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周逍笑了笑:「你也沒打算讓他知道。」
「還有點咳嗽。」周逍走到酒櫃,問,「喝什麼?」
「兩百多?美金還是歐元?」
周逍帶方已去釣魚,他還記得方已上回生病在護士面前丟臉的事,路上方已質問:「你怎麼會知道?」
「我什麼時候詛咒了?」
「問過沈麗英的事,我答應她誰也不告訴,她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過問。」
周逍無奈:「那是因為你太吵,誰叫我喜歡上你?」
周逍支起胳膊,側身盯了她一會兒,見她眼皮骨碌不停,嘴巴抿地緊緊的,好笑地颳了刮她的眼睫毛,自言自語:「睫毛怎麼這麼短?剪了應該會變長,試試!」說著作勢起來。
「嗬,你倒不客氣。」
杯中紅酒一飲而盡,佟立冬不再看她,等方已挑玩刺去洗手,他才對周逍說:「春節上來有一場宴會,蔣先生邀請你一同參加。」
佟立冬沒回過神,放下拜年賀禮問周逍:「這房子成她的了?」又問他,「怎麼樣,感冒好了?」
手搖船不大,容兩人坐,放上椅子器具之後大小剛剛好,魚竿為主人家特供,竹子製成,手工打造,方已稀奇:「居然還有人用竹子做魚竿?」她鄙夷地看著周逍,「你果然小氣,我看你是這裏的常客,居然連一百塊一根的魚竿都捨不得買!」
方已正沉醉在浪漫的氣氛下,聞言后睜大眼,朝他腦袋拍了一記,吼道:「色狼!」
周逍摟著她大笑:「我上次就想問你,你英文是地理老師教的?」
周逍起床走到卧室外,過了一會兒回來,手裡拿著水杯和止咳糖漿,「先吃藥。」
佟立冬稀奇:「沒想和圖書到你的酒櫃里有兩百多的紅酒。」
周逍笑了笑,張開嘴,藥片被方已扔了進去,原來生病也有樂趣,吃藥的時候你喂我,我喂你,幼稚卻溫馨。
佟立冬點點頭,卻沒有回答,喝了一口酒,他說:「方已有沒有再問什麼?」
方已揚了揚下巴。
「什麼沒事,這個可大可小,萬一發炎就糟了,你等著,我來救你!」方已說完就往外跑,佟立冬剛好到達大門口,身邊一陣風過,只聽方已的聲音:「你隨便坐,我去去就來!」
方已拍了一下他的大腿:「你詛咒我再進醫院找她!」
大學畢業他受重創,賠光所有資產,拒絕母親的救濟,他同人合租,辛辛苦苦熬一年,再次整裝出發,事業並非一帆風順,總歸有起有伏,幸好他曾經受過教訓,這回他登得越來越高。
周逍突然想起許多事。
周逍不解,方已說:「音譯音譯,直接給你換成中文。哥油嘣,我們今天做什麼?」
「我是公職人員,沒有辦法,不過你的舊車比我的代步車好,總有一天我會換輛車,也許比你的跑車高級,那天不會太遠。」佟立冬又倒了一點紅酒,「這次你雖然瞞住方已,但她始終是個隱患,你不讓我動手,我怕以後會難收場,我最不喜歡身邊存在有威脅的東西。」
佟立冬說:「我永遠跟你最合拍,沒錯,沈麗英這件事,是一個最好的把柄,我為什麼要告訴蔣先生,浪費一個好把柄?」
周逍甩下一層雞皮疙瘩,彎下腰親她一口,方已心滿意足,像考拉一樣圈住他的脖子,讓他抱著去洗手間,那股黏糊勁兒要是讓旁人看和-圖-書見,一定驚掉下巴,刷牙時她也不安分,打掉周逍拿著牙刷的手,親自幫他刷牙,周逍被她折磨的牙齦痛,求饒似的握拳拜了拜,方已這才放過他,轉身照鏡子,鏡中一男一女,男的沒穿上衣,高大結實,女的穿著棉質居家服,頭髮亂七八糟,兩人都在刷牙,嘴邊一圈牙膏沫,刻意地讓彼此動作一致,左刷刷右刷刷,刷著刷著笑起來,周逍漱完口,圈住方已,在她脖頸中猛吸一口氣,瞬間吸收完日月精華,精神十足,心情大好!
方已說:「你指頭裡有根刺!」
周逍說:「鐘點工阿姨說的。」
周逍的腿彈了一下,想了想,他覺得方已說得有道理:「好像是這樣,你真聰明!」
周逍再甩一下雞皮疙瘩,笑著猛親她幾口。不知是不是因為失而復得,此刻兩人再次親密,感受格外不同,怎麼看對方,都覺得好看,怎麼想對方,都覺得甜蜜,即使只是簡單對視,彼此也有濃濃的喜悅,周逍想,真是哪兒哪兒都好,方已怎麼就沒有缺點!方已想,真是哪兒哪兒都好,他連摳門都這麼可愛!兩人火花四射,連空氣都噼里啪啦燃燒起來,周逍低聲說:「我們以天為被,以地為席怎麼樣?」
方已鼓掌:「你為自己的摳門自圓其說的本事見長!」
反應真快,這麼隱晦的話都能聽懂,周逍腹誹,揉揉腦袋。
確實安靜,四下無人。方已瞟他:「你也不像喜歡安靜的人啊。」
周逍朝他舉了舉紅酒杯,笑道:「我也不喜歡有人拿槍指著我的人,立冬,下不為例。」
佟立冬笑問:「原因?」
周逍「哎哎」叫了兩聲:m•hetubook•com.com「她對我企圖不軌你找她啊,別欺負我!」
佟立冬勾了勾唇:「如果不是那天我聽見你和方已的對話,我還不知道方已的媽媽居然整了容,混進歐海集團,聽說她跟歐海平有曖昧,那樣的老狐狸都能被她騙,可見她的功力。」頓了頓,他說,「這件事情,蔣先生還不知道。」
睡夢中的方已一把拽住他胳膊,撲進他懷裡扭來扭去,嬌聲說:「古的毛寧,哥油嘣!」
方已仰著頭,有點嗷嗷待哺的模樣,周逍問:「怎麼,還想喝葯?」
「人民幣。」
周逍說:「你現在賺到錢,還是開舊車。」
數年前他和佟立冬意外結識,起初兩人不過是點頭之交,後來佟立冬找他投資,兩人才漸漸相熟,趣味相投,終於成為朋友。一年半之前,佟立冬找到他,隨後,他加入了這個大派對。
佟立冬只能見到方已側臉,他許久不見她,那晚再見,只看到她的背影,原本站得筆直,後來她慢慢蹲下來,哀求地哭泣,夜色中,她的背影單薄脆弱,一點都不像平日活力四射的樣子,他沒想過她的哭聲是這樣的,哀求聲是這樣的,他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異常起來,下一秒他舉起手槍,槍口對準方已的背影。
周逍揚了揚下巴。
池塘在郊區,主人是養魚戶,從前總有城裡的遊客來這裏偷偷釣魚,他發現后索性豎起牌子明碼標價,一次收費一百元,逐年會有增長,近幾年能釣魚的地方越來越多,來這裏的遊客越來越少。主人家見到周逍,立刻笑著迎上來:「周老闆,今天怎麼有空來,你有段時間沒來了吧!」這邊的農戶習m.hetubook.com.com慣管城裡男人統稱老闆,他不知道周逍做什麼工作,只管叫他老闆。
兩人對話被打斷,周逍朝佟立冬無奈地聳了聳肩,被方已拉著坐到椅子上,方已拿著一根針,用周逍的打火機燒了燒針頭,小聲說:「消毒過了,我幫你把刺挑出來,小時候我手裡進刺,我媽媽就是這麼做的。」
方已嘟起嘴:「唔唔唔!」
方已扯住他耳朵:「我就知道她對你有不軌的企圖!」
方已靠在周逍懷裡,問:「以前你經常來?怎麼會來這麼偏的地方?」
周逍問:「怎麼無緣無故來拜年,有事?」
「你現在已經全都知道,我也不打算瞞你。我負責當年火災,早就發現這當中有問題,那時蔣先生找到我,給了我一筆數目可觀的錢,我把那些證據銷毀了,再想想我如今幫他做的事,總覺得不太保險,你看,現在老天幫我,給我留一個保險。」佟立冬轉了轉手中的紅酒杯,笑說:「當年我喝的是一塊五一瓶的啤酒,代步車才五六萬,還是父母替我出錢。」
坐上船,兩人漸漸遠離岸邊,朝湖心劃去,今天沒有風,並不冷,也適合垂釣,四周全是碧波,放眼望去是山丘,一片綠色寧靜。
周逍不屑地看她一眼:「你懂什麼,這裏山清水秀泛舟湖上,用那種魚竿多俗氣?只有竹竿才能和這裏的景色融為一體!」
她低下頭,輕輕地、專心致志地把針頭挑進去,專註的樣子安靜溫暖,周逍含笑看著她,旁若無人。
方已的聲音遠遠傳來:「我來了!」
「火災真相被方已查出來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方已是誰,但你也沒有告訴蔣先生。」
方已吃飽和圖書喝足,拍著肚子說:「我的手藝越來越好,你說佟立冬要來,怎麼現在還沒到?等一下——」方已一把抓住周逍的手,周逍正在收拾碗碟,問:「幹什麼?」
方已期待:「做什麼?」
方已捶他一下:「討厭,突然跟人家表白!」
周逍笑著說:「是有一陣了,老陳,給我弄艘船!」
周逍到底體質好,從醫院回來睡一覺,第二天就精神奕奕。早晨睜開眼,他先看向自己身側,方已嘴角上揚,連夢裡都在笑,眼皮骨碌碌地動,陽光在她臉上跳躍。
「最貴的那種。」
周逍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輕描淡寫說:「哦,幾年前買的,兩百多。」
周逍說:「我知道,剛才釣魚的時候,竹竿有倒刺,沒事。」
方已說:「你詛咒我再進醫院!」
「安靜。」
方已狐疑:「真的不是那個漂亮護士打小報告?」
周逍苦思冥想,說:「想到了!」
「你怎麼猜到了?」
方已白他一眼:「你懂什麼,我這是直譯!」
兩人滿載而歸,收穫兩條鯿魚,三條汪刺魚,周逍打算做一道雪菜汪刺魚湯,一道蔥油鯿魚,沿路再買幾樣蔬菜,回到家,兩人一起在廚房忙碌,方已體諒周逍生病,打算親自掌勺,周逍旁觀,時不時地為她吶喊,中途接到佟立冬的電話,佟立冬說來拜年,他眉頭微蹙,掛斷電話,笑容重新回到臉上。
方已還在咳嗽,聽話地喝完止咳糖漿,她從床頭櫃里變出感冒藥,說:「啊——」
酒櫃里擺滿了各種紅酒,佟立冬在周逍身上學到不少紅酒知識,他指著一瓶明顯與其他紅酒不同的酒,問:「前幾次我就想問,那瓶酒多少錢?你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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