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棄前嫌拔刀相助
第一節

居沐兒皺起眉頭:「他們可曾說,來咱們蕭國斗琴,意欲何為?」
居沐兒想了想,道:「晴兒,那匪人定是趁丁姑娘在酒樓時換下了車夫,你在附近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藏人的地方……」
「晴兒。」
居沐兒卻是猛地站住了,她一把拉住蘇晴的手,問:「那車夫長什麼樣?」
「在哪裡聽過?」蘇晴回身盯著已駛遠的馬車看。
林悅瑤帶來了一個消息。原來西閔國的琴使去了惜春堂尋芳,幾杯黃湯下肚便滔滔不絕地胡侃吹牛。他們道那琴聖師伯音原來曾在他們西閔國習琴,所以論琴藝,他們西閔國是最強。他們的首席琴師雅黎麗當年還教過師伯音彈琴,算是他的師傅。兩人之間,更是情根深種,只是沒料到最後師伯音卻死在了蕭國。
「好。」蘇晴完全沒想要勸阻,牽著居沐兒的手就給她帶路。居沐兒一路走一路道:「我猜得未必准,所以還是先去看看。萬一那匪人有別的幫手,根本不怕聲張,那他就不會走往丁府的路,也不會在水子巷停留。」
丁妍珊氣得臉發綠。劫案之後,坊間風言風語,雖然被劫之後並沒有發生什麼,但她的名聲已然被毀。原本與她交好、走得較近的那些個大戶人家千金閨秀,都與她疏遠起來,更不用說之前頻頻向她示好的那些貴族適婚的公子哥兒了,早沒了蹤影。
丁妍珊和居沐兒同時喝住了這兩人。丁妍珊又氣又急,這大庭廣眾,她丟不起這人。居沐兒卻是聽了這聲喝才悟了蘇晴怎麼跟個炮仗似的。她還來不及說什麼,丁妍珊卻是一轉頭喝了句:「走!」領著那小玉走了和-圖-書
蘇晴嘀咕了一句:「惡小姐養惡仆。」
剛出雅間門,碰巧遇到丁妍珊和另兩位大戶小姐從另一頭的雅間出來。那兩位小姐看到居沐兒,不約而同地轉向了丁妍珊,眉眼一挑,含著笑走了。
她瞪居沐兒沒關係,居沐兒瞧不見,可蘇晴在一旁卻是不樂意了,她幫著居沐兒瞪了回去。丁妍珊的丫環不幹了,對著蘇晴罵道:「瞪什麼瞪,敢對我家小姐不敬。」
蘇晴機警地四下張望,沒發現什麼異常。她把居沐兒安置在一家茶水攤那兒,讓那擺攤大娘幫忙照看。然後與居沐兒打了招呼,說她先去那巷子里探一探。
「可是事情已過兩年,拖得越久,越是不好翻案。當年的人證已然不在京城,物證我們一樣沒有,越是細究越是無望。若是不能弄明白一白的死因,我是死也不能甘心。」林悅瑤說著說著激動起來。
「青天白日,又正是街上熱鬧的時候,那匪人沒敢明目張胆動武劫人便是怕惹人注目。他如今是喪家犬,只能躲躲藏藏。丁姑娘以為他是家中僕役,未有防心,自然不會呼救。可如若他將車子駛離了歸家之路,丁姑娘察覺了不對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蘇晴不待居沐兒應,已然奔向了水子巷。巷子挺深,雖然緊挨著大街,但裡頭靜悄悄陰森森的,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感覺。蘇晴搓搓手臂,心裏嘀咕著「難怪大家都不來這裏」。
居沐兒臉色一下白了。蘇晴拔腳就往那頭跑,沒一會兒又沖回來:「姐姐,死的是個年輕男子,看那打扮,確是大戶人家的僕從。」
鮮紅的血和*圖*書正從馬車裡往下滴。
雖然龍二不願贈琴,但寶兒學琴的事卻是定了,於是居沐兒決定再去買一把新的。而趁這機會,她也要見一見林悅瑤。
出了酒樓,正遇上丁妍珊上了馬車。車夫替她將車門關上,剛轉身卻被兩個追逐的孩子撞了下。車夫的帽子掉了,他撿起戴上,罵了幾句,然後坐上了車子前座。
蘇晴是市井小販,什麼人都見過,完全不怕罵街的。當下回道:「我哪有不敬,我是瞧著丁姑娘生得美,眼睛跟牛似的,禁不住學了學。」
「他長了鬍子嗎?」
「很普通的長相,高高大大的,普通眼睛,普通鼻子,沒什麼太特別。」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得酒樓後巷那頭有人尖叫,然後是紛雜的吵嚷聲:「死人了,有人死了,快報官。」
「都是大街……啊,定安路那裡連著條衚衕,叫水子巷,不知什麼時候被堵死了,成了死胡同。裏面的宅子破舊沒人,聽說鬧過鬼,大道上的人一般都不往那裡拐。」
「所以那匪人會在丁姑娘察覺他的身份之前,將丁姑娘制住?」蘇晴問。
「喚府里護衛,報官,先遇上誰便喚誰,讓他們速來!」
「不晚,不晚,一會兒官差來了,馬上封城搜查,定是能將丁姑娘救下來。」
這日好不容易約上兩位好友見面,豈料那兩人對她不咸不淡的,臨走遇到這居沐兒,還用眼神嘲諷了她一把。丁妍珊怒上加怒,禁不住狠狠瞪了居沐兒一眼。
琴很快挑好,但居沐兒卻並不急著回家,她說有些餓了,要到旁邊的酒樓歇歇腳吃點心。蘇晴便陪著她過去,讓小竹在琴坊等著拿m.hetubook.com.com琴。居沐兒在雅間坐下了,又支開了蘇晴去買些香。蘇晴前腳離開,林悅瑤後腳就進了來。
「我明白。」蘇晴帶著居沐兒一路疾走,應道,「姐姐是看他喬裝車夫,由此推斷他不敢明目張胆行事,所以很有可能在途中找個僻街再下手。姐姐放心,別的我不敢保,但這路我最熟了,要是他跟姐姐猜的一般,最容易下手的地方便是那水子巷。」
「可我聽過他的聲音。」居沐兒轉過臉,她聽到馬車咔嗒咔嗒離開,沒來由地心裏一緊。
「我……我……我這就去。」小竹急忙道,「夫人等著我,我速去速回。」
小竹撒腿跑掉了。居沐兒抱著竹杖立在原地不語。蘇晴左右張望,街上行人不少,眾目睽睽,那劫匪頭子還真是膽大,居然敢當街劫人。她想起當初被劫時那些匪類的惡行惡狀,想起那兩個村姑的喪命,她頓時又驚又噁心,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居沐兒靜靜坐著,有些事在心裏忽然清明了起來。這時蘇晴和小竹各自拿著東西說說笑笑地來了,三人坐著吃了些點心,一起離開。
「她當初被劫上山就與我們關一屋子,沒什麼機會見那匪人。適才又正生氣,定是沒甚留心。丁家僕役眾多,找個由頭編個借口,很容易混過去。加上人容易被外表迷惑,你我被那匪人押上山的,該是最容易認出他來,可他颳了鬍子換了容貌,你乍一看不也沒認出嗎?怪只怪我們發現得晚了。」
居沐兒的眉頭皺了起來:「你以前見過他嗎?」
居沐兒抿緊嘴,沉默片刻,低聲道:「悅瑤姑娘先回去吧。此事我想好如和*圖*書何辦,會給姑娘消息的。」
「那倒是沒提。」林悅瑤接著問,「姑娘有何良策?是否該趁斗琴機會向皇上訴冤?」
「你……」那丫環氣得一巴掌揮了過來,豈料蘇晴早有防備,一抬手將她的腕擒住了:「想打人?我可不怕你!姑娘我如今也是練過的。」
「對,對,快找人來。」蘇晴在一旁附和,憤憤不平,「沒想到那土匪跟刁蠻小姐是一夥兒的,我那時真是白幫著她了。」
「那刁蠻小姐也太笨了,自己的車夫不認得嗎?她要是認出來,大叫幾聲,這街上這麼多人,還能讓那匪類這麼順當地把人劫了去?」蘇晴跺跺腳,替丁妍珊著急。
居沐兒亟亟問:「晴兒,從這處往丁府去,路程並不遠,是不是?」
蘇晴衝著她的背影扮鬼臉,蹦蹦跳跳的也跟著下樓。居沐兒當著小竹的面又不好說她什麼,只得嘆氣跟在後頭慢慢走。
居沐兒握緊竹杖,忽道:「小竹,你快去喚人。」
「不用理會他們,把話傳到就好。我們先去。」
丁妍珊這一段時日沒一日好過,可那居沐兒遭遇與她一般,竟還順順利利嫁進了龍府,更聽得坊間傳龍二爺元宵節當眾示情,兩人甜蜜恩愛。這讓她心裏真是鬱結了一口悶氣,怎麼都舒坦不得。
蘇晴應了,快腳奔去傳話,一會兒回來道:「那些人光會嚷嚷,都等著官差,也不知有人去報了沒有,似是沒人打算去定安路探探。」
蘇晴去了,很快又跑回來,道:「姐姐,巷子裡頭確實停了輛馬車,看樣子便是帶走丁小姐那輛。我再去探探,一會兒回來。」
兩人亟亟奔走,不多時便到了地方。定安和-圖-書路比不得繁華大街,但街上也有行人,零星鋪子和擺攤的,使得這街並不清冷。
「晴兒,你去酒樓那兒嚷一聲,說是看到有可疑的人往定安路上去了。」
「沒有,那丁府的家僕,我怎會見過?」
居沐兒點點頭,又問:「從這裏到丁府,途中有哪些僻靜不招眼的地方嗎?」
依龍二的規矩,居沐兒眼睛不便,不能不帶家僕獨自外出,於是居沐兒帶上了丫環小竹,又碰巧蘇晴過來,便一起去了。
「對。」蘇晴在腦子裡迅速過了一遍這城裡的路,「不到五條街,便是丁府了。」
居沐兒搖頭:「若是未明形勢便大張旗鼓訴冤,只怕申冤不成,自絕後路。悅瑤姑娘切莫著急。」
「沒有,臉上很乾凈,剛才他的帽子掉下來我有看清楚他的臉。」蘇晴答完,猛地一怔,「難道是那個山匪頭子?哎呀,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他的聲音有點耳熟。」
「小玉。」
林悅瑤咬咬牙,扭頭走了。
馬車停在巷子中間,四下沒人,蘇晴仔細觀察好了,便偷偷靠了過去。車裡很安靜,蘇晴轉了一圈,正想著要不要靠近些往裡瞧,這時候似聽得有滴水的動靜。她心裏發毛,低頭一看。
小竹聽得她們說土匪頭子心裏已是著慌:「喚……喚什麼人?」
「靠我們自己不行,他們坐馬車,我們追不上,還是得快找幫手。丁姑娘危險了。」
「他們不是一夥兒的。」居沐兒有些著急,「若是同謀,依丁府的勢力能耐,斷不會安置不了一個漢子,又怎會讓他在街上招搖,還給丁姑娘把車?那可是通緝要犯,被人認了出來,不是給自己臉上抹黑嗎?」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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