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等什麼？」

她認真看著他，突發奇想，不知道他的腦袋是怎麼運作的，好想解剖開來看一看。

言溯補充：「行為分析不是單獨的學科，也沒你們想象的那麼神奇。很多時候都要輔助心理刑偵法證。有些時候，連證據都可能是假的。」

言溯放空眼神，仰頭望住圖書室頂高高的彩繪玻璃窗。

「我看上去像吉普賽人嗎？你對這種非科學的東西還真是熱情。」

甄愛腦中浮現出一幅畫面，年輕的媽媽捧著童話書柔聲細語地講述，而嬰兒床里的小孩兒手腳撲騰，到處亂滾。她忍不住唇角噙了笑意。

有氣勢也有收勢，這才是一個真正可靠可信的男人。

甄愛聳肩表示無所謂。

「可能性不大。」言溯把玻璃杯穩穩放在鋼琴上，淡然道：

那是多驚心動魄的一件事！

「根據證據推斷ｍ•ｈｅｔｕｂｏｏk•coｍ•ｃｏｍ事實可以，但擅自給他人做心理畫像就牽強。這不是連環殺人案里虛幻的不明人物。他們四個很正常地站在我們面前，連犯罪嫌疑人都稱不上。以自己的專業知識去窺探普通人的心理並下定論，這是精神上的侵犯。毫無疑問，這不是我學這門專業的目的。」

「兩歲？」

言溯一副「這不是重點吧」的表情：「我的母親是一位神奇的女人，直到我有行動能力后，才擺脫她的童話故事摧殘。2歲后，我寧願聽名家演講都不願聽她講故事。」

言溯神情古怪：「你是說韓塞爾與格蕾特？」

「你竟然沒有推斷他們的性格。比如泰勒不甚明朗；文波謹小慎微；趙何左右逢源；楊真箇性詭譎。」

甄愛心服口服。當時在現場他就看出來了。他的觀察力太敏銳hｔtps://ｍ•heｔuｂｏｏｋ.ｃom•cｏｍ。

言溯微一低頭，淺色的眼眸遁入幽深：

這是她從未接觸過的，證據，推理，細節，一切緊張又刺|激，每一點細微之處的發掘都牽一髮動全身，一點點彙集，在將來的某一刻，量變引起質變。

是梳妝台被霧雨沾染后留下的兩塊印記的特寫，一個長方形，一個正方形。長方形印記上有一個小三角的凸起，被他用紅色馬克筆圈出來，格外明顯。

自第一次見面，他看出她大量的信息后，之後的每次相處，反而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再也沒有新的信息可以補充。

甄愛反駁：「說兩個字『不是』就夠了。」

甄愛心裏忽然一片寧靜，聽得見自己緩緩的心跳聲。

甄愛微訝，被他這瞬間平靜無波的浩然正氣震撼。

甄愛驚訝：「你小時候也看童話書？」

「一開始你說和圖書少了三樣東西。除了珠寶盒和戒指盒。第三樣應該是紙條，可你怎麼確定現場有紙條？」

「原來飾品盒下壓了張便簽紙。現在飾品盒摔在地上，紙卻不見了。」

更奇怪的是，他們的思維總能碰到一處，不會無話可說，不會節奏不對，也不會莫名其妙。

太過直接的對視讓他臉色一僵：「怎麼？」

甄愛問：「你……是不是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甄愛聳聳肩：「真的。我媽媽給我講的第一個故事是糖果屋歷險記，很可怕。」

「飾品盒是有人抽那張紙條時不小心摔在地上的。之所以抽，是因為來人站的位置不方便，不想踩到血跡。隔得太遠，不能把飾品盒拿起來再拿紙。飾物掉進血泊里，卻沒沾上血。說明來人取走紙時，血跡已開始凝固。我不認為是兇手回來取的。他要是一開始想拿走什麼，就https://m.hetubook.com.com不會忘記。」

「我媽媽沒給我講過童話，從小到大，我聽過的也只有兩個。」

言溯清逸的臉灰了一度：「立刻停止你腦子裡無聊的想法！」

她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孩子，越接觸反而越看不透。

甄愛收了笑，不滿：「你懂讀心術還是什麼？」

他靠進椅背：「所以說，在我們發現兇案現場之前，就有人去過了。」

「會不會是兇手拿走了？」

言溯回過頭來，見她不是說謊：「這不科學。」

「兇手是怎麼離開現場的？」言溯雙手合十，抵在嘴唇邊，眼神銳利地看著虛空。

「嗯，我特地叫人檢查那裡，有不幹膠的痕迹。便簽紙上的。」

言溯別過頭去，不贊同地低聲：「童話看多了就相信非自然。」

言溯眸光一轉，整好撞上甄愛靜靜的眼神。和往常一樣，很乾凈，卻很清深，沒有透露任何情緒，www.hetubook.com.com沒有任何行為學心理學的理論可以依靠。

言溯鄙夷：「你這種行為分析說出去會被人打死。」

言溯臉上寫著「你怎麼還抓不住重點」的表情，僵僵地說：「對不起，我比較早熟。」

他漫不經心地「嗯」一聲。

甄愛也皺眉，兇手原計劃溺水殺人，那怎麼讓自己沒濺到血，或者濺了血卻安全離開？

難怪這麼年輕就成了FBI和CIA的特別顧問，擁有這樣專業技術的人不少，可他這樣底線分明的人才最可貴。

窗外是無邊的黑夜，襯得玻璃上的彩色圖畫格外鮮明，他忽然說：「想起小時候聽的童話，那個世界總是善惡分明，十分簡單。」

他像一個巫師，完全控制了她的思想。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只能聽到他清沉又醇雅的聲線，不慌不忙像彈鋼琴般優雅，抽絲剝繭般地細數案件。

言溯從繩子上摘下一張照片，遞到甄愛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