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瞳孔縮緊。
他坐起身來，瞥了懷裡雁回一眼，便站了起來，擋在雁回身前，背脊挺直，儘管他後背之上已經鮮血淋漓。冰雪長劍在手中一凝，凌霄的眸光，穿破塵埃，凜冽的望著空中清廣真人。
中原修道界大驚。
「為什麼護著我？」雁回氣息有幾分弱，她輕聲問著，「你一直都在護著我，對嗎？」
天曜破出風壁龍身卷著雁回，狼狽落地，下一瞬間，雁回只聽他們身後一陣巨響，她回頭一看但見清廣真人的風壁已經徹底消散，而清廣真人在空中捂著胸膛，面色蒼白好似受了重傷。
清廣真人一轉頭，但見雁回與天曜還在，登時目光一厲，冷笑：「凌霄以為與我拚死一搏，便能救得了你……」他話音剛落，斜里猛地穿來一記妖力。
雁回日日枯坐屋中，每時每刻凌霄化劍而去的場面都在她腦中浮現，他那一句從未後悔收她為徒更是像咒語一樣在她心ｍ.heｔuｂoｏｋ.ｃoｍ.ｃom頭盤旋不去。
雁回一時竟覺得自己有無數的問題想要問他，想要迫切的聽到他的回答：「棲雲真人是你殺的嗎，謀划仙妖大戰的是你嗎，逐我出師門其實是為了護著我嗎？打斷我筋骨不讓我修鍊妖術也是為了護著我嗎？」
風刃的力量極大。「嘭」的一聲，凌霄抱著雁回從空中狠狠墜落，落在地上，將大地都撞出了一個凹坑，而凹坑之中，凌霄卻依舊墊在雁回身下。
師父……
她依舊不清楚在她離開辰星山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說，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因為即便到了最後一刻凌霄也沒有將事情透露意思半點。
凌霄不為所動，一眼也沒往後面看，起了法術便撲上前去與清廣戰在一起。
一如小時候她第一次見到凌霄時那樣，他將她從妖怪手裡英勇的救下。
天曜眸光一凝，拼盡最後的力氣，一個瞬https://www.hetubook.com.com形，霎時沒入妖族大軍之中，周身氣息登時被四周濃厚妖氣遮掩。
天曜自是沒有等的，龍角撞破風壁，他帶著雁回破壁而出，而在雁回離開風壁之中時，最後一眼，她只見到灼目白光之中，凌霄的身形徹底消失在光芒之中。
「為師從未後悔過收你為徒。」
他話音一落，四周風壁登時轉得更快，在地上也轉出了許多細小的風刃，開始攻擊天曜，天曜抽身去擋，斜里一股大風卻將他尾巴狠狠一抽，雁回被拋上了空中。
只見得凌霄周身冰雪之氣纏繞著他，將他化為一柄長劍，他直衝清廣真人而去，決絕得沒再回頭。
天曜隨時觀察著風壁之中的氣息流動，最終發現每一次凌霄被清廣真人打開，他皆是撞在風壁之上的同一個地方，也就是那一個地方的風力比其他地方要更弱許多。
「不……」
凌霄沉默。他素來便是習慣沉默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雁回面前不多言，此時亦沒什麼話要說。他只手一揮，身下立時冰雪法陣大作。
雁回被天曜的尾巴緊緊蜷住，可她仰頭望著天還是能看見凌霄的身影，他在上面與清廣拚死而斗。
天曜與要去救卻已來不及，適時！凌霄身影一動，絲毫沒有猶豫的將雁回抱在了懷裡，風刃撞上他的後背，雁回鼻端霎時便嗅到了鮮血的味道。
「等等！」雁回失聲大喊：「等一下天曜！」
抱著她的手便立時收緊了些：「不要怕。」
然而他二人卻自中原歸來第二字便閉門不出。
她有那麼多想問凌霄的問題，有那麼多想從他嘴裏得到的答案……
清廣已是重傷，當即眯了眼，沒再顫抖，白光一轉便也離開了此地。
她最後一聲師父，還沒有來得及喊出口……
清廣一邊與凌霄纏鬥，一邊斜眼一瞥，甩手便是一記風刃對雁回扔了過去，只取心房。
「你太纏人了。」清廣https://m.hetubook.com.com真人語氣當中有了幾許不耐煩，「浪費我太多時間了。」
兩人動作太快，身影皆化為了流光，在風壁之中四處衝撞，令風壁之內一片法力衝擊之力。
他以命為祭，只為換她一線生機。
轉頭一看，竟是妖族大軍舉旗而來。遠處已是一層厚重的妖氣。
雁回一時間竟有幾分莫名覺得鼻尖一酸。
雁回雙眸猛的撐大，喉嚨間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短促的抽氣聲。
凌霄……是在用自己的身體給他們開闢生的路。
不知是沒聽清她的話還是不想回答，凌霄只回頭側臉看了她一眼。
空中一片大亮，與此同時天曜龍尾一卷，將雁回周身裹住，帶著她一頭衝撞上風壁之上那被凌霄撞擊得最脆弱的地方。
而凌霄……
「雁回。」他道：
儘管鬥不過，可他也沒想過要放棄。
凌霄一言不發。他轉過頭去，一身仙氣澎湃而出。
比起安慰，這更像是命令，像是過去十年裡，那無數次在她耳邊響和_圖_書起的話：「認真練。」「不要偷懶。」「不許走捷徑。」
清廣見狀笑了笑：「你的術法都是我教的，先前你便敗給了我，在錦囊中呆了這麼多天，你還能贏？」
卻已經沒了蹤影。
沒幾日時間，燭離倏爾帶來了消息，說妖族的人在中原帶回來了一個洗了髓的蛇妖，蛇妖說有重要的情報要與諸位王爺稟告，並且還指名點姓的提到了要見天曜與雁回二人。
像是天神，恍似謫仙。
其實儘管經歷了這麼多，雁回也想告訴凌霄，十年前，十年間，她也沒有後悔過，曾拜他為師。
可她知道，對於凌霄，她好像一直想錯了……
妖族之人卻欣喜若狂，無數妖族人自動請求給天曜與雁回獎賞。一時之間他二人的名字在妖族中喊得極為響亮。
當日夜裡，仙妖大戰的消息便通曉天下——修道界於三重山後最堅固的結界被妖龍天曜所破，妖族大軍挺進中原數十余里。清廣真人重傷，素影真人與凌霄真人與戰亂之中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