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審議案盲女求親
第四節

龍二點頭,不動聲色,只向衙衛一擺手。
「特別?」余嬤嬤一愣,「二爺說的特別,指何意?特別美貌,特別賢良,特別有才情……」
一席話說得邱若明抿緊了嘴。
呂思賢接著說:「我去了幾個朱老闆常去的地方,都沒有見到他。后一想又去了我們今日喝酒的達升酒樓。那兒的小二說,傍晚時還見過朱老闆,他還招呼朱老闆問他要不要再進來喝一杯,可朱老闆似乎心情不好,理都沒理他,只埋頭往前走。那小二看到前面福運來客棧的小二攔下了朱老闆招徠生意,那朱老闆停了停竟然真進去了。達升酒樓的小二失了這買賣,心裏不痛快,所以一直記著。我聽罷,便去福運來客棧尋人。進去之後,小二趴在桌上睡覺,見得我問,連打著哈欠說知道,那朱老闆住在後院客房二樓天字六號房。他坐著不起,我便自己去後院客房。」
見得龍二進來,邱若明招人與他看了座。兩人客套了兩句便進入正題。邱若明是知曉龍二此來的目的,也素聞龍二小氣護短的名聲,於是將醜話說在了前頭,呂思賢是現場被抓獲,人證物證皆在,人命關天,他是一定會嚴審嚴查嚴辦。
龍二使個眼色,手下人立時會意過去探聽。而龍二拍馬向前,由街頭行至街尾,將左右看了個清楚,又繞著福運來客棧看了一圈,周圍此刻有什麼人、什麼狀和-圖-書況,他都默默記在心裏。
呂掌柜跟了龍二多年,最是心慈念善,平素里吃齋信佛,待人寬厚。這品茶講個雅意,買賣論個信字,呂掌柜兩者兼而有之。加上龍二巧思推助,坊間布話相傳,於是富賈權貴里也有議論,說好茶雖非龍氏茶莊獨有,但在呂掌柜這裏買茶非但絕無以次充好的勾當,而且最是有雅有品有面子。
龍二又順利混過去一次,心裏高興。可這好心情沒能維持過一日。
那客棧里雖是命案現場,但裡頭人多,也不怕還有什麼變故,可外圍卻是最容易疏漏之所,所以龍二自己先繞一圈,看仔細了,這才進了那福運來客棧。
朱陳氏哭號不止,抹著淚,連磕三個響頭,被衙役扶到了一旁。
囑咐好了,龍二自己上馬急馳,帶了人先去福運來客棧察看。
近年來,他打算擴大茶葉營生,而那朱富的祥富茶莊雖小有虧空,但底子很好。龍二看中,想買進做龍氏產業,便將此事交由呂掌柜去辦。這些日子呂掌柜回報來的消息,是這朱富猶豫再三不願賣茶莊,但這呂掌柜說他有把握不多日便能成事。可沒想到如今卻傳來他將朱富殺死的消息。
龍二一聽,忙喚備馬。
這時,兩位衙役和仵作抬上來一具屍體,遮屍布一揭,正是朱富。
邱若明拿起匕首,點點頭。其實在升堂之前,他便已將屍m.hetubook.com.com首和匕首仔細看過。他開始問話:「呂思賢,你可認罪?」
那朱富的遺孀泣著應了,邱若明道:「你且立到一旁,待本官查明真相,還你相公一個公道。」
李柯早一步到,將事情打聽了一二,見龍二來了,迎上去小聲快速地稟報:「朱老闆在福運來客棧二樓天字六號房遇難,那處還有位女子受傷,不省人事。呂掌柜被人發現時,一身染血,正手持匕首,探那女子鼻息。」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特別是什麼樣的,反正能把余嬤嬤打發了,便是好的。
衙衛識得這大名鼎鼎的龍二爺,早有人進去報了,很快便出來領了龍二進衙堂。
余嬤嬤糊塗了,這究竟是何意?
龍二又看向呂思賢身後,那裡站著四名男子。李柯低聲在龍二耳旁道:「那個藍衫胖子和青衣老者,都是朱掌柜的夥計,一個叫阿福,一個叫江英。那個瘦高個兒,是福運來客棧里的住戶,叫梁平。他身後穿著夥計衣衫的是客棧小二山子,是他倆第一個看到呂掌柜的。」
龍二自然是附和:「大人剛正不阿,明察秋毫,定是能將真兇伏法。呂思賢雖是我家茶莊掌柜,但他若是行惡,龍某也絕不偏袒,可如若其中另有緣由,龍某也定將傾盡全力助大人找出真兇。」
仵作正說著,衙役領進來一名婦人,她一進來便撲倒在朱富的屍體旁號啕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哭:「相公,相公啊,你死得好慘啊……」
此時一衙役匆匆忙忙進來與邱若明耳語,龍二趁這會兒打量著衙堂內的各色人。
這時一位衙役捧上一把匕首:「大人,這是命案現場搜到的,其時正握在呂思賢手裡,仵作已查明,正是殺人兇器。」
余嬤嬤這次確實是想不到有哪家姑娘是這類「特別」的,她打算找京城裡最有名氣的媒婆子打聽打聽,為了對死去的老爺夫人能有交代,她一定要找到個讓二爺歡喜的姑娘來。
話說龍二很快便趕到了福運來客棧,此刻客棧門口零星聚了些人,想是出了命案,眾人被驚醒,小聚一處竊竊私語。
於是呂掌柜的茶莊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可他仍沒半點驕縱之氣,反而越發兢兢業業,認真做事。這讓龍二更是欣賞。
龍二識人有眼,呂掌柜做得好文章,辨得好茶品,最不似生意人,但龍二瞧准了他的為人稟性,便讓他主掌這龍家茶業營生。
邱若明一拍驚堂木,大聲問:「來者可是朱陳氏?」
呂思賢跪在堂下,身染鮮血,臉色發白,但看向龍二的眼神毫不閃躲:「二爺,朱老闆不是我殺的,我絕無行惡之事。」
龍二仔細看過,又等得手下打探了一圈問了大概回來報了,說是府尹邱若明大人之前已親自來了現場勘察,如今帶著屍首和疑犯及相關人等回了府衙。
他說www.hetubook.com.com到這裏,回頭看了一眼阿福和江英,那兩人點點頭,連道確是如此。
要說這呂掌柜殺人,龍二不信。
如今說他殺了人,龍二第一個念頭便是:這事有蹊蹺。
大堂之上衙役站成兩排,整整齊齊。府尹邱若明為官清正,此時高坐衙堂,目光炯炯,頗有幾分威嚴。
龍二一抬手,截了她的話,道:「嬤嬤,我說的特別,就是特別到會讓人不在意她的容貌、她的性子、她的才情的那種特別。」
仵作把驗屍記錄呈報:「稟大人,死者朱富死因查明,乃匕首利器刺傷致死。兇手連刺兩刀,均從背後刺入。」
余嬤嬤呆了又呆,二爺話說得這般繞,那這個特別,究竟是怎生個特別?
此時雖已夜深,但府衙之內燈火通明。
龍二沖他微微點頭,表示自己不會撒手不管:「少安毋躁,邱大人公正廉明,你既是清白的,大人一定會查明真相,還你公道。」
看余嬤嬤那鬧不明白的模樣,龍二微笑,更是加重了語氣:「我龍二,定是要娶個非常、非常特別的女子。」
其實捕快已經查到了呂思賢與死者朱富近來往來頻繁。事由便是龍府要買下這朱富的鋪子,而朱富遲遲未答應。如此推斷作案動機可是相當充分,按說這案子好審好判,只如今龍二坐在一旁,邱若明心知得審得清楚明白,讓龍二心服口服此事才能罷了。
此時西右街上、客棧裡頭都有https://m.hetubook.com•com衙役手提燈籠守著,出事的後院二樓客房已被數個衙役守得嚴實,捕快在屋裡搜查尋證。
龍二調遣安排。一是派人去了府衙打點探聽,看看事態如何。二是遣了人去呂掌柜家裡報信,安頓好呂家上下。三是命人去查那死者朱富相關聯的人與事。
一個大帽子扣下來,邱若明在一旁聽得嘴角一抿。他囑咐了衙役幾句,那衙役領命而去。
龍二點頭,交代了幾句便將手下留在這裏繼續探查,他自己出了客棧,上馬趕往府衙。
龍二沒法,轉頭再想。他看著窗外幾棵翠竹,忽道:「嬤嬤啊,你為了我忙碌張羅,確是辛苦了,不過呢,我若娶妻,定是要娶個特別的女子。」
夜裡亥時將過,龍二正準備離開書樓回寢院休息,一屬下亟亟來報,說是龍府盛隆茶莊的呂掌柜在西右街福運來客棧處被捕,罪名是殺害祥富茶莊的老闆朱富。因是命案現場當場被逮,現如今已被押至府衙。人命關天,又有目擊證人,府尹已拍案開堂,要即時審訊。
呂思賢叩首:「大人,草民沒有殺人,草民冤枉啊。草民今日中午確實與朱老闆在西右街的達升酒樓會面,但下午未時剛過我們就各自回府去了。夜裡,我正焚香念經,朱老闆的夥計來我這兒尋人,說是他們東家出來見我后一直未歸,我便將我們今日的行蹤都說了,並答應與他們分頭尋人。」
邱若明問:「可是身後這位小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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