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周逍深情款款:「回什麼去,你是二十二歲又不是二貨,能自己做決定!」
方已低頭:「不知道。」
方已很晚才從周逍家裡脫身,回到樓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第二天她早早醒來,跑到外面買回一堆豐盛早餐,才把大方和泡泡叫醒。
「你擺明故意,做全套給誰看!」
大方兩眼無神,泡泡揉著眼睛要喝奶,方已又手忙腳亂沖好奶粉,把奶瓶塞泡泡手裡:「自己喝。」
「母雞啊,母雞啊!」
泡泡扭頭一瞧,跳下地追出去:「大方小方等等我!」
大方無奈,悄悄牽起方已的手:「是不是這個家裡,讓你受委屈了?」
「來跟我睡。」
方已瞪他一眼:「我還沒怪你,知不知道泡泡今天回去之後說什麼?她說她要紋身,火箭的紋身太漂亮了!」
吃完早餐,方已獨自收拾行李,看看這裏摸摸那裡,滿眼濃濃不舍,對姐姐說:「空調是我買的,買熱水器的時候還價好半天,你看陽台,我把欄杆都擦得乾乾淨淨,我還自學做菜,你一定不相信我燒過排骨湯。」
樓上落地窗悄悄拉上,大方把泡泡拖回來:「別偷看。」
「泡泡喜歡海綿寶寶。」
「啊?」方已突然問這樣一句話,大方莫名其妙。
方已不理他,轉身就要回去,下方周逍說:「我數到十,你不下來,我爬上去敲玻璃,一……二……」
方已來到院落時,周逍已經在院中架起兩張躺椅,躺椅中間的小茶几上放著水果和點心,方已舒舒服服躺下來,一邊吃水果一邊說:「下次再買點鴨脖,鴨脖好吃。」
和*圖*書方已沒想到周逍會從天而降,一時目瞪口呆,大方突然從車中出來,喊道:「你放開她,小方,上車!」
方已著急的想回大方身邊,掙扎沒幾下,身子突然一輕,周逍一把將她扛上肩,方已喊:「姐,姐——」
方已推他:「走開。」
大方氣急敗壞,想要來扯方已,周逍使了一個眼色,另兩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擋住大方去路,還跟吳師傅說:「師傅,去雁北路市三院。」說著就「請」大方坐回車裡。
電話那頭說:「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大方使勁推開擋路的兩人,混亂急迫中她高聲求救,可周逍動作太快,轉眼已經上車消失,另兩人一直站在一旁,大方怒氣沖沖,立刻打電話給丈夫:「老公,那個周逍,就是我之前跟你說和小方有關係的那個周逍,剛才把小方拉走了,怎麼辦啊!」
方已用力擰了擰他的胳膊:「你走!」
大方徑自朝辦公室衝去,推門驚見周逍把方已壓在沙發上,踉蹌一下指著他:「你……你……」已然驚得說不出話,慌慌張張推開他,拉起方已對周逍說,「你怎麼說也有頭有臉,大白天攔路搶人這種事都做得出,你自己不要臉,別害別人。」又說,「小方,我們走!」一拽不動,大方扭頭看,方已雙眼通紅。
計程車朝機場行駛,吳師傅一路不停嘴,一會兒說開車不易,一會兒說女兒明年就要小升初,學區房價格越來越高,「我現在住的房子,當初就是為了女兒念小學才買的,六七年一過,現在的價格不得了,和圖書你們這小孩才四五歲吧?也該抓緊抓緊,好好安……哎喲,怎麼回事!」
大方很快趕到這裏,抓住一名員工問:「你們老闆呢?」
方已抬起頭,皺緊眉,扭頭看向背後呼呼大睡的泡泡,試探著摸了摸她的屁股,騰地坐起來,恨恨道:「尿床,居然尿床,泡泡你給我起來洗床單!」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吵吵鬧鬧很快就到下午兩點,泡泡把自己掛在行李箱上,方已拖起箱子,重的她淚光閃閃,對大方說:「我們走吧。」
大方知道說服不了方已,沉默半晌問:「她真的還活著?」
「做戲做全套。」
方已這些年並非無依無靠,方律師待她像親生女兒,大方更是疼她護她,方家的親戚有時候會說方已連拖油瓶都不算,當面背面話里話外總不待見她,方已總是渾不在意,大方並非不知道她所受委屈。
周逍拋起一顆小石子,「咚」一下砸到欄杆,石子又彈回來,「下來,陪我賞月。」
大方迅速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丈夫,聽完丈夫的話,她無視那兩個男人,坐回車裡對吳師傅說:「師傅,開回去!」
吳師傅猛剎車,方已一下子撲到前面,幸好她系著安全帶,後座的大方和泡泡都安然無恙。
周逍親親她:「那以後也別哭。」
周逍說:「你今天哭了,真哭假哭?」
三更半夜,方已手忙腳亂換床單,泡泡睡眼惺忪,對自己尿床一事絲毫不知羞恥,好不容易終於把她再次哄睡,大方已經累壞,跑了一整天,鬧了一整天,她扛不住,昏昏沉沉睡著,方已泡好和-圖-書奶粉走進卧室,見一大一小抱在一起呼呼大睡,笑著把燈關閉,正要上床,突然聽見敲打窗戶的聲音,走到陽台一看,才知道周逍手捧小石子作惡,方已壓低聲音怒道:「幹嘛呢!」
「你哪裡有病,你好好的。」一點不像之前恍恍惚惚的模樣,方已抽出胳膊,看向大方輕聲說,「你不能這樣騙我,小時候我剛見到你,很討厭你,後來你生病,我怕得要命,你是我的親姐姐,你知道我多在乎你,我以為這次是我害你抑鬱症複發,後悔的想狠狠扇自己,我寧可你把我綁上飛機,你不能拿自己來跟我開玩笑。」
「你姐姐什麼時候走?」
大方頭痛。
方已見鬼不被嚇哭,缺錢不被窮哭,被周逍欺負她也不會哭,現在她第一次落淚,周逍怔怔得不懂安慰,大方心頭一緊:「小方……」
方已笑他:「虧你有頭有臉,這點常識都沒有!」
泡泡嘟嘟嘴,乖巧的自己喝奶吃早餐,方已柔聲對大方說:「姐,我機票定好了。」
泡泡已經趴在方已旁邊睡著,方已轉身,依偎著姐姐說:「我沒受委屈,我就想找到她,見見她,我不甘心,我也很想她。」
方已趕緊喊停。
方已醞釀好情緒,轉眼淚汪汪:「周逍,你放開我,我要跟我姐回去。」
方已把泡泡拽下箱子,失落道:「身不由己。」
「不知道。」
周逍大笑:「行啊,明天讓她下來,我親自給她畫,畫什麼,米老鼠還是藍精靈?」
「你能怎麼找她,找人就像大海撈針,而且她五年前住在這裏,不代表五年後還在這裏。」www.hetubook.com.com
「不用擔心你姐姐。」周逍看向大方,「我已經聯絡到一個醫生朋友,他是精神科權威,大方,不如你留在這裏治療。」
「講普通話!」
周逍終於把方已扔進辦公室的沙發上,抵著沙發,困住方已,笑說:「自給自足。」
方已抹一下眼淚,低頭往樓上走,泡泡一直掛在火箭的胳膊上,吵著要玩他的紋身,火箭累得直不起腰:「你媽媽和小姨都走了,你還不走?」
「下次買點豬腦,適合你。」
「我管你知不知道!」
方已被周逍扛進公司,員工面面相覷,隨即興奮地議論紛紛,方已趴在周逍肩頭,難受的臉通紅:「放我下來。」
方已終於開口:「嗯。」
「想她?」
晚上大方抱著泡泡走到方已卧室,見她背過身裝睡,拍拍泡泡屁股,泡泡點點頭,撲到方已身上,人小鬼大說:「我和大方今晚跟你睡,你乖一點啊!」
「假哭。」
大方沒有反應,一直獃獃地看著虛空,方已嘆氣,把快要鑽出陽台欄杆的泡泡扯出來,泡泡伸著小胳膊扒住欄杆:「母雞啊,母雞啊!」
「嗯。」方已鑽進姐姐懷裡,「經常想她,開心的時候,難過的時候,我都會想起她,你說她裝死拋棄我,之前的十多年,我根本不知道,我以為她只是死了,所以我一直愛她,她是我媽媽。半年前我知道她沒死,我也恨不了她,因為已經習慣,我只是很想找到她。姐,你有沒有感覺到一股熱流?」
方已被周逍扔進車中,頂著一頭亂髮質問:「你到底搞什麼,你這樣會嚇到我姐!」
周逍把方已拽和圖書出來,指著方已,回答吳師傅:「我女人。師傅,繼續開車,把我大姨子和外甥女平安送到機場。」
泡泡四肢一起伸向欄杆:「母雞嘛!」
周逍拍一下她的頭,突然說:「不走了?」
「沒問題。」頓了頓,周逍問,「海綿寶寶是什麼?」
大方沒有反應,方已把手機拿出來給她看訂票信息,說:「我們下午四點半的飛機走,怎麼樣?」
前方突然衝出一部車,在這個路口把吳師傅截停住,吳師傅解開安全帶準備下去罵人,對方車中這時下來三個男人,一人胳膊上都是紋身,一人肌肉健壯,為首一人高高大大,氣勢逼人,走到計程車邊,拉開車門拽出方已,吳師傅喊:「你們什麼人,快放開她!」
周逍湊近她:「再哭一個。」
員工第一次看見大方,有些暈乎乎:「老闆剛剛扛著你進了辦公室……不對,扛著方已進了辦公室,不是,你誰啊?」
方已說:「睡覺了!」
方已說:「她在。」
大方拎著來時的包,輕輕鬆鬆走出門,計程車司機吳師傅已經等在外面,見到方已出來,上前接過她的行李:「哎小方,你好久沒叫我的車,結果一叫,就說要回老家。」
方已不理睬她,大方躺到方已身邊,嘆口氣說:「不怪我,是你姐夫出的爛主意。」她拍拍方已肩膀,「跟我回去吧,爸爸也擔心你,你要知道,你為了找她而離開,爸爸要是知道,會很心寒,你忍心讓爸爸傷心?」
大方這才點點頭:「好。」
周逍冷聲:「關心則亂。」又瞥一眼方已,說,「過程簡單粗暴,效果立竿見影,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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