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上有一個十分鐘之前打過來的未接來電，是老爸的號，他把電話撥了回去。

「我這就回去了，你馬上睡覺。」邱奕說，「我到家的時候你要還醒著你就完了。」

「不用了，我騎自行車來……」邱奕說。

他沒開燈，輕手輕腳地推開老爸卧室的門，輕聲說：「我回來了。」

「曼姐。」他跟從後門走出來的女人打了個招呼。

「這樣又上課又打工的辛苦嗎？」肖曼又問。

「廢話，成天跟你待一塊兒反應不快點兒早讓你損廢了。」萬飛抱著被子，過了一會兒突然回過頭，「南哥。」

他在邊南旁邊也躺下了，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你說……我覺得吧……我就感覺吧……我就想啊……」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了，那和*圖*書邊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哥哥。」

「要有什麼困難跟我說，咱們飯店對員工能幫的都會幫。」肖曼說。

「嗯。」邱奕點點頭，錯開一步站在了肖曼的下風，把手裡的煙掐了。

「您這心理活動也忒多了點兒。」邊南有點兒不耐煩，「沒想好憋著！」

邱奕皺了皺眉，跟在了她身後。

「天冷。」邱奕再次把臉轉向窗外。

晚上十點，邱奕換好衣服，從飯店後門走了出去，站在後門的垃圾桶旁邊點了根煙叼著，低頭掏出了手機。

「小夥子不太愛說話嘛。」肖曼挺有興趣地繼續看著他。

邱奕抽了兩口煙，手機上還有幾條張曉蓉發過來的廢話，他刪掉了，把手機放回兜里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高跟鞋的聲和_圖_書音，他回頭的時候聞到了香水味兒。

「屁的精神，那就是神經！」萬飛翻了個身。

「上過了。」老爸放低了聲音。

這句話讓肖曼笑了半天，最後伸手在他腿上拍了拍，「你挺逗的。」

他掏出鑰匙開了門，家裡客廳里的燈也關了，門邊燈亮著一個小夜燈，老爸卧室的門縫下隱隱還透出几絲光線。

沒等邱奕再說話，肖曼已經轉身往停車場走了。

「邱彥？你怎麼還沒睡？」邱奕皺了皺眉，「剛電話你打的？」

「這麼大的風騎什麼自行車。」肖曼打斷了他的話，在他背上拍了拍，「車扔我車上就行，走。」

「這點煙味兒沒什麼的。」肖曼笑笑，盯著他又看了兩眼，「你家住哪兒？我順路送你回去吧。」

「你丫閉hｅtｕbｏｏk•ｃoｍ•ｃom嘴！」邊南蹬了萬飛一腳，就算他對張曉蓉沒什麼「噢就是她」的感覺，那也是他在追還追不著的人，「我就喜歡她這個嫌富愛貧的精神！」

「謝謝曼姐。」邱奕笑了笑。

曼姐叫肖曼，三十多歲，是飯店的兩個老闆之一，平時的運營都是她在負責。

「裝呢。」邱奕說。

「就明兒晚上吧。」萬飛在自己青了一大片的肋骨上摸了摸，「去蹲他。」

「已經睡了，在床上給你打的。」邱彥小聲說。

「一個學生這麼辛苦出來打工，是家裡有困難嗎？」肖曼偏過頭看了看他。

他走過去彎腰盯著邱彥的臉，小傢伙閉著眼睛，睫毛輕輕顫著。

「邱彥睡著了吧？小點聲兒。」邱奕進了卧室，回手把門關上，「你也睡吧，要上廁所www.hetubook.com.com嗎？」

關好老爸卧室的門，邱奕進了自己房間，藉著窗外的光線看到邱彥正趴在枕頭上，大半個後背露在被子外面。

「嗯。」邱奕應了一聲。

肖曼的車是輛豐田皮卡，邱奕連「後備廂放不下自行車」這樣的理由都沒法找，只得把自己的車扔到了后斗里，上了肖曼的車。

他回到家的時候，院子里很安靜，幾戶人家都已經關了燈。

「比平時早點啊。」老爸坐在輪椅上說了一句。

「哎！」萬飛拍了他腿一巴掌，「你說張曉蓉看上他什麼了？這邊要臉有臉要身材有身材要錢有錢的帥哥追著，不要，扭頭追著個窮小子滿世界跑，你說她是不是瞎……」

「不用老等我，我回家的時間沒準兒。」邱奕把輪椅推到床邊，把老爸往床上抱的時候肋hetｕｂoｏk.ｃom•cｏm下一陣疼痛，他咬了咬牙，放下了老爸之後才搓了搓被邊南一膝蓋頂傷的位置。

邱奕家離飯店有點遠，在一片有些年頭的衚衕里，地段不錯，老爸一直在等著拆遷，不過等了十幾年也沒動靜。

肖曼沒什麼架子，跟員工關係很近，喜歡聽人叫她姐，沒事愛找員工聊聊天。

「還成。」邱奕看著窗外，「沒感覺。」

「今天辛苦啦。」肖曼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你是前陣張婷介紹來的那個吧，叫邱奕？一直還沒跟你聊過呢。」

「我現在就睡著了。」邱彥很快地說了一句，電話掛斷了。

邊南讓他說樂了，笑了半天：「我發現你有時候反應挺快的。」

「張婷說你今年上高二是吧？」肖曼開著車往他家的方向去。

「嗯？」邊南盯著天花板。

「嗯。」邱奕轉過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