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夢境茫茫自開懷
第一節

被一隻大小眼的貔貅給壓在頭上,書生大受打擊,末了正色:「饕餮還在那,它會把你吃掉的。」
「……你、你先放手好嗎……」勺子只覺手腕都被他握疼了,這樣讓人有壓迫感的書生讓她害怕。他如今的武力值跟化身高人時是一樣的,可是她知道高人不會傷她,可此刻的書生不同,好像隨時都可以像捏螞蟻那樣捏碎她,沒有一點安全感,只有滿滿的壓迫。她顫聲,「你不要這樣,快點醒過來,我給你煮醒酒湯好不好?」
八月十五,月圓燈起,金桂飄香。
月圓之日正是吸收月光精華的絕佳時機,天剛黑,辛娘他們就成群結隊去曬月光了。勺子趴在錢櫃往外看,那糖畫老人還在,他那倒是熱熱鬧鬧的。耳邊珠算噼里啪啦,她歪頭看去,書生又在算賬,修長白皙的手指撥打烏黑算珠,聲音起伏太過均勻,看著看著就打了個哈欠:「掌柜,我們吃晚飯吧。」
背著一口鍋和勺子走在一塊……那種場景想一想為什麼就覺得不美妙。
書生認命了,然後就在中秋良辰美景之夜別家公子都牽著姑娘,他卻頂了一口巨大的鍋回去。
「下次不準踏入廚房半步。」勺子推回一碗給他,「掌柜多吃點。」
上去后,那俏麗人兒坐在歪歪https://www•hetubook.com.com扭扭的貔貅旁邊,大腦袋在那晃來晃去,也沒要把她吃掉的模樣。書生一躍而前,輕落在她一旁,見她抱著一隻碗時而抿兩口裡面淺黃色的水,鼻子微嗅,笑道:「桂花。」
勺子點頭:「是呀,桂花酒嘛。中秋之日賞月喝桂花酒,家家戶戶都這麼……掌柜你怎麼了?」
「碰、碰了會怎麼樣?」
只打開一扇門,就見前面人聲鼎沸,尋了聲源往旁邊看去,只見門柱那多了個老者擺攤,前頭圍了七八個孩子,屢有吆喝驚喜聲。勺子仔細看了看,那老者坐在一張小板凳上,左右一個籮筐。左邊上頭放著一個羅盤,整個羅盤都畫著畫兒,中間有一枚指針。右邊是隱約冒著熱氣的糖漿,能聞得到絲絲甜味。
「再看看,要是壞了他們的好事,一定會被書生拍飛的。」
書生埋頭在她脖間,溫熱的氣息傾灑她的耳邊:「對不起,當初我應該把你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她伸了個懶腰,準備下去開門。這次沒被抓去熬湯,是書生的功勞,他們又可以繼續一起守護客棧了,想罷,心情又大好。
書生盯著她,說道:「對不起。」
書生笑了笑,那笑漾滿長眸,登時溢出一絲https://www.hetubook.com.com魅惑來,瞧的勺子眼都直了。不、不對勁!她轉身要爬走,現在大腦袋都比他有安全感。才剛抬手,身上一熱,已被人撈起,鉗制了四肢,壓得死死的。她瞪大了眼,看著近在咫尺的書生,喉中乾燥得生澀。
書生捏了捏眉心:「我……不能碰酒。」
書生眸光一頓,他好像在做一件錯事,但是卻又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勺子抱著碗警惕看他:「我不想你明天醒了發現你把我給吃了!」
勺子哭的淚眼朦朧,害怕到討厭他:「再也不要理你了。」
莫名就損失了一口大鍋的勺子十分心痛,就算書生請她吃滿滿一碗十二粒的肉丸子湯也無法彌補。書生見她鼓著腮子,將自己那碗挪給她:「勺子吃多點。」
勺子捏捏他的胳膊:「掌柜的你又不是妖,跟我們妖湊什麼熱鬧。待會我爬到屋頂去跟貔貅一塊曬。」
勺子以為書生會幫倒忙,可是洗好菜,發現鍋也燒熱了,正要誇他爐子的火起的不錯,用鍋鏟鏟水,碰到鍋底,砰的就破了……她眨眨眼,看著那破洞下的赤紅大火,臉一扯:
書生眸色微頓,片刻笑笑:「好。」見她遞過來,低頭咬了一口,將那糖含在嘴裏,當真是甜得入了心肺。抬頭往https://m.hetubook.com.com外面看去,那老者背影消瘦,只專註在手中的活,看似平平靜靜……
勺子要哭了,通常莫名其妙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下一刻要麼是大開殺戒要麼就是吐字「你去死」了吧。
感到身下的人顫的越發厲害,書生微微回神,離了雙唇,看著哭的難過的她,心中也十分不舒服,抬手替她拭淚。但就是不想鬆手,一鬆手又怕她走了。
「明天早上還要開店呀。」
勺子沉思片刻:「那就回客棧再曬吧。」
拿了糖畫回到錢櫃,書生已經下來。勺子當即得意洋洋的給他看:「掌柜,我們一起吃鳳凰吧。」
「那怎麼曬月光?」
書生看著那碗,勺子喝過的!立刻低頭,唇附碗沿,待一口入腹,頓時灼燒,燒的腦袋一晃,看她:「酒、酒?」
但凡是團圓的節日客棧的生意就冷清,外面街道卻熱熱鬧鬧熙熙攘攘,勺子對這種節日又喜歡又嫌棄。
「我幫忙。」
書生差點把整個丸子咽下去,艱難道:「明天我駕馬車去買一口吧。」
勺子離開房間,也沒回花壇,躲回自己屋裡。抬指摁了摁唇,為什麼那一口親下去,心跳的跟撞鐘似的,然後……還想再多親一下。
「掌柜!三昧真火這麼用真的沒問題嗎?!」
書生嘆道:「如果我知道會https://m.hetubook•com.com怎麼樣就好了。某年,我去參加仙界盛宴,結果誤把青酒當茶喝,然後……第二天醒來,發現我被仙界通緝了,原來我把飲宴的人全都揍了一遍……又某年,東海龍王喜得龍子,邀我赴宴,一不小心喝了一口,第二天醒來,發現我又被通緝了,等宮殿傳來啼哭聲,才發現原來我把龍子抓到宮殿來了……咦?勺子你怎麼坐的那麼遠?」
眾妖曬飽了月光回來,沿途中屋頂竄回,辛娘剛蹦到錦繡客棧上面,一眼瞧見對面那場面,立刻大喝:「捂好爬爬的眼睛!」
等他把鍋搬回灶上,勺子已經不知道去哪了,尋著氣息一番,仰頭看去,只見勺子正坐在屋頂。
勺子脊背一涼,冷汗直落,想到被大腦袋吞掉再吐出來,頓覺還是跟書生出去散步的好:「那我先去做飯。」
經杜鵑一提醒,眾妖打了個哆嗦。
勺子看的驚奇,那老者的畫功實在了得呀。她摸了摸身上,也想去討一副糖畫來吃。
也確實是看似平平靜靜。
眾人蹲在那,若有所思的瞧著,越瞧越不對勁,怎麼隱約聽見老大在哭?還哭的挺悲涼的。柏樹哥摸摸下巴:「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呀。」
爬爬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胖葫蘆一把撈到他渾圓的大肚子上,擋住了視線……還有呼吸……
書生手指一頓m.hetubook.com.com,笑笑:「好。待會吃過飯去走走?」
勺子神色怪異看看他的碗,又瞧瞧自己。唔……那碗好像是她吃過的……推錯了……她乾咳一聲:「沒什麼。」末了肅色,「記得待會背一口大鍋回去。」
書生見她不氣了,這才拿了筷子夾丸子吃。吃了兩口,就見她俏眉又擰,問道:「怎麼了?」
最引她注意的,是那放置在老者面前的光滑石板,只見老人右手持勺,舀起糖漿,如手有畫筆,將那糖漿凌亂有序的澆在石板上,動作一氣呵成,快而自然,如腹中有畫,頃刻便澆灌出一隻雄雞,左手飛快拿起一支細木棍,摁在上面,以小鏟子鏟起,便成了一副立體糖畫兒。
到了前頭,看到那老者正面,是個普通老人家。勺子瞧見那轉盤上的圖案正好有隻鳳凰,心裏默念讓我轉到鳳凰鳳凰,手指輕轉,那指針轉了四五圈,剛好落在心儀的圖案上,喜得她快跳起來。
書生幽幽盯著她,只覺身下的人美得魅惑人心,他低頭輕吻她的眼,將那淚輕輕吸允入嘴,又從鼻尖那吻到雙唇,軟舌攝入糾纏,溫熱的嘴裏還留有桂花酒的清甜香氣,掠奪的更深。壓住那在掙扎的手腳,不許她動彈半分。嘴裏驀地溢了血腥,竟然咬他,不理。
勺子笑笑,遞給他:「喝一口吧,隔壁米大叔給我的,特別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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