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變故多風波又起
第二節

丁妍珊根本不聽她的,繼續嚷:「現在局勢不明,一團混亂,他趁機把居沐兒誣進府衙監牢,為的什麼?還不是想找機會將她據為己有。他費這般心思,冒這樣的風險,是為你嗎?他對你好,就是利用你達成他的目的,你想想是不是?他若真心待你,早該與居沐兒撇清關係,離她遠遠的,可他是這樣嗎?一旦有什麼狀況,他花心思琢磨的,全是居沐兒,他為你這般過嗎?」
丁妍珊大喜:「姐姐,你願意勸他了?」
這個時辰日頭已經起來了,陳柳氏似怕曬著,便往丁妍香這邊走了過來,在樹下陰涼處站定了。丁妍香看著她憤憤地盯著大牢,心裏一動,湊過去問:「這位夫人,你有親人在裡頭嗎?」
空蕩蕩的床,她孤枕難眠,而她的相公,卻坐在案前,看著居沐兒的名字,磨著她的心。
為了保護其他人,也為了防止被人捷足先登,居沐兒只談琴曲,未談其他。她把曲子當眾彈了一遍,並細細解釋了其中蘊含的深意,這是一首表達女子愛意和期盼情郎歸來的情曲。
賊子入室劫財,這個動機相當簡單,沒什麼可查的。而賊子說居沐兒為滅口而雇兇殺人,這事卻是值得細細查究。
雲青賢在裏面待了很久,久到丁妍香身邊吃早飯的人都換過了好幾撥,久到她碗里的粥都涼了,而她的心,也似那碗粥,涼透了。
「我看夫人一臉不平,還以為是夫人哪位親人蒙了冤,我還想著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大家在大牢門口與獄卒說了幾句,獄卒把他們放進去了。陳柳氏卻是不願進,最後自己留https://m•hetubook•com.com在了外頭。
丁妍珊走過去,蹲在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姐姐,我們是最親密的親姐妹,爹爹那般對你,是他不對。可他如今已經那樣了,你也莫要再記恨。那居沐兒嫁了龍二爺,於你早沒了威脅,你該趁機把姐夫的心拉回來啊。那龍二爺是什麼人,是能隨便惹的嗎?就算姐夫如今勢如中天,但亂設冤案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龍二爺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何苦來哉?你就當發發好心,把這事與姐夫探探,好好勸他,儘早解了居沐兒的冤屈。她與龍二爺過他們的,你與姐夫和和美美地過你們的,這樣不好嗎?」
所以師伯音一人滅殺史家,是背後另有隱情,還是他身後另有幫手?
但此事與當年師伯音殺害史澤春一案扯上了關係確是事實。如今丁盛入獄,刑部的案子被翻出來的不是一件兩件,所以再提師伯音訴冤,皇上和眾臣的反應已不若錢江義提出的當日了。
陳柳氏看了看監牢大門,想那幾個還得好一會兒才出來,便點了點頭。
「所謂曲意,若非作曲者說明,旁人不同理解,杜撰其意也是常有的事。」
這般追究下去,終是把師伯音一案扯了出來。居沐兒被步步緊逼,終於說了與錢江義當初說的一樣的話。
這時候忽聽見一輛馬車噠噠噠地駛了過來,丁妍香認出那是龍府的馬車,旁邊一位騎馬的,正是龍二的護衛李柯。
「我明白的,誰不想夫君對自己一心一意,若是有旁的女人橫插一腳,自己卻無能為力,確是憋屈。」
和_圖_書伯音讚賞過居沐兒的琴技,惹得西閔國的琴使特意來見,要說他不認識居沐兒,實在是難以取信於人。可如果是認識,為何又要謊稱不識?
兩名婦人相見恨晚,談得甚是投機。陳柳氏相談之下,才知道原來眼跟前這位是雲大人的夫人,她自然是聽過不少雲青賢與居沐兒的傳言,頓時為丁妍香抱起不平,把對居沐兒的怨氣全都發了出來。
丁妍香轉頭看著妹妹的臉,對她微微一笑,點了頭。
因為沒人能記下那首曲子。
丁妍香愣愣坐著,沒說話。
如何證明,這是一個好問題。因為屍體已被燒焦,面目全非,既不能證明她是林悅瑤,也不能證明她不是。
居沐兒並不知道牢籠外頭有人在算計她的性命。
她到現在還有些雲里霧裡,但比剛進監牢那會兒鎮定了許多。
既沒人知道,又為何居沐兒會知道?
「當年就查過了,史尚書為人清廉,家世清白,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所以就算不是為了奪譜殺人,是為情曲,那也怕是史尚書知曉了什麼秘密這才被滅口。若為滅口,殺一人足矣,為何滅殺全家?這徒增風險,增加難度。說不通,說不通啊。」
丁妍香沉默許久,終於點頭:「我會問他的,我會問他的……你說得對,確是不能讓他再與居沐兒糾纏下去。」
趁著雲青賢低頭喝湯,丁妍香飛快地把那本卷宗翻了一翻。速度太快,她沒細看裏面的具體內容,卻是清楚看到好幾處確有居沐兒的名字。
雲青賢謝過,笑笑細聲稱是今日有件急案,所以才不得不逼得他食言未歸家。
https://www.hetubook•com•com已在牢里待了八日。這八日里,龍二果然沒有食言,白日里遣鳳舞和小竹來陪著她,晚上龍二自己便過來。他沒有讓她落單過。
師伯音臨終留曲申訴被冤,她聽出了個中端倪,所以記下了琴曲。這琴曲是記錄冤情,她沒有理由要為此殺人,所以她雇凶這點根本說不通,何況她甚至不認得在她屋裡的女子是誰。
「幫忙?」陳柳氏這才回頭看了丁妍香一眼,「不用幫忙,那女人是我相公的故人,一直不清不楚的,我可不想幫什麼忙。」
丁妍香當晚便去找了雲青賢。她帶著丫環,拿著自己燉好的補湯去了刑部。
「問你相公啊。」丁妍珊冷道,「你去問問他,為何要用殺人罪名誣陷一個盲眼弱女子?是他現在太閑了沒事做,要造些案子出來,還是他想趁著時局亂,把他喜歡的女人弄進牢里,然後再立名目讓她順從?你去問他啊。」
陳柳氏聽得這話,立時掏了帕子捂著眼,卻是強笑道:「這幾年,我一說憋屈便被說小氣心窄,都說是我不對。從沒有像夫人這般解人意的。我……我……」說著竟再笑不出。
車停了,車上跳下來幾個人,一個是居老爹,一個是蘇晴。這些丁妍香都認得。而隨後跳下的另兩個,卻是讓丁妍香稍稍吃了一驚,竟是那陳良澤夫婦。
丁妍香聽得一愣:「相公把居沐兒關進牢里了?為何?」
丁妍香點點頭,表示明白。她不說話,只站在了陳柳氏身旁。那陳柳氏似乎覺得自己剛才那話不妥,忙又道:「我也不是那意思,只是……唉,我也是心裡頭憋屈,https://www.hetubook.com.com夫人莫見怪。」
丁府的人不能用,雲府的人不能用,這段日子官府查得緊,江湖上的人也不能用。但是眼前這個女人,卻是再好用不過了。
刑部經手,案情不明的,重審!
「師先生特意用前半部繁雜的曲子來解釋強調曲意,這殺人動機,應該便是藏在這琴曲里。」居沐兒如是說,可惜沒什麼人認同。
丁妍香覺得她要哭了,忙拍了拍她的背勸慰:「莫難過,有什麼委屈,我願意聽你說說。」她轉頭看到近旁有一個小茶鋪,道,「我們去那裡坐坐可好?」
這個消息讓居沐兒精神一振。因怕隔牆有耳,所以她與龍二在牢內半句不議案情。但龍二與她心意相通,只一句「有所訴,有所不訴」便讓居沐兒明白,他贊同自己趁此機會揪出這案的想法。
「是什麼案子?」丁妍香問,把補湯盛了出來往雲青賢的案桌上放。
「也沒什麼。」雲青賢隨口應了,伸手把卷宗蓋上。但蓋上的那一剎,丁妍香卻看到了居沐兒的名字。她放了碗,給雲青賢遞了勺讓他喝湯,然後伸手替他把卷宗往一旁挪了挪。
她反問:「賊子說那女子是林悅瑤,如何證明?」
當年除了遠在外地的錢江義,官差衙役拜訪了所有參加過師伯音行刑琴會的琴師,有幾個終於說出了當年一起努力研記琴譜,想為師先生平冤之事。但他們也都說,只記下前半部分,後半部分的曲子沒人知道。
居老爹一臉憔悴,想來一夜沒睡好。陳良澤看著也是有些著急,他小心扶著老爹,蘇晴跟著李柯在前面帶路,那陳柳氏卻是慢慢吞吞挪步子,臉上露著不情https://m•hetubook•com.com願。
不一會兒,她看到雲青賢帶著兩個手下人騎著馬過來了。丁妍香心裏一緊,忙低頭喝粥,只用眼角偷偷瞄著那處動靜。
為何滅口?滅什麼口?什麼琴譜?幾年前的那樁案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雲青賢與刑部、府衙眾人把當年的卷宗細細再研,討論來討論去,都沒有更好的想法,反而是居沐兒記下了琴曲,成了整件事里最大的疑點。
而丁妍香卻是心裏暗喜,她腦子裡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居沐兒」那三個字,讓丁妍香難受得一晚上睡不著。
其實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他是官,審案的,他來這大牢太正常不過了,她沒道理為這事難過,可她還是難過了。她看著雲青賢下了馬,飛快地走進了牢獄大門。
如鯁在喉,如刺在心。
這八日共提堂審了三次,每次雖都有龍二相伴,但居沐兒仍是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因為雙方各執一詞,所以如何證明所指控的動機成了關鍵。
「這曲子之前便有傳言暗藏絕世神功秘籍,至今江湖上還在尋覓爭搶,如今倒是說成情曲了。」
她要讓居沐兒消失。
雲青賢看到她來,吃了一驚。丁妍香只道是見他不歸家,想來定是公事纏身,但既燉好了補湯,還是覺得送過來妥當。
「沒有。」陳柳氏看也沒看她,只沒好氣地答,「那可不是我什麼親人。」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丁妍香便素裝悄悄到了府衙大牢門口,在路邊一個早點攤上一邊吃早點一邊觀察著。
丁妍香不動聲色,伺候完雲青賢喝湯,收了碗勺,又囑咐他多注意身體,空了便回家歇歇等話,然後帶著在門外等候的丫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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