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太太坐在門口，正在剝玉米。蕭寒走上前去，那老太太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身後的何冉。

她伸手拍了拍門，「蕭寒。」

怕是出了什麼事，何冉立馬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問：「你不是說你在家嗎？怎麼沒人？」

「你現在在哪？」 何冉語氣非常平淡，彷彿兩人前一天才見了面。

蕭寒往山上指了個方向：「那裡。」

他們這個村子並不算最貧瘠的，年前修了公路，時有旅遊的大巴經過，交通還算方便。然而再往深處走，可就沒有好路可走了。

沒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

屋裡似乎正在生火做飯，煙囪上升起一縷白白的炊煙。

蕭寒說：「我在老家。」

蕭寒「喔」了一聲，沒有多問，點了點頭，說：「那走吧。」

屋中央倒是整潔點，正方形木桌擦得乾淨反光，旁邊四把和-圖-書長板凳圍成一圈。

他第一句話問的是：「冷嗎？」

從車上下來時，何冉一張臉被折騰得慘白。

何冉覺得這裏面任意拿出來一樣物品，年紀都比她大。

何冉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冷了。重慶溫度可比廣州低多了，況且這裡是山區，風一直冷嗖嗖地吹。何冉從家裡出來時只穿了一件毛衣，這會兒已經凍得手跟腳都沒有知覺了。

登機后，從廣州到重慶的這兩個小時里，飛機持續平穩地飛行，她竟一點睡意都沒有，白白浪費了這麼舒適的睡眠環境。

窗戶是田字的，銹跡斑駁，門口掛著一堆穀物、紅辣椒，還有幾條鹹魚，旁邊的籠圈裡養了一些家禽。

天還沒亮何冉就在白雲機場里等著了。

「……」

站了一會兒，就看見蕭寒從旁邊一個山坡上走下來。

蕭寒從www.hetubook.com.com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包裝的紅心蘿蔔給她，「先吃一點。」

蕭寒說：「在家。」

小洲村裡似乎一直在做建設，無論哪個季節來，都能看見阻礙在道路兩邊的沙堆。腳小心翼翼地踩在鋪滿泥沙的青石板上，那種粗糲磨耳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裡顯得格外突兀。

蕭寒走得不算快，步伐卻大，很快就到她跟前，將煙頭掐滅。

蕭寒將外套脫下來給她，他穿的也少，黑色夾克里只有一件薄薄的保暖棉衣。

老太太跟蕭寒說了句方言，何冉雖然聽不懂內容，但能猜到應該是在問她是誰。

半晌沒人回應，四周又黑又靜。

蕭寒也回了一句方言，之後便帶著何冉走進屋去了。

「吃東西了嗎？」蕭寒又問。

他好像黑了一些，頭髮剪短了點，其他則沒怎麼變。依舊是高高的m.hetubook.com.com個子，寬闊的肩，手裡夾著一根煙。

好不容易走到蕭寒家門口，何冉直起腰，睜大了眼睛仔細觀察周圍環境。

何冉伸手接過，好奇地打量幾眼，之前從來沒吃過。

這個點肯開車到小洲村那麼遠的司機並不多，何冉費了會兒功夫才攔到車。司機將何冉送到牌坊前的路口處，剩下的路她自己走。

蕭寒的家在涪陵附近的一個山區里，從機場坐大巴過去又得好幾個小時。這會兒何冉倒是困起來了，奈何山路十八彎，繞來繞去頭都暈了。再加上山間的石子路凹凸不平，顛得很，她根本難以入眠。

心想他或許是出去買煙了，何冉便在門口坐下來等一陣子。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這個點了，哪還有超市開門？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走，何冉好不容易找到理髮店門前，屋裡居然沒人，燈火是熄滅和圖書的。

「知道了。」

何冉搖搖頭說：「沒。」

何冉迅速把簡訊刪掉，直接給蕭寒打了電話。

何冉問：「你家在哪？」

一切宛如又回到六個月前，她因為一念之間的衝動而決定去找他，不想考慮也不去在意後果。

何冉抬起頭，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呵，可真遠。

何冉掛了電話，隨便換了件衣服便出門了。

偶爾會遇見幾個圍著頭巾的農村婦女，手裡挽著菜籃子不知要上哪去，她們臉上的皮膚都被風吹得乾燥粗糙，泛著深深的酡紅，在何冉眼裡具有一種別樣的淳樸的美。

站在路邊，放眼望去。這裏可真夠偏遠的，周圍全是遼闊的山脈。青山環繞著好幾個村落，一戶戶人家的房子都依傍在山腰上。

正是應了魯迅先生的那句老話，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土路高低不平、坑坑窪窪，低頭還能看到一排排或淺或和圖書深的腳印。

那些房子看上去也歷經滄桑，厚厚的土牆築成，裂開許多道大縫，屋頂上鋪著青瓦的人家已經算條件不錯的了，更艱苦的則只能靠秸稈和穀物遮風擋雨。

也就半個月沒見，禮堂外面的廣場上又新開了幾家小吃店，巷子裏面一些熟悉的店鋪也換了招牌，在朦朧的夜色下並不能看清全貌。

做還是不做，不就一句話的事。

蕭寒往她身後望了一眼，大概是在找她的行李。何冉說：「我什麼都沒帶。」

這座土房子與剛剛一路走來見到的同樣簡陋，門高高的，兩邊貼著一副新對聯，橫批下面六條紅紙被風吹得胡亂飛舞。

陽光正盛，何冉不得不眯著眼睛抬頭望。

這屋裡房間雖大，堆的東西卻十分雜亂，角落裡放著一架蒙了灰的老式縫紉機，旁邊是耕田用的鋤頭和鏟子斜靠在牆上，幾張低低的小條凳隨意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