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師先生以琴聞名，未曾聽說他對武學有研究，而史尚書也似乎並非武學高手。再者說，要把武功秘籍藏到琴譜里，這作曲之人不但得武藝超群，更得有高深的琴技本事，缺一不可。我是沒聽說琴界里有哪位高人武學如此精湛的。」

「雅黎大人？」龍二「哼」了一聲，「我就該想到你要去見她是有古怪，我當初就是太相信你了。」

「監視？」龍二皺眉。

居沐兒不說話，「不後悔」這話怎麼都不能與他說。

居沐兒低頭不語，如今龍二時不時都要戳一下她的痛處，她無奈卻又慚愧。

「所以那師伯音是知道作曲人是誰，還知道那人的故事？不然他怎麼能告訴你們這麼清楚？」

龍二連與她拌嘴的心情都沒有了。他把她拉上床，給她脫好鞋蓋好被，將她裹好了，看那頂丑帽子不順眼，很想丟了，可居沐兒護著不幹。龍二拉拔不過她，瞪眼半天隨她去了。

「很巧妙的監視。我也是近期才確定下來。這也讓我明白，那幕後兇手確實一直在懷疑我。但我沒想通，他為什麼不殺我。」

「這個，自然是要了解作曲之人的意圖及背後的故事，再配合琴曲解釋。」

「我就是這般想的。」居沐兒道，「那琴曲與雅黎大人所彈的曲風相近，我已拜託她在西閔國研查此曲。」和*圖*書

居沐兒似沒聽見，繼續道：「所以之前說好的條件，二爺是一定會遵守的。一會兒二爺就把丫環屬下們全帶走，今後我們不必往來，若是查案中有何進展或問題，可讓人秘密捎個信，我們約個隱秘之處見面便好。」

龍二想了想，問：「沐兒，你們學琴的聽琴曲，都能聽出來裏面的故事？」

「我瞎了。」居沐兒摸摸眼睛，「也許是我多疑，但我確實覺得這事蹊蹺。為我治眼病的祁大夫醫術高明，人人誇讚。可我瞎了沒多久，他便搬了地方，離開了京城，說是返鄉養老。我偷偷找過別的大夫診眼睛，他們都說治不好了。雖然沒發現之前的診治有什麼問題，可我瞎的時機與華大哥的死都太湊巧，所以我一直懷疑。」

「沒聽說。」

居沐兒接過水老實不客氣地喝下了。她小臉微紅，也不知是辯駁得有些激動還是病情未愈。龍二有些不放心地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額頭，覺得還是有些熱。

「後悔這般對我嗎？」

居沐兒說到這裏停了停，又道：「但也有可能那人就是防他明白。可是我之前打聽過，丁尚書是京城人士，自小便在京城長大，這曲子里的什麼遠征等歸所指與他不符。不過，也許遠征等歸只是寓意。」

「那麼說來，如果不是師伯音原本就和圖書知道這琴曲的玄機，便是史澤春知道。史澤春把琴曲來歷告訴師伯音，但自己全家卻遭了毒手。於是師伯音想方設法，要把這琴曲之秘泄露出來，也許他知道這樁慘案定是與這琴曲來歷有關？」

「你倒是會算計，這有關的範圍太大，沾上點邊就算贏了，你真佔便宜。可不能這般取巧，要最後抓到兇手才算數。」

居沐兒睡好了，用溫柔賢淑的語調道：「二爺慢走。」

居沐兒又是一愣：「據傳，這琴曲是史尚書所得，他解彈不出，才請師先生幫忙。」

龍二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也許根本就與琴譜無關，定是有深仇大恨才會痛下殺手。你們彈琴的都有些瘋魔症，一遇上琴就喜歡把所有事都往上靠。哪有為了搶一本破琴譜就殺了人全家的，這種理由只有傻子才信。」

龍二點點頭，對這點倒是贊同。要把武學秘籍記到一般人解彈不出的琴譜里，確實需要很大的本事，這個倒是可以查一查。

龍二轉過身來瞪她。可居沐兒看不見，自顧自繼續道：「二爺莫忘了，不能讓人察覺二爺插手此事。還有就是，二爺若是查出什麼消息，也得讓人通知我一聲的好。此事萬不可魯莽衝動，萬事想妥當了再行對策。」

「那你為何會覺得要殺你？」

「二爺該是知道一白兄和_圖_書死於酒後溺水身亡，是意外。但他死的時機太巧，在他完成了琴譜的前半部分四處奔走就要有線索的時候，在我就要把後半部琴譜完成的時候，他去世了。他走了之後，那些跟著他一起查案子的琴師散的散，躲的躲。這事就從此沉寂下去。」

居沐兒低頭悶悶地繼續把話題轉回來：「師先生死前費這般工夫解彈琴曲，一定自有他的深意。就算兇手不是為了奪回琴譜，其目的也定是與琴譜有關，我只是不明白，為何要做到滅門這一步。」

「為何你一口咬定兇手行兇，是為了奪回琴譜呢？」

龍二走到床邊給她抖抖被子，不接她這話。居沐兒繼續嘮叨：「二爺重信，我是信得過二爺的。」

「有一些是可以的，比如金戈鐵馬，比如高山流水，比如婉約訴情……」

居沐兒答道：「我們學琴的都是瘋魔的，只知道琴譜，不知道武功秘籍。」

「我被人監視了。」

「我說一句你回這麼多句。」龍二沒好氣，倒了杯水遞給她，「你覺得琴譜會是武功秘籍嗎？」

居沐兒顰眉——每一個參与過此案，位高權重的人都值得懷疑。

「可裏面什麼談情說愛了，遠征不回家了，然後等著心上人回來了，這些只是聽曲子，你們就能聽明白？」

居沐兒撇嘴不理他，是他讓她說的，她說了和-圖-書卻又被笑話。

懷疑的對象？

這時居沐兒又道：「琴譜的秘密是我發現的，所以若是此案真與琴譜有關，便算是我贏了。」

「若是憑我的推測和找來的線索抓到的兇手，也是算我贏。」

這還用得著她教？

龍二隨手拖了把椅子過來，坐在床邊，道：「你說說，你琢磨了這事兩年，心裏可有懷疑的對象？」

「你說這案子里你已經無法抽身，是什麼讓你覺得你陷進去了？」這是龍二最在意的。無法抽身到只能與他和離來保護他，就意味著她身邊潛伏著危險。

這話居沐兒可不愛聽：「二爺說的傻子，可是把所有判案的人都扯進去了。當初給師先生定罪，不就是說他為了把這絕世琴譜佔為己有才做出這般狠絕之事嗎？再說了，二爺不懂琴，自然對琴沒甚念想，可就如同有人會謀財害命的道理一樣，一本絕妙琴譜，千金難求，為得此物，動了歪念也不出奇。但我並非因為這事件中有本琴譜才會斷定與它有關，而是師先生臨終特意解彈此曲，定是有其緣由。如今不是有傳言，說這琴譜是本武功秘籍嗎？若事情與琴譜無關，又何來此傳言？」

偏不走。

「自我知道那琴曲之意后，我便想過。許是寡情薄義之人被人揭了老底，怕被發現醜行，所以誓要奪回琴譜。刑部丁尚書有妻有妾和_圖_書，權勢通天，我聽說他常上煙花之地，頗為好色，做出欺情負義之事該也不會讓人意外。而他夫人娘家有權有勢，尚書大人懼內立規，絕不讓其他女子生下一兒半女，這種種聽來，似有奪譜殺人的動機，但他琴技一般，難明風雅，若有人要揭他惡行，為何藏意琴譜？這有些不合常理。」

龍二捏她的臉，她又開始調皮搗亂了。

「不必拍馬屁，爺如今不吃這套了。」

到底誰才是呼風喚雨運籌帷幄的爺？

「除了華一白，還有別的琴師莫名身亡嗎？」

「因為這是師先生臨終以琴曲告知的，那琴曲里大有玄機。」居沐兒將與雅黎麗說的那些推測講與龍二聽。前面那五首雜糅的曲子並非單純訴冤，更有解釋點明後面那完整琴曲的意思。

居沐兒呆住，她還真是沒想過除此之外的任何動機。

她絮絮叨叨分析個沒完，認真的表情讓龍二忍不住笑了：「這麼複雜，你的腦袋瓜能轉過來嗎？」

居沐兒說到這裏，咬了咬唇，又道：「後來我發現我被人監視，我才更疑慮為何那人不殺我。費這般周折，殺了我豈不是簡單？還有一件事我沒想通，那就是他為何要殺史尚書全家。要奪回琴譜，偷偷潛入動手便好，若有人阻攔，殺掉阻攔的人便好，為何要滅門？」

真是沒心沒肺的！龍二瞪著她，心裏很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