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十一點多吧。」邊南聽著邱奕這說話的沙啞聲音就渾身不舒服，「你這破鑼嗓子快別說話了，聽著難受。」

「……對不起。」邱奕說。

「我今兒不回宿舍了。」邊南隔著被子躺倒在床上，「行嗎？我聽著外面雪下挺大的了。」

「你真裸奔了啊？」邊南趴到床沿兒上，笑著說，「可惜了，我沒瞅著。」

「是不是一看我這樣子覺得特解氣啊？」邱奕笑著說。

「……活該！」邊南磨磨牙，「活該！」

什麼時候想媽媽也變成了一種負擔？

「也沒怎麼，」邊南輕輕拍著，「聽到你叫媽媽來著，是夢到媽媽了嗎？」

「嗯。」邱奕笑了笑，翻了個身衝著牆那邊咳了半天。

「沒有，有沒有人說過你近視？看人這麼不準。」邊南嘖了一聲。

「那我怎麼喝水啊？」和-圖-書邱奕有些無奈。

「行行行。」邊南把杯子遞到他手裡，「趕緊喝了躺好。」

「想看啊？」邱奕笑了笑，「現在奔給你看，反正沒穿呢。」

邱奕低頭慢慢喝了口熱水，看著他：「你怎麼跑來了？幾點了？」

「我差點兒忘了你丫近視了。」邊南繼續在他背上拍著，「你們實習什麼的不用體檢嗎？近視的能上船？」

邱奕喝了幾口水，把杯子放到床頭柜上，往下縮回了被子里，沒再說話，用被子蒙住了半張臉，只露出眼睛看著他。

「難怪讓二寶上你爸屋睡去了，是怕他亂翻踹著蛋吧？」邊南想想就想樂，仰臉笑了好半天，「可憐的小小奕啊。」

一面內疚一面又想迴避，這滋味兒實在太煎熬。

「眼睛都紅了。」邊南湊近他看了看，邱奕的眼睛很漂亮，不hetuｂook•cｏｍ.cｏm過這會兒卻全是紅血絲，也不知道是病得還是沒睡好，「你說你怎麼回事兒啊，突然就病成這樣？」

邱奕笑了笑。

「你找揍呢？」邊南指著他一瞪眼，接著才又頓了頓，「哦，是我讓你別說話的，行吧，不說不說吧。」

「你到底怎麼回事兒啊，怎麼突然就感冒了，感個冒還就發燒了啊？我現在想感個冒發個燒的都不容易。」邊南皺皺眉。

輕手輕腳接了杯熱水回到房間里時，邱奕已經坐了起來，靠在床頭。

邱奕從來不說夢話，半睡半醒的時候也很少開口，挺多是讓邱彥起床的時候別往他身上亂踩，他沒想到自己會真的叫出媽媽，還讓邊南聽見了。

「哎你別瞎動。」邊南趕緊把他手塞回被子，接著又愣了愣，「沒穿？」

「我本來就近視。」邱奕笑和_圖_書著說，又偏開頭咳上了。

「那你睡廳里沙發上吧。」邱奕翻身躺平了，「我這感冒挺重的，我怕過給你了。」

邱奕還是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哎，我不是讓你別亂動嗎？」邊南很不爽，指著他，「你是不是覺得發燒很有成就感啊？」

「怎麼著吧。」邊南看著他還在樂，「我好心好意想替你……你一點兒不領情也不給面子……」

「嗯。」邱奕笑著點了點頭，說話有些吃力，「我難受的時候睡覺就愛光著。」

「怎麼？」邱奕偏過頭。

邱奕樂了，剛笑出來又咳嗽了幾聲：「你幸災樂禍得也太直白了吧。」

「那不可能。」邊南拍拍自己胸口，「我真不是吹，誰感冒了都過不到我這兒來，小爺壯如牛……牛不怎麼帥，馬吧，小爺壯如馬，黑馬王子，一身黝黑髮亮的肌肉www.hetubook.com.com……」

「小心眼兒，趕上針眼兒了。」邱奕邊咳邊說，「線粗點兒都穿不過去。」

「等著。」邊南轉身跑出了房間。

「你快閉嘴吧，咳成這樣還有工夫損人呢？」邊南在他背上拍著，「哎，剛我來的時候你是不是做夢呢？」

「我也不知道，挺久都沒病過了。」邱奕咳了一聲，「就那天你走了以後，我跑院子里待了一會兒，就半小時吧，回來就感冒了。」

「老看著我幹嗎？」邊南被他看得有點兒不好意思，這頭天還冷戰著，第二天又連夜頂風冒雪地撲過來探病，真是情深義重好兄弟。

「小可憐兒啊。」邊南爬上了床，「咳得真爽，我聽著特別解氣。」

「怎麼會著涼的？」邊南嘆了口氣，「按你這身體，得是裸奔了才會著涼吧……」

邱奕明顯愣了愣，接著聲音就低了下去和*圖*書：「……大概是吧，不知道……還說什麼了沒？」

「也沒什麼對不對得起的，咱倆不說這個，」邊南在被子上輕輕拍了兩下，「反正現在你因為跟我犯急得到懲罰了。」

這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瞬間淹沒了他。

「一開始是挺生氣的。」邊南嘆了口氣，「就覺得這人怎麼這樣，挺沒勁的，只能他說我，不能我說他，說兩句還跟我急。」

「著涼了。」邱奕笑笑，說了一句。

「沒說別的了，我說你要不認我做乾爹得了，你就醒了。」邊南盤腿坐在床上，用手從邱奕背上一路敲到腰上腿上，再順著又敲回去。

邱奕從被子里伸出手，沖他豎了豎拇指。

邱奕忍不住笑著嘆了口氣：「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煩人？」

「幫我倒點兒水吧。」邱奕縮在被子里啞著嗓子說，「渴死了快。」

「生我氣了吧？」邱奕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