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陰差陽錯的迷香
第四節

雁回拿了把摺扇在胸前扇著,裝著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樣。路上的姑娘們都認識她,見了雁回一個個都:「雁公子雁公子。」的一邊叫一邊笑。
兩人走到忘語樓中,雁回領著天曜上了二樓,尋了個位置坐了,然後問天曜:「你上次在小樹林里教我的心法再教我一次,那個能讓我看很遠的法術,讓我來探探。」
那男子踩著重重的步伐,也不管旁人的目光,疾行上了樓,徑直走到雁回身邊。他望著雁回:「雁……雁回。」他好似十分的激動,連話都有點說不清楚了。又好似帶了點小心翼翼,「你回來了。」
「上次在樹林,四周安靜,如今環境嘈雜,你便要會控制意念,聽你所想聽,見你所想見。」
天曜一挑眉,沉默又微妙的將雁回望著。
而現在……他卻成了連笑也不會笑一下的人。陰沉又淡漠。
她往屋裡走了。
根本不可能。
雁回從梳妝的銅鏡之中看見天曜的眉眼,不經想,天曜這個人,越接觸便越發現他其實是個行事細心,作風沉穩,尊禮守節的人,那個銅鑼山的老太太養他長大,他便是真的對老太m•hetubook.com.com太有感恩之情,可見他還有顆知恩感恩的心……如此推斷,二十年前,他或許是個生性溫和的妖怪。
雁回皺了眉頭。
雁回苦著臉道:「說得容易。」但雖然她嘀咕了這句話,但還是慢慢放下了手,忍受著嘈雜的聲音,與周遭刺目的光芒,慢慢去適應這些環境。
晚上,忘語樓開始忙碌起來,樓里絲竹之聲不絕於耳,鶯歌燕舞,好不熱鬧,但前院的熱鬧並沒有吵到後面來,中庭就像一個隔開了聲音的屏風,讓後院保持著夜該有的靜謐。
但卻在此時,雁回忽聞一道略熟悉的聲音從忘語樓外傳來:「當真見了?她又到這裏來了?」
他們倆,雖然關係非同一般,但他們各自心裏都有自己的盤算,情愛一事于現在的雁回而言,她無力沾染,于天曜而言,更是唯恐避之不及。他們倆誠如雁回所說。
然後天曜便端著還沒來得及放下的碗和筷子被甩了一鼻子的門。
也對,這本就是最容易探查消息的地方。
她側著頭細細探著。
「我什麼時候說了。我只讓弦歌不查和_圖_書又沒說我自己不查……得趁那些傢伙喝得爛醉之前過去。」雁回扒了兩口飯,囫圇吞了,然後也不管天曜吃沒吃飽,連趕帶推急急忙忙的把天曜推出了屋子,「我換個衣服咱們就過去。」
面前雁回穿了件靛色的男子長衫,看樣子是束了胸,胸前比平日平坦許多。她拿著梳子,還在往頭上梳頭髮,但是怎麼都弄不好髮髻,她皺著眉頭,又弄了一會兒,才鬆了手:「不成,你幫我梳吧。」
天曜一琢磨。
天曜現在對雁回說風就是雨的脾性也摸得清楚了,當下心裏竟是沒有半分氣,他只看了看碗里的飯菜,然後走到一邊自己站著吃完了。
雁回立刻隨便抓了根簪子插在頭上,跟著天曜往前面忘語樓走了。
他接過雁回手裡的梳子,不客氣的把她頭髮握住。
也是。
天曜望著雁回,眸光微動:「你不是與你朋友說不查此事了嗎?」
素影真人當真可算得上毀了天曜的千年道行,硬生生的打亂了他的生命軌跡啊。
「當時情急嘛,學了就用了根本沒把心法放在心上,你這次教了我我就能記住了。」
待得他想直接https://m•hetubook•com.com將空碗放到后廚去的時候,雁回又拉開了門:「男子的頭髮要怎麼弄的來著,你教我綁綁。」
天曜愣了愣便也只好跟著她往屋裡走。
雁回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沒有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是可以做的。」天曜聞言,目光微深,他轉頭看了雁回一眼,但立刻,雁回便又笑道,「不過,你說的卻也是這個理。」她神態輕鬆了些許,「這事確實為難弦歌兒了,那便不查了,只要能弄到那個香囊,對我來說便已是極大的幫助。」
「好了。」天曜一抬眼,看見了鏡子里正望著他的臉有些發獃的雁回。他皺了皺眉,「簪子呢?自己插上。」
於此同時,雁回往門口一望,但見一個穿著絲綢錦袍,滿身書生氣息的……小胖子踏進了忘語樓。像是有什麼神奇的感應一樣,胖乎乎的男子一眼便望向二樓,恰好與雁回四目相接。
「你咬也咬過我,扒也扒過我,就梳個頭髮咱倆還能擦出什麼火花嗎?」雁回在嫌棄的翻了個白眼,徑直打斷了天曜的話,「這時候你還在意梳頭這回事兒了?放心吧,咱倆不可能的。」
https://m•hetubook•com.com曜便又與雁回說了一遍,雁回果然立即便上了手,只是這一次,不過只用了一瞬間,她便立即捂住了耳朵:「太吵了。」
雁回一口喝下杯中微涼的茶,然後站起了身:「那我今晚還是在你這裏蹭個住的地兒哦!外面住客棧太貴了。每天荷包都在疼。」雁回說著,領著天曜往外走,「我去找柳姐姐給我布置房間啦。」
雁回也應得坦然,顯然做這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哎,又來個麻煩……」雁回不自覺的嘀咕。
姑娘們的輕笑,男人們的高談闊論盡數納于耳中,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在討論關於買賣妖怪之事。就好像整個永州城,根本沒人知道這件事情一樣。
雁回與天曜被安排住在後院一個小樓之上。透過窗戶雁回能看到忘語樓那樓里晃動的人影。她夾了一口菜,望著那方道:「吃完了飯,待會兒咱們去樓里逛一逛。」
天曜將碗放到桌上后,走到雁回背後,下意識的本想接過雁回手裡的梳子,但倏爾見了鏡子里兩人的身影,他手上動作一頓:「梳發一事過於親密,唯女子丈夫父母或可幫……」
雁回在梳妝台前上坐下,和圖書把自己的頭髮都梳到了頭頂,然後把梳子往天曜的方向遞:「快來。」
弦歌聞言,只在窗邊沉默的看著雁回,臨著她出門之際,弦歌又道:「雁回,我不知是誰來求你此事,但就我看來,這事會陷你于危險之中,有時候,人總得活得自私一點。」
他做事很專心,目光沒有從她頭髮上有一點移開。
雁回腳步微頓,她扶著門,轉頭看弦歌,咧嘴一笑:「弦歌兒還不知道嗎,我是如此自私的一個人啊!」
說完他便轉身走了。
雁迴轉頭一看,但見天曜這眼神,放了碗:「你這什麼眼神,你以為我要去幹嘛,那裡是這永州城裡達官貴人聚集的地方,又有酒又有美人,指不定在他們被酒色迷暈腦袋的時候能探到什麼消息呢。」
天曜瞥了雁回一眼:「我教你的東西,一次就該記住。」
天曜便暫拋開了那些細小的顧慮,將雁回的頭髮一點一點的梳了整齊,然後盤在頭上,拿髮帶綁住。
天曜聽見她這句話,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也見到了那圓潤的書生。
到底是學得快,沒一會兒時間,雁回便能控制著耳朵過濾到她不想聽的聲音,而把她想聽的聽得越來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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