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次她坐著在樹下睡著了，醒了之後，便是該回去的時辰了，而她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她便打了個響指，笑眯眯的盯著向她望來的天曜：「我腿睡麻了，小公子背我回去吧。」
見雁回開口說話時氣弱成了這般模樣，燭離眉頭又皺得更緊了些：「你這身體又到底是怎麼了，不過一晚上未見，為何憔悴成了這樣？」
對於這樣的請求，天曜向來是不會拒絕的。或者說雁回所有合理的不合理的請求，天曜一般都是不會拒絕的。
出了廂房，天曜見燭離正坐在他房間正廳之中，手裡握著一個小瓷瓶，見天曜出來，燭離便站起身來將瓷瓶給他：「這是國主讓我送過來的葯，說是你吃了之後對你近來融合九頭蛇內丹大有裨益。能助你此後一月功法大漲。」
雁回彎了彎唇角：「給天曜的定心丸罷了……」
燭離出門之後腳步一轉便去了雁回的房間，但見雁回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燭離眉頭和_圖_書緊蹙：「你要我給天曜的那東西到底是什麼，為什麼還要假借國主之名？」
天曜就勢握住了雁回的手：「早就在了。」
然而當終於有一天，這股氣息出現在了鏡子里她自己的身上，雁回仍舊會不由自主的感到膽寒與驚恐。
天曜幫雁回穿好了鞋，聽罷這番話后笑著抬頭看她：「那你呢？」
天曜便看了幻小煙一眼，轉身去了雁回的屋。
幻小煙咬了咬牙：「好，我和你說，你知道之後，打死也不許告訴別人，特別是天曜。」
「在天曜眼裡，我不會是這模樣便好了。」
天曜蹲下身，一邊給雁回穿鞋一邊道：「醒了也能看見我的。」
「好。」
「哎呀，你別問了！」幻小煙終於忍無可忍的打斷了燭離的話，推著將他趕出了雁回屋子，然後紅著眼眶道，「主人昨天一晚上已經夠辛苦了，和你說這麼多傷神，你就吩咐下去，以後誰也不許在天曜面前提一句主和圖書人身體不好這樣的話就行了。」
「好。」
「恩，那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那不一樣。」
與天曜來說十分甜，與雁回來說，卻暗地裡藏了九分澀。
而她的氣息與普通凡人還並不相同，她本是在出生之際便該殞命的人，是凌霄以護心鱗和天曜內丹救了她一命，她從此半人半鬼的活於世間，此前托內丹的福她身上沒有半點頹敗的跡象。
幻小煙心頭碰碰跳個不停，在屋外探頭往裡看去，但見雁回在床上對天曜伸出了手，讓天曜將她拉了起來。
她想，自己大概是撐不過一個月的。
天曜愣了愣，不明白青丘國主為何突然送了這葯過來，但他還是伸手接過了瓷瓶：「代我多謝國主。」
雁回白著臉，但嘴角微微勾著笑。天曜卻完全沒看到她蒼白的臉色似的，問道：「日上三竿了，今日怎麼睡這麼久？」
雁回心尖仿似被扎了一針似的，抽痛一瞬之後，她身子微微往前一https://m.hetubook.com.com探，伸手指了指天曜的心：「到那個時候啊，我就在你這裏。」
天曜現在已是極為配合了：「姑娘要嘗嘗嗎？」
那是死亡的氣息，一般在慢慢衰敗的凡人身體上，她會清晰的看見這樣的氣息。從小到大，包括之前在銅鑼山的時候，天曜那奶奶身上的氣息也是如此，一天比一天重，直到她身死。雁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有一天這樣的氣息也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但那時候總覺得這樣的事情太過遙遠，心裏並無太多感慨。
他不關心他變成了什麼樣，他只在乎他變成了那樣之後，她在哪兒……
「我夢裡的天曜，已經飛升為仙啦，成了通天徹地的大龍，威風凜凜，霸氣非常，他遨遊天地之間，過得自由自在，逍遙洒脫。」雁回頓了頓道，「不受任何俗世凡塵的羈絆。」
「怎麼不一樣？」
天曜便從下往上，像是仰望似的，將她的唇輕輕吻住：「好……」他說著，便和-圖-書侵佔了雁回整個口腔。
從第一天出現后，氣息第二天顏色立即變深，第三天氣息翻漲。
燭離憋屈：「為什麼不可以提？你跟我說明白不就行了么？」
「我？」
「讓我嘗個十分甜的。」雁回將臉湊了過去。
而此刻內丹離體，即便有青丘國主所贈靈珠相補，可她身上的黑氣一旦出現之後便瘋了似的長開。
幻小煙話音未落，便聽外面倏爾傳來天曜的聲音，她臉色「唰」的一白，但見天曜從外面一步一步踏進來，她不知道天曜到底聽到了多少，正驚慌的望著天曜手足無措之際，屋內倏爾傳來雁回伸懶腰起床的聲音：「天曜？」
「夢見你啦。」雁回道，「捨不得醒。」
翌日清晨，天曜醒后便覺自己身體有幾分奇怪，可更奇怪的是，他竟然說不上自己身體到底哪裡奇怪。
雁回唇角一彎，手指順勢往上一挑，放在天曜下巴上，帶著三分流氣道：「小公子嘴巴很甜嘛。」
靈珠入了雁回的身體，雁回hetubook.com.com比誰都更能深切體會到如今自己的身體狀況有多麼不好。她甚至感覺，青丘國主所說的「一個月」或許還太樂觀了一點。
「你在哪兒？」
所以在最後這一段時間，雁回幾乎是有機會便去看看天曜，有時候會跟著天曜去冷泉，他在那方調息身體，雁回便坐在旁邊靜靜的看他，就算什麼也不做，她也覺得很開心。
「為何不告訴我？」
「我不想飛，你帶我上去啊。」
翌日雁回在照鏡子的時候，竟然在自己身上發現了灰色的氣息。
有時候背著背著，眼看著要回去了，雁回見月色正好，便抓了抓天曜的衣裳，說：「小公子，陪我去天邊看看月亮唄。」
「到底為何……」
那些不過是一些補身益氣普通藥丸，之所以給天曜，是因為身體里增長的神龍之氣總會表現出來，不讓他知道是內丹的作用，便讓他以為是吃了這藥丸的作用便好了，定了他的心，不讓他生一絲一毫的疑惑，這樣才可以毫無顧忌的向前一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