老太那樣客氣!你在動什麼心思我可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蕭老太笑道:「高興,老太婆心裏高興啊,我家阿福的媳婦。」她說著這話,臉上的褶子都笑出了弧度,雁迴轉頭一望,柴房門外,背後曬著太陽的少年在那兒杵著,看起來是傻傻的,全然沒有昨日反諷她時的那個精明勁兒。
周嬸顯然是沒想到雁回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在在意這種事情。她愣了好久,不耐煩的將雁回一扯,硬是將雁回拉了一個踉蹌:「窮講究,今天就是讓你認人的,以後全村子的人都幫周阿福看著你,看你跑哪兒去。走!」
雁回一睜眼,看見一張滿是皺紋的臉還有一雙渾濁的眼睛,一身的灰敗氣息幾乎壓得雁回窒息,她打了一個寒戰,往後一縮:「走走走,我不想看見你們不想看見你們。」
他……笑她?
天亮了后,雞到不怎麼叫了,她繼續睡大覺,卻又被一隻乾枯粗糙的手給摸醒了……
她把頭往草堆里埋,卻聽https://www•hetubook•com•com得一身蒼老的嘆:「小姑娘,嚇到你啦?」
雁回驚駭,盯著老太太出門的背影喊:「你知道我的名字嗎?你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嗎?不算算嗎!我克他怎麼辦!」
雁回只覺內心憤怒非常,一個沒忍住,一抬腳對著周嬸的屁股就是一腳,將她狠狠的踹出了柴房,迎面跌成了狗。
老太默了默,又嘆了嘆,最後拍了拍雁回的手:「晚上我請了鄉親們,讓你們拜堂。」
雁回看著重新關上的門,嘀咕:「這小子絕對不傻吧!絕對不傻啊!他還會反諷我啊!」
村裡的人才傻吧!
想到這個,雁回再次把思緒放到那個叫阿福的「傻子」身上。
少年抬眼看了雁回一眼,這次雁回絕對沒看錯,他眉梢微挑,神色微帶鄙夷:「不是你咬的?」言罷他端了碗便出了門去。
雁回雙手一抬,手上那根繩子甩著抽了阿福一下:「來,牽著。」她發號施令,阿福看了繩子一眼,伸手牽好了。雁回繼續道,「過來拜堂。」
他身上可是揣著讓她發家致富的八十八兩金呢!
雁回不卑不亢,目不斜視的穿過所有怔愕的鄉民,徑直走到阿福面前。
可真是會演啊。
他媽的,這銅鑼山裡全村的人都是瞎的嗎!這叫傻!這叫傻?
她拽了雁回的和-圖-書繩子要將雁回拉出去,雁回站在柴房門口,沒動。
辰星山裡不是沒有雞,但辰星山的雞到底也算是半隻仙雞,人家自持身份甚少打鳴,哪像這破公雞……
「哎喲喲!哎喲喲!摔死我了!」周嬸還在地上就疼得驚聲叫喚。
他低頭看著自己拇指上被咬出來的傷口,倏爾冷冷一笑:「走?你可是我的……」
柴房對面雞圈裡的雞打從丑時就開始叫,咯咯咯喔喔喔的,吵得她心煩氣躁,完全睡不著。
村裡人都公認他是個傻子,想來自幼便是個痴傻之人,可如今雁回怎麼瞅怎麼不覺得他是個傻子,甚至還有點陰險算計的模樣。
什……
雁回看得出來這蕭老太命不久矣,她身上死亡的氣息太重了,重得讓雁回都覺得嗆喉。
他媽的!竟是一山的強盜!
雁回清了清嗓子:「老太,你這樣買媳婦是不行的,你看你昨天還好綁的是我,我皮糙肉厚不嫌痛,這要換個別的姑娘,今天你看到的就是她奄奄一息的樣子了。這買賣損陰德的,不能做。我也不是個能嫁人的女人,你把綁給我鬆了,待我養幾天身體,有了氣力,你給那人販子多少錢,我去給你搶回來。」
聽到這個聲音,雁回才反應過來,面前這人是「買」了她的蕭老太,而不是以前那些不請自來的傢伙……
和圖書回在入仙門之前,打小就能看見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小時候怕得要死,後來拜入凌霄門下后,凌霄給她畫了符,尋常小鬼便再沾不了她,再加之她自己也有了點道行,碰見這些物什倒也沒那麼怕,只是這大清早就往身上爬的……還是讓雁回起了一身冷汗。
「要不是家裡沒個人照顧阿福,老太婆說什麼……咳,說什麼也不能在最後關頭做這個孽啊!可我不作孽,阿福要咋辦啊,小姑娘,你就看在我可憐的份上,安心留下來吧,阿福老實,等認熟了你,會對你好的。」
「紅蓋頭!遮羞布!被這樣牽出去,本姑娘嫌丟人!」
「你知道我的心思?」雁回斜眼瞥她,「你知道還不拿塊布來給我把頭蓋著。」
雁回斜眼看她,她將雁回扶了起來,熟練的把雁回的手腕又綁了一道,然後像牽狗一樣,留了一截長繩子牽在她自己手裡握著,隨即她將雁回腳上的繩子割斷。
在所有人的目光跟著雁回一同轉到阿福這邊時,阿福眨了眨眼睛,眼底的考量與算計霎時消散無蹤。
雁回嘴角一抽,先把阿福是不是真老實這事兒放到一邊,道:「老太太,你家可憐,你家阿福可憐是沒錯,可你也不能強迫我跟你們一起可憐啊。而且你指望我照顧他……不如指望老天爺天天掉餡餅養活他來得比較實在。」
這個和-圖-書蛇妖上了阿福的身,那現在趕她走,她還不能走了呢。
雁回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傻阿福身上,他在所有人身後站著,還是那身粗布衣裳,但見雁回盯著他,他便也直勾勾的將雁回盯著,眼睛微眯,目光帶考量,哪有半分傻樣。
雁迴轉頭,壓下方才驚悸,用肩膀擦了擦臉:「老太,你買我是做你家媳婦的吧,但你這樣動不動就摸我……是幾個意思啊?」
雁回冷哼:「本姑娘自己走,誰准你拽我了?」
將空碗端到廚房,少年透過廚房的窗口望著天上的明月,神色間哪還有半分獃滯,一雙月光照不透的眼眸里宛如藏著萬丈深淵,住著煉獄妖獸。
她這一叫,院子里的人全部都往這邊看了過來。雁回自己踏出房門,頭髮在身後一甩,一身狼狽卻依舊背脊挺直,她目光在所有人臉上一一掃過,顯然,大家都被她這個出場震住了。包括周嬸養的兩個五大三粗的打手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雁回往身體里一探,依舊內息全無,那蛇毒倒還當真有點厲害。
少年阿福面無表情的把柴房門拉過去,關上門的那一刻,雁回發誓,她在門縫裡,看見傻子阿福,俯視著她,勾了勾嘴角,勾出了一個極淺,但卻十分不懷好意的冷笑……
說到這個,蕭老太太一嘆,又咳了兩聲:「我知道,老太婆我自是知道這買賣m.hetubook•com.com損陰德啊,但姑娘,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要不是我這把老骨頭撐不了多久,咳咳……」
雁回拿腦袋往稻草堆里鑽了鑽,把頭埋起來,但哪能擋得住聲音,她心裏暗暗的恨,待有了機會,她一定要把這窩雞全都燉了才算完!
周嬸一愣,臉上的陰狠沒有收得回去,錯愕已浮上面孔,顯得有點滑稽:「什麼布?」
能使一個傻子突然變聰明了,雁回想來想去,大概也只有他被妖怪附了身這個可能。而這銅鑼山靈氣貧瘠,能在這裏修行的妖怪,雁回再想來想去,恐怕也只有前天被她扎了一劍的蛇妖了。
雁回在柴房繼續呆了一天,直到傍晚的時候,這個破破爛爛的小院子里忽然就熱鬧了起來。其實要真算起來,這也根本不是什麼熱鬧,雁回聽了聽聲音,辨出外面差不多來了二十來人,這要是她法力還在,輕輕鬆鬆就可以搞定他們自己跑了,但……
她還在琢磨,要怎麼在她沒法力的情況下去對付這個蛇妖,柴房門「吱呀」一聲響。是昨天那個人販子周嬸進了柴房,她一臉堆著假笑:「恭喜恭喜呀!」
少年就離開后,雁回將這個看起來就謎團重重的少年琢磨了一會兒,但現在委實不太了解他的情況,實在也琢磨不出個什麼東西,想著想著沒有結果,她也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然而她這一覺卻睡得並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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