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攜手三生終不悔
第二節

「不是,這是爺爺取的名字。我剛住進客棧不久,半夜很餓,所以跑到廚房偷東西吃。結果被爺爺發現了,問我是哪家的小孩,我沒敢答。他給我下了麵條,說以後就住在這裏吧,還給我取名叫勺子,說這裏就是我的家了。嗯,叫勺子是因為我當時只會用湯勺不會用筷子。」
「懶得動了,戳破肚子出去吧。」
屋外月色皎潔,映的地面如霜如雪。看了好一會,心情漸復平靜。
聲調四平八穩:「路過。」
蛤蟆精嗚咽回到原位,邊化身客棧的房樑柱子邊腹誹……乖你大爺啊……我這擺明是被逼的好嘛!
呼吸驟止,勺子努力睜眼往那人看去,卻什麼也看不見。剛要弄盞燈出來,那人便似瞧得見她的動作,伸手握了她的手將掌合上,不許她點燈。勺子乖乖收起,身子被那人抱起,步伐輕盈的往外躍去。
書生點頭:「乖。」
蛤蟆精正色:「二。」
心情頓時愉快了,這就是信任啊。
不是書生的聲音,這話聽來分明就是那高人。勺子又春心萌動了,努力往他懷裡挪了挪,真希望這妖物的肚子再大些,不要那麼快出去呀m.hetubook.com•com,問道:「高手,你怎麼會在這?」
澆水澆水又是澆水,勺子哽咽,她又忘了問高手家住何處呀!嗅了嗅那碗里的水,狐疑看他一眼,推開:「不喝。」穿好鞋下了地,叉腰惡狠狠盯他,「我不管你是什麼人,要是敢動爺爺的客棧,我就跟你拼了。」
勺子窩在他懷中,為什麼覺得似曾相識。可根本不可能,她從有靈知開始就在山腳下,然後碰到來山上採藥的爺爺奶奶,不,那時候他們還是對年輕夫妻,將她移栽到客棧花壇,一晃就是五十年。
蛤蟆精苦著臉看他:「有第三條么?」
她心裏頓時拔涼拔涼,難道真是那笨書生?這麼不費力氣就進來了?如果猜想的沒錯,那以後真的沒有辦法翻身拿回客棧了,咬牙:「笨書生,是你吧是你吧,你扮豬吃老虎。」
回到客棧,左右兩邊的米鋪和胭脂鋪的掌柜朝兩人打招呼,寒暄一番,勺子進了門,就聞到一股陌生氣味。忙跑到後院,只見眾妖正在搓麻將打火鍋。不等她吼一聲,那放哨的辛娘便彎身大喊「老大回來啦!」,熱鬧頓時消散,https://www.hetubook.com.com麻將火鍋通通化為虛無,搖錢樹和秋菊嘴裏叼著筷子眨眼,這才瞅見勺子。
他走到蛤蟆精前面,盯著它,臉上笑意然然:「兩條路,一是沉塘不待業障消除不許出來,二是繼續化身客棧自己凈化。」
「……」她費了那麼大力氣都戳不破,高人竟然說他用指甲!指甲!她認真問道,「高手,你叫什麼?我叫勺子。」
辦了一件大善事的勺子頗為得意。
那抱著她的力道微微作大,輕應一聲:「嗯。」
不過喝了就好,喝了……才能讓他更好的判斷勺子靈氣恢復時日。
那人突然不走了,沉思許久,才道:「竟然設起迷魂陣來。」
勺子扯著嘴角走進去:「要玩去山裡玩呀,一不小心讓左鄰右里看見了怎麼辦。」
等勺子去馬廄去牽馬,書生才看看那喝得一乾二淨的水。眨眨眼,她既然對茶水懷疑,卻又還是喝的乾乾淨淨。
到東林鎮上順利要完債,啟程回去,就聽見一路百姓都在傳,說菩薩顯靈抓了山賊到衙門法辦了。
「最好一直都是。」
「……」從蛤蟆的肚子路過……高手你能https://m.hetubook.com.com別再胡說八道么……
搖錢樹抖腿,真的有金燦燦的光芒掉落,金元寶的氣息撲面而來:「我們是妖怪啊,哪裡輪得到凡人管我們的事。而且如果真的有,把他記憶抹掉不就好了……你拿鏟子幹嘛?!」
將那趕馬的方法琢磨了好一會,實驗了數次,終於……還是沒成功。
搖錢樹和秋菊相覷一眼,丟了筷子恢複原樣。
書生又將她抱的更緊,懷中的人氣息均勻,已經入了睡夢中。腳下乍然漾起清風,徐徐散開,將那妖氣扇得乾淨,剎那吞噬殆盡,提步跨出,如腳下生蓮,走出個一瀉千里,無可阻擋。
書生跳上馬車,握了韁繩,揚了揚,沒動靜,然後才想起……他不會趕馬車啊……忍不住撩起帘子往裡看那沉睡的人,恰似明珠美玉無瑕。看了好一會,摸摸鼻子,放下帘子,不能再看,不能再看了呀。
書生眨眨眼:「指甲……」
勺子覺得目前來說最悲痛的事不是醒來時沒看到高手的臉,而是一睜眼就看到書生還對她說「該起床去要債了」。她憤憤然起身,擒著被子回想高人的舉動,多體貼多溫柔,哪像書生,老欺負hetubook.com.com她。
他無奈放棄了,抱了勺子回她房間,俯身給她蓋被子。瞧著她那朱櫻唇色,忍不住探頭,暖暖氣息已到了鼻尖,驀地直起腰,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出去了。
勺子微微緊張:「那怎麼辦?」
忽覺一陣輕風颳起,勺子正奇怪,那人終於開口了:「姑娘在說什麼,鬼山一別,姑娘依然那麼精神滿滿。」
話一落,辛娘就跳了下來,黛眉微蹙:「你說誰家是破客棧?」
書生將勺子抱上馬車,脫了衣裳給她披上,再俯身下車,腳剛觸地,清風掠過,又是那清瘦書生。
對方不答。勺子又埋頭嗅了嗅:「不像……」她伸手去摸|胸,平的,男子!再往上摸臉,沒鬍子沒褶子,年輕男子!再往、往上……夠不著……對方在躲著她。
蛤蟆精痛的悶哼一聲,待他們出來便想跳身逃竄。書生看了它一眼:「蹲好。」
那人語調微有笑意:「勺子……因為你是芍藥花的關係么?」
秋菊叉腰:「你不就是仗著自己法力高,妖力純凈些,才得在這小院里稱個老大?你問問其他人,到底想不想守著個小破客棧過的這麼平平淡淡。妖,就該有妖的樣子。」
https://m.hetubook.com.com「渴了沒,喝茶吧。」
勺子到了馬廄才想起件事,為什麼早上她不是在那盆栽里,而是好好的躺在床上,就算是高手把她放床上去的,按照本能也會往有泥土的地方滾去不是嗎。摸摸妖心位置,貌似也沒什麼異常。
「……」
勺子瞪他:「凡人我們是不怕,可要是出現個得道高僧散仙怎麼辦?」
蛤蟆腹中妖氣熏人,勺子迷迷糊糊想起以前的日子,又難過了。那時多好,熱熱鬧鬧的,現在卻被個老是壞事的書生接管。已神志不清的她抓著男子衣裳,低聲憤憤道:「笨書生,不可以把客棧弄垮了。」
不急,反正已經找到了,總不會又讓她突然失蹤。
書生笑笑:「有,現在就被我拍死。」
勺子輕輕嗅著他身上的氣息,抬頭:「你是那天鬼山上的人?」
胖葫蘆點頭:「對,我們是同福客棧後院的妖怪,這裏就是我們的家。」
所以只是因為懶得動所以才決定反擊的嗎……勺子頓時感慨高手的思維就是和常人的不一樣啊,她說道:「可是戳不動,短刀長劍都試了。」她興緻盎然,「高人你打算用什麼利器?」
書生看著她擰得彆扭的兇相,失聲笑笑:「我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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