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媽死了。
所以他怎麼也沒想到邱奕會當著弟弟的面兒在飯桌上一拳砸自己臉上，還那麼準確地砸在了鼻子上。
「二寶，」邊南喝了口湯看著邱彥，「湯是不是很難喝？你哥哥都不願意喝。」
「我這是醬油排骨，」邊南說，他做排骨的時候都起鍋了才看到旁邊還有豆豉，只好把豆豉扔大白菜里了，「你喝點兒骨頭湯啊。」
邊南猛地想起來邱彥曾經說過的這句話。
不過吃完的時候邊南一直在應付話癆爆發的邱彥，邱奕又盛了碗湯的時候他挺驚訝，不知道什麼時候那碗能齁死驢已經被邱奕喝光了。
邱奕捂著嘴咳嗽了一聲：「……好喝。」
「他還不是故……」邊南忍不住喊了一嗓子，但屋裡邱爸爸生氣的吼聲讓他沒把話說完，他回頭瞅了一眼，「把你爸吵醒了吧？」
這句話剛說出口，邱奕突然把手裡的筷子往桌上一摔，沒wwｗ•ｈetuｂｏok.com•ｃｏｍ等邊南反應過來，邱奕已經一拳砸在了他臉上。
「大虎子！」邱彥跟著他跑了出來，因為著急，經過葡萄架下邊兒的時候差點跘一跤。
「一會兒喝。」邱奕說。
他引以為傲的高富帥鼻子。
「一會兒再喝。」邱奕放下了碗，湯齁得他眉毛都擰一塊兒了，趕緊夾了一筷子豆豉大白菜放到嘴裏嚼著。
也就是說，邱奕他媽死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裡屋傳來了邱爸爸的聲音，先是詢問，接著就轉成了斥責，「邱奕你幹什麼了？」
「不難喝呀。」邱彥馬上埋頭把碗里的湯喝光了，又偏過頭對著邱奕小聲說，「哥哥，大虎子做了好久的。」
「我靠，我是真心的！」邊南嘖了一聲，低頭扒拉兩口菜，「愛信不信。」
他腦子裡除了莫名其妙的憤怒和窩火再也沒有別的情緒，怕自和_圖_書己一衝動再把桌子給掀了。
「你丫發什麼瘋！」邊南捂著鼻子吼了一聲，這聲吼完之後他就說不出別的話來了，鼻子上延遲了兩秒傳來的酸麻脹痛讓他眼淚都下來了，別說出聲，就彎個腰捂鼻子都找不到合適的姿勢。
邊南沒再繼續勸，邱奕這人太不動聲色，不定能怎麼報復回來，爽一把就跑比較合適。
「你對不起什麼啊！又不是你乾的！」邊南看到邱彥這樣子簡直火大得能去參加奧運火距傳遞了，他擰開水龍頭，「我先洗洗。」
靠！
「沒事兒。」邊南齜牙沖他一笑，「我伺候你。」
「要加鹽嗎？」邊南突然有點兒過意不去，這句話是真心實意問的，湯的確是淡了。
再說邱奕拋開偶爾一兩句話之外並沒有什麼讓邊南特別光火的舉動。
「沒事兒沒事兒，你別急。」邊南皺著眉，一隻手捂著鼻子，忍著酸疼，「我沒hetubook.com.com事兒。」
邊南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後忍不住罵了一句：「去你媽的。」
當然，也有那麼一點內疚，之前他完全沒想過自己那兩棍子會讓本來就困難的邱奕家雪上加霜……
邱奕突然有些後悔一直教育邱彥要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什麼的，他笑了笑拿起了碗，咬牙喝了一口。
「你別生我哥哥的氣。」邱彥吸了吸鼻子，眼淚還掛在臉上，院子里的小燈一照，還挺晶瑩透亮的，看著讓人心疼，「他不是故意的。」
「哦。」邊南沒動，讓邱彥一下下接了水在他腦門兒上拍著。
邊南覺得自己之所以能忍氣吞聲在邱奕家待著，除去故意硌硬邱奕之外，還因為喜歡邱彥，他不想讓邱彥失望。
「嘗嘗鹹淡合適了沒？」邊南坐下，很認真地看著他。
「不用。」邱奕剛想拿回碗，邊南已經把他的手一把按回了桌上。
「謝謝。」邱奕看著邊南ｈeｔuｂｏｏk•ｃｏｍ•cｏm放回自己面前的碗。
「我幫你。」邱彥馬上挽起袖子，伸手接了點兒水然後輕輕在他腦門兒上拍了拍，「我以前愛流鼻血，我知道怎麼能止血……」
邊南拿著邱奕的碗進了廚房，打開鹽罐子，舀了滿滿一勺鹽，猶豫了一下又倒了點兒回去，再想想又舀出來一丁點兒，然後放進了湯里。
「我靠。」邊南小聲罵了一句，讓邱奕別繞彎子，這彎子還越繞越大了，自己辛苦半天做的菜一句好話都沒換著，他站起來拿過邱奕的碗，「加點鹽吧，病人口淡。」
溜直、挺拔的鼻子。
邱奕皺著眉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你還沒完了？」
看到旁邊大白菜盤子里的豆豉時他沒再說下去，沉默地嚼著排骨，還好排骨能咬得動。
「好喝嗎？」邊南也偏過頭，學著邱彥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小孩兒別說髒話！」邊南條件反射地說了一句，接著愣了愣才反應過來，m.ｈetuｂoｏｋ.cｏm.ｃom「我？我就順嘴一說，我說去你媽的怎……」
「那多喝兩口。」邊南笑著說，笑得他自己都覺得會不會樂得太明顯。
「真心的啊。」邱奕笑了，「記著了。」
「哥哥你幹嗎呀？」邱彥被嚇著了，瞪大眼睛半天才喊了一聲，聲音裡帶著哭腔。
「我爸會罵他的。」邱彥低著頭，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又繼續拍著邊南的腦門兒，「我哥是因為……是因為……你說去你媽的了……」
「合適了。」邱奕夾了一塊排骨，他之前想做的是豆豉排骨，但現在盤子里只有排骨，「你這排骨里的豆豉……」
在水池邊蹲下之後，他拿開手看了一眼，掌心裏一團血紅，再來點兒估計夠染一條紅領巾了。
邊南站了起來，椅子倒在了一邊他都沒顧得上扶一把，直接衝到了院子里。
「對不起。」邱彥臉上還掛著眼淚，急急忙忙地跑到他身邊一連串地小聲說，「你別生氣，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