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何冉也看到了，鮮紅色的液體懸挂在她的鼻尖，垂垂欲墜，最後滴落在掌心裏。

小區突然停電，蕭寒和何冉不得不在摸黑中走下樓梯。中途何冉不慎絆了一跤，怕她再出什麼意外，剩下的路蕭寒堅持背著她走。

他說到一半，猛地把頭扭到一邊，剩餘的話全部咽進嘴裏。

蕭寒及時矯正自己的話：「你穿什麼都好看。」

何冉毫不猶豫地否決，「不住。」

何冉說：「我在吃中藥，練氣功。」

何冉倒是十分鎮定，用手按壓著自己的鼻翼，邊對蕭寒使了個「別擔心」的眼神。

「我自己的病我心裏清楚，這個時候化療對我沒好處。」何冉打住，開始有些不耐煩，「你不了解這個病，跟你說再多也是浪費口舌。」

蕭寒說：「行。」

她百無聊hetubook.com.com賴地敲著車窗玻璃，嘆了口氣抱怨道，「我都說不要出來了，在家裡獃著多好。」

何冉雲淡風輕地說：「現在還不到那個地步，醫生總喜歡把病情說得多嚴重，治好了顯得他多神通廣大，治不好了他也有理由可以開脫。」

他們從來沒有這麼針鋒相對的時候，誰都不肯先退讓一步。

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何冉感覺到有輕微的呼吸拂在自己臉上，刺癢，才睜開眼睛。

何冉的白細胞升高到15.9，如果這個情況維持不變，只能說明是複發了。一邊聽著醫生詳細的解析，蕭寒陷入了沉默中。

路面結冰，造成了不少起交通事故，整條內環路幾乎陷入癱瘓狀態。何冉和蕭寒被困在路中間，一小時還沒走和圖書十公里。

「為什麼不住？」蕭寒蹙眉，「醫生都建議你住院觀察。」

何冉覺得他太大驚小怪了，她有些無奈地說：「我只是生病，還沒到不能走路的地步，你把我放下來吧。」

蕭寒問：「有用嗎？」

雪天路滑，馬路上所有車輛都行駛得很緩慢。在一個紅綠燈前，蕭寒踩下剎車。

蕭寒渾然不覺，等紅隊變成綠燈，他踩下油門往前開，朝著醫院的方向。

何冉臉拉下來，不悅道：「我特地買了穿給你看的，你問我冷不冷？」

蕭寒供認不諱，他專註地盯著何冉看，突然說：「你長得像只貓。」

何冉沉吟片刻，正要說話，對面蕭寒的瞳孔突然放大了一下，怔怔地盯著她，「你流鼻血了。」

蕭寒皺著眉頭問：「你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m.hetubook.com.com「我怎麼不了解！」蕭寒突然一聲急吼，「我哥就是因為這個病……」

何冉還沒反應過來，蕭寒已經跳下床，將她扶起身，「坐直了，別仰頭。」

好不容易到了一樓，何冉的雙腳終於回歸到平面上，她將車鑰匙丟給蕭寒，說：「我車停在路邊上，待會兒你開。」

十多分鐘后，血終於止住。床頭柜上數不清有多少張血跡斑駁的紙團，叫人怵目驚心。

等著倒計時，他的視線漫無目的地移向窗外，發現對面那輛車的車主正古怪地盯著自己看。

蕭寒問：「什麼事？」

蕭寒罔若未聞，一步一步地背著她往下走。

女孩子都喜歡聽這種話，何冉也不免俗。她蹲下身，手腳麻利地解開他的皮帶和紐扣，眼角含著嬌媚的笑：「給你點小獎勵。」

何冉https://www.hetubook.com.com怔了一下，也故作從容地扭頭看向窗外，心口發堵。

回家的路上，車廂里的氣氛十分凝重。

半個小時前，何冉和蕭寒因為要不要去醫院這個問題爭執了很久。何冉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不過，可蕭寒仍舊堅持要看到檢查報告才肯相信。最終何冉妥協了。

不知過了多久，蕭寒才轉過頭來，看著何冉，「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身子小，臉小，鼻子小，嘴巴小，眼睛大。」

一個老爺們開著輛小巧玲瓏的粉紅色保時捷，這畫面確實比較罕見。

蕭寒握住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裏，又問：「你早餐想吃什麼？」

她摸了摸濕潤的嘴角，輕笑起來，「偷親我。」

何冉說了好幾次他都不理，索性就閉嘴了。愛背就讓他背吧，反正他體力好。

蕭寒耐心勸解：「和-圖-書至少醫生不會害你，你不要總是一副無關痛癢的態度。」

蕭寒轉過頭來，嚴肅地說：「小孩，你應該住院。」

到了醫院，他們按部就班地把整個血檢流程走了一遍。結果出來時，並沒有多太出乎意料。

「你覺得呢？」她似笑非笑，沖他挑了挑眉。身體衝破安全帶的束縛，湊到他臉邊，吐氣如蘭：「我昨晚表現還可以吧。」

蕭寒趕緊抽了幾張紙巾回來，幫她堵進右邊的鼻孔里。她血流得很多，沒過多久那張紙就被染紅了，蕭寒乾脆把整筒捲紙都抱過來。

她輕哼一聲，伸手拔他下巴上新冒出來的胡茬，「那你就是公貓。」

「老毛病了。」何冉平靜如初，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蕭寒，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

何冉輕描淡寫地說：「我是白血病患者。」

何冉眨眼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