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良含笑收了一大疊粉紅色的鈔票，又抽了一半給我：「來來，你的那份。」

「沒事沒事，再說你不是也陪我過生日了嗎？」我十分識趣的說：「看，連壽麵都吃了，要不是你肚子餓，我也想不起來煮麵吃呢。」

「哦……」我說：「我自己都忘了，沒事。生日不過最好，女人過了二十五歲，哪願意過生日啊。」其實我壓根就受寵若驚，蘇悅生竟然記得我生日。

這次我不辯白不行了，我只能傻笑了一下，說：「你真是想太多了，我跟程子良怎麼回事，你不是一清二楚嗎？我要還惦著他，天都不容我，連我媽死了都不得安寧。」

我死活不幹，最後大家推讓半天，我坐在了次賓的位置上，主賓當然是程子良。

「對不起。」

我不說話，蘇悅生倒又開腔了：「那要不是我想太多，你就是見了程子良所以心神大亂，急著隨便逮個人上床，好定一定心？」

本地吃飯的地方，不外是那幾個，我還挺擔心遇上熟人的，傳來傳去會走樣，所以一路心虛，跟做賊似的。直到進了包廂，這才緩了一口氣。

「去年你過生日，許了個願，說希望明年我可以陪你過生日，結果我給忘了。」

程子良不是www.hetubook.com.com一個人來見我，還有齊全和一幫朋友，他們一見我進去就起鬨：「哎呀輸了！」

我是真的真的做夢也沒想過，程子良會約我吃飯。

中學時代我挺恨我媽的，為什麼她要跟有錢人不清不楚，錢就那麼重要嗎？那些人又不會娶她，不過是把她當成玩物而己。

我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後來一想，為什麼要拒絕呢，反倒落了痕迹，還不如坦蕩蕩相見呢。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選了這條路，再多的荊棘也只能走到底。

我在床頭坐了很久，一直到蘇悅生真的睡著了，我才去洗澡。

沒有雞蛋的那碗是給蘇悅生的，他不吃雞蛋，所以我多放一把青菜，窩在麵條上，碧油油的。

我這才知道他們在打賭，賭我拿什麼包包，齊全本來挺篤定，說我日常出門，最喜歡拎黑色的DIOR，而程子良卻說，我一定會拎愛馬仕，而且會是稀有皮質的Birkin。

蘇悅生那次跟程子慧鬧得不可開交，據說最後連蘇悅生的父親都驚動了，親自出面調解，蘇悅生一句話就將他親爹噎了回去，他說：「我的女人，看誰敢動。」

蘇悅生吃了兩口面，就擱下筷子了，我以為他嫌www.hetubook.com.com不好，連忙問：「要不我打電話叫外賣得了。」

我很知趣，滿面春風的收下錢，一邊吻著鈔票，一邊全場飛吻，團團作揖：「多謝各位老闆！」

我專心的吃一碟鹽水煮毛豆，這群高帥富吃飯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參鮑魚翅早吃得膩歪，挑選餐廳考慮最多的竟然是要做出清淡天然的味道，所以這裏他們常常來吃，我看除了菜式低油低鹽價錢昂貴之外，倒沒有別的特點。

我不作聲，我跟蘇悅生的關係開始就彆扭，他將我從絕境中救出來，蘇太太是一座山，隨時塌下來一塊石頭都能壓死人，而蘇悅生是一座更高的山，我有什麼本事讓那麼高的山來幫我呢？一隻小螞蟻，任誰伸出根手指就抹死掉了。

我得意洋洋戴著它，四處炫耀。

廚房掛著壁鍾，凌晨三點。這時候做吃的是有點詭異，不過蘇悅生既然點頭，我也不敢讓他餓著。

蘇悅生說這種話，千載難逢，簡直等同開空白支票，往上頭填多少個零都行。可惜我只能自己找台階下，不痛不癢的裝作嬌嗔：「好啊，我要一顆大鑽，你送我哦！」

其實餓了，下午沒有吃飯，倒頭就睡了。我爬起來去廚房，打開冰箱看有和圖書什麼吃的，正好蘇悅生也下來喝水。

「子良哥哥明天就要訂婚了，所以今天吃完飯之後，大家一塊去濯有蓮，熱鬧熱鬧！鄒小姐，單身之夜啊！你一定要派出精兵強將，來侍候好我們的子良哥哥！」

所以鄒七巧這名字也曾經有那麼一剎那，無限風光，氣得蘇家老爺子差點心臟病發。連程子慧都如臨大敵，唯恐我真的登堂入室。她可做夢也不願意有我這樣一個「兒媳」。

他有幾分歉疚似的：「剛才突然想起來，昨天是你生日。」

酒過幾巡，我總算知道明天跟程子良訂婚的是馮家的千金馮曉琳，真是門當戶對，金童玉女。席間齊全曾經漫不經心的問起婚期，程子良答的也甚是漫不經心：「大約就是年內吧。」

這是一種很可悲的活法，我自己心裏也清楚。

於是外頭又議論紛紛了一遍，大意是向晴雖然得寵，我還沒有下堂，可見我千年狐狸精的道行，不是白白修練的。

我一時都傻掉了，蘇公子跟我說對不起，這是什麼狀況。

蘇悅生大約覺得過生日還讓我大大難堪一場，所以有點過意不去，於是說：「你許個願吧，我盡量滿足你。」

「算了吧，你再捨命，可真把一條命陪上了。」齊全有點悻悻和圖書地，說：「就上回你住醫院那事，趙昀知道了還把我大罵了一通，你說趙昀怎麼把你當親妹子回護啊，這不對啊！真要罵我，也應該是蘇悅生啊！」

我哪裡敢佔蘇悅生的便宜，只是時間太久，久得我覺得恐懼，他放棄我是分分鐘的事，雖然他不見得喜歡我，但只要他承認我歸他的勢力籠罩，別人碾死我之前，就得先惦量一下。

話雖這麼說，赴約的時候，還是心亂如麻，光是穿什麼去，我就糾結了好久，最後到底咬一咬牙，從衣櫃里挑了件最貴的衣服，又拿了最貴的一個包包，戴上蘇悅生新送我的那條鑽石項鏈，簡直用無數鈔票將自己武裝到了腳指甲，這才出門。

我睡的不好，醒來渾身冷汗，室內新風的出風口呼呼的吹著冷風，我裹緊了被子，天還沒有亮，睡意卻沒有了。

「這就算謝了？」

想想我的濯有蓮，還不是賺的這種錢？

後來，後來我卻比她更不要臉。

「給錢！」

我回自己的房間睡下，夢裡又見到蘇悅生，他冷笑著問我：「你有什麼，值得我出手幫你？」

我連忙拍著胸脯保證：「齊總放心，今天晚上三千佳麗，讓程總放開來挑！」

去年生日正好蘇悅生也在，陳規他們起鬨帶著一幫領班和圖書買了蛋糕送我，他才曉得我生日，一時興起讓我點蠟燭許願，當著蘇公子的面，當然要大拍馬屁，說希望他明年仍舊可以陪我過生日。我自己拍完馬屁就忘了，難得他能記得。

「還是子良厲害，就猜到七巧會拿蜥蜴皮的Birkin來！」

他喝檸檬水，還要加冰塊的。我討好的趕緊給他倒了一杯，問：「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

「各位都是大老闆，怎麼能敲我這個小女子的東道呢？」我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要不這樣，晚上去濯有蓮，我再捨命陪君子。」

幸好，蘇悅生也只是說說而己，程子慧終於也明白我只是蘇悅生用來掃她顏面的工具，但她也無可奈何。

蘇公子仍舊背對著我，聲音卻冷靜而透徹：「我的便宜，豈是那麼好占的？」

我笑得臉都發僵了，說：「那是趙總人好，齊總你看，你又想歪了吧！」

蘇悅生很慷慨，過了兩天果然派人送來一條鑽石項鏈，當中墜子就是一顆大鑽，光芒璀璨。

「今天酒不喝啦！」齊全說：「上次你也吃了苦頭，所以今天算替你壓驚，來，請上座！」

提到我媽，蘇悅生知道我是認真的，再沒多說，只是冷笑了一聲。

我煮了兩碗面，一碗放了雞蛋，一碗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