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終重逢死裡逃生
第三節

此時李柯見龍二來了,趕緊上前稟報,說是他們跟著蘇晴趕到這裏,這屋裡就只剩下這兩個劫匪和兩名奄奄一息的村姑,其他人不見蹤跡。原本關押居沐兒的屋子裡已經沒了人。
可是沒有。
原來龍二在山下審那車夫,車夫怕死,立馬什麼都招了。他說自己是受雇幫那些劫匪接應,又將他們送到半山腰上,然後回到山下待命。他並不知道他們的底細,也不知道他們來自何處,對他們在山上的居所也是不知。
他轉頭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把殘腿椅,心想她看不見,爬這破椅子跳窗戶是件多麼危險的事。
龍二從窗戶往外看,窗戶到地面的距離讓他很擔心居沐兒是不是受了傷。
龍二忽然狂奔進了樹林。暗夜裡的深山老林,縱是一個徒手壯漢都無法安穩度過,更何況是她那樣眼不能視物的弱女子。龍二一路尋找,跑了好一會兒,聽到了前方有打鬥的聲響。他趕過去,看到自家的屬下正與劫匪打成一團。龍二緊張地四下張望,卻沒看到那個瘦弱的身影。他轉了兩圈,忽然意識到——他跑得太遠了。
龍二沒工夫與他們廢話,只押著車夫讓他帶路。丁盛和雲青賢聽說丁妍珊確是在這山上失蹤的,趕緊跟了上來。
丁盛和雲青賢忙趕上去看丁妍珊的傷勢,龍二不耐煩地正待上前盤問,卻見自家探子正往下趕。那探子一見龍二便大聲報:「二爺,找到地方了。」
龍二點點頭,沉著和_圖_書聲音問:「她被關在哪間房?」
她不見了!
龍二沒再說話,獨自走進了那間屋子。
蘇晴在一旁喊:「他撒謊,姐姐看不見,怎麼逃?她自己根本就逃不了。她讓我們逃了,她說她跑不快,她會拖累我們,她讓我們先走,她等著我們找人來救她的……」她越說越難過,終是大哭了出來。
那探子報:「找到了跟在居姑娘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她知道地方,正領著李爺他們去了。李爺讓我先過來報信。」
而她呢,她只是摔了一跤,就絕望了?
丁妍珊吸吸鼻子,看了看面前的兩條路,選了方才馬兒跑掉的那條路往下走。她不能放棄,也許這裏離山下也不遠了,馬兒沒了,她還有腿呢,她不能放棄。
龍二撿了起來,他認真看了看竹杖,沒什麼特別,沒有刻字,沒有做標記,什麼都沒有。但確實是她用的那根竹杖,她從來不離身的竹杖。
丁妍珊聽得蘇晴已經獲救,不覺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這一放鬆,就再撐不住,喊了一聲「爹」便暈了過去。
那兩個劫匪嗷著嗓子說不知道,蘇晴猛踹幾腳,非要逼著他們說出來。
雲青賢與邱若明正在布置搜尋的範圍和方向。衙役們與龍府、刑部的人都一起調度安排,大家迅速分好了搜查區域,準備好了火把、燈籠,出發了。
這個距離,是正常人腿腳的行程距離,是劫匪追人的距離,卻不是居沐兒的。
https://m.hetubook.com.com二猛地睜開眼——不對,這些都不對。
蘇晴還在哭,回不得話。李柯趕緊答了:「最裡面那間,擺設物件我們都沒動。」其實也沒什麼可動的,那屋子裡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什麼都沒有。
救兵來了,居沐兒卻不見了。
只是大家都沒料到,行到一半便見到了一身狼狽、帶著傷裹著泥的丁妍珊。
一個盲眼女人,居然從一間鎖了門的屋子裡憑空消失了!
龍二簡直不敢相信。
龍二跟著那探子一路用輕功疾奔,只恨不得此刻身上生出雙翼,能即刻飛到居沐兒身邊。他心急如焚,很快便被領到了劫匪藏身的屋子處。
她眨眨眼睛,聽到了丁盛呼喚她的聲音,看到了雲青賢的身影。甚至,她還看到了龍二爺。他們轉眼就到了面前,丁妍珊再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龍二仔細看著地面,窗下明顯有跳下來的痕迹,而丟竹杖的這片泥地,卻看不出有人摔絆過。龍二回想著竹杖在地上的方向,又回身看了看另一片樹林,他忽然明白了。竹杖將劫匪引向了那個方向,而她沒有往那邊走,這是她寧可捨棄竹杖的原因。
龍二趕到的時候,蘇晴正在劫匪的外堂屋裡,掄著椅子砸那兩個被押在地上的匪類,哭著喊著讓對方把居沐兒交出來。
龍二看著眾人散開,看著他們進了樹林里一點一點地尋找,他的腦子還在轉。
屋子與蘇晴她們離和*圖*書開時沒什麼兩樣。椅子就在窗戶下面,只不過這會兒是倒下的。窗戶大開著,外面的天氣已經暗了下來,山上的氣溫低,冷氣呼呼地往屋裡灌。
龍二的臉色黑得難看,李柯趕緊道:「已經把兄弟們都撒出去了,讓他們把那些匪類抓回來,救回居姑娘。」
車夫正說著,丁盛和雲青賢帶著人趕到。他們接了稟報,知曉丁妍珊被擄,全力追查之下,查到了這裏。
蘇晴也不信。
他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天黑了,樹林里很危險,那些劫匪正在追捕她,她一定是有計劃的,不然她不會這麼亂跑。
是有人闖進來把她帶走了?還是她自己想好了出去后該怎麼辦?
龍二欣喜若狂,不理身後的所有人,足一點便到了那探子身邊。
龍二跳出窗戶,在周圍轉了一圈。居沐兒的竹杖就丟在窗外不遠的地方,那些劫匪甚至沒有撿起來。
龍二回到堂屋。這時已有更多的龍府屬下趕到,甚至雲青賢也帶著刑部的人上來了,府尹邱若明也帶人趕到。
蘇晴這小丫頭一回來,看屋子裡沒了居沐兒,頓時變得比誰都兇悍。李柯和另兩個探子守在那兒,這審劫匪的事他們都插不上手。
留守的這兩個劫匪也不是什麼硬骨頭,打了幾下就招了,說是那三個姑娘一起跑掉了,其他的劫匪就是為了把她們抓回來,這才撒出去搜尋了。
龍二在這屋子裡迅速轉了一圈,桌上沒有留字,地上沒有,椅和*圖*書子上沒有,床上也沒有。這屋子裡沒有她留下的任何記號或物件。
他究竟有沒有漏掉什麼?她會跑到哪裡去呢?
她讓蘇晴和丁妍珊先跑了,依這兩個姑娘的腳程,跑到那個圈馬的地方沒多久,便是他們趕上山的時間。而現在他站的這處,腳程與圈馬那處差不多,依居沐兒行進的速度,不可能走得這麼遠。
這表示事情讓她措手不及,來不及準備?還是,她其實已經留下了訊息,而他猜不到?
他又站回屋子外撿到竹杖的地方,他試圖更冷靜一點地想這件事。她走路必是要有竹杖的,可她為什麼把竹杖丟在了這裏?是她摔了,竹杖離了手?她害怕有人追她,來不及撿回來?
來的路上,龍二設想了種種可能,想象過待他趕到時見到居沐兒的種種情形,可是卻沒有想到過這一種——
丁妍珊忍著痛,拼著力氣往前走。她對蘇晴發過誓的,她應該努力到最後。人家一個盲眼的都不怕,小小年紀的也不怕,她可是丁府二小姐,她怕什麼?她也不怕!
難道她能分辨樹林里的氣味,知道哪些樹叢可以躲?
龍二隻一眼便把這屋子看了個清楚。他掃了一圈,目光回到那扇窗戶上。窗戶頗高,要是居沐兒想爬窗,就得踩著椅子上去。
她不會什麼標記都沒留下的。就像在那馬車裡一樣,她應該會留下什麼來告訴他發生的事。
龍二這麼想著,又進了與竹杖方向相反的樹林里找了找。他閉了眼睛,努力想著居和圖書沐兒若是跑進了林子里能怎麼辦。他伸出手去摸了摸樹榦,他試著往前走,但沒走幾步,便絆到了地上的樹枝子。
丁妍珊一邊鼓勵著自己一邊咬牙往前走,可是胳膊越來越痛,腳也越來越痛,她又想哭了。她想著要是這會兒姐姐在就好了,爹爹在就好了,姐夫在就好了……她想著想著,竟然覺得自己真的看到爹爹和姐夫了。
他不該用常人的角度去想她,他該用她的角度去想這件事。
蘇晴這時候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放聲大哭:「姐姐騙我,她說會等我回來救她,她騙我。原來她是把我們支走了,然後自己引開這些惡人,讓他們不會來追我們。我們明明是去了南邊的樹林,她知道的,她知道的,所以她往東邊跑了,可是她看不見,她能跑到哪裡去?天都黑了,姐姐不見了。」
那兩個劫匪看龍二的架勢,便知這個是當家做主的,趕緊磕頭求饒:「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啊。小的們沒有說謊,之前便是小的去查看這三位姑娘的動靜,結果發現屋裡沒人,窗戶開著,椅子就擺在窗戶下面。於是小的就趕緊稟告了老大,老大領了人進屋裡察看,確是三個姑娘都跑了。之後又有人在窗外朝東不遠的地方,發現了那盲女的竹杖,所以斷定她們是往那個方向跑的。於是老大便命我倆在這裏留守,他帶著其他兄弟沿著那方向追人去了。」
龍二原路折返,一路在那些容易藏身的地方都看了,依然不見她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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