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 QUANDARY
第三節

我說:「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不過你要稍微等等我,我得去買件新衣服,還得去做頭髮做美容。」
最壞不過先奸后殺,老娘跟你們拼了。
在路上等紅燈的時候,還是一堆人對我吹口哨。
那部車一直跟著我開到郊外著名的風景區,我找到個寬敞地方,「嘎」一聲把車停下來,然後開後備箱,找了個扳手。
衣著光鮮的美貌女郎,駕著名貴跑車,所有人都知道,這鮮花著錦,烈火烹油般的富貴,肯定是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們大胆騷擾我,還有人叫:「美女,回頭笑一笑!」從前我沒臉沒皮的,說不定就回頭笑了,今天我沉著臉,等紅燈一切換到綠燈,就加油門跑掉了。
我雖然不算什麼重要人物,但是沾蘇悅生的光,被他的羽翼籠罩,賀源濱當時雖然說了狠話,也沒拿我怎麼樣。只是風水輪流轉,現在賀源濱想起這事來。
我的車好,從零到百公里加速時間極短,罕有其它的車可以追上來。
「誰跟你有仇了?」我冷笑:「你在我心裏,就跟陌生人差不多。」
我打開後備箱,重新將扳手扔進去,上車就打算掉頭離開,程子良卻拉開我副駕位的車門,對我說:「七巧,你別發脾氣,我知道你出了些事,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在場的人很多,朋友們七拉八勸,將他勸走了。後來趙昀曾經跟我說過,賀源濱跟蘇悅生不太對付,那天是明知道蘇悅生在,故意鬧那麼一場。
我非常煩惱,猶如困獸,明知道對方的如意算盤是什麼,卻應對無措。
陳規覺得事情不對勁的時候才告訴我,我一聽就覺得這中間m.hetubook.com.com有貓膩,畢竟這些年風浪也經過一些,所以沉住氣請朋友們幫忙打聽了一圈,才知道幕後的操縱者是賀源濱。
「你把我媽害死了。」我說:「你比陌生人在我心裏還不如呢,你願意上哪兒就上哪兒,總之別來煩我就行了。」
「行啊。」我說的挺痛快的:「咱們還是見一面吧,見面好談事。」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我還是好生好氣,託了中間人去向賀源濱說項,中間人回來都面紅耳赤,跟我說:「七巧,這事你還是另想辦法吧。」
我知道賀源濱一定說了什麼不太好聽的話,於是微笑:「沒事,賀先生那邊是什麼要求,您告訴我,我也好心裡有數。」
小許來收拾的東西,屋子裡也只是少了衣物。床還是整整齊齊,柜子里全都空了。一個男人在這裏,總會有點零碎的東西。比如洗手間里的剃鬚刀,牙刷。鞋櫃里的拖鞋,寫字檯上的鉛筆,音響前頭扔著CD,恆溫的酒櫃里,還有半瓶沒喝完的紅酒,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似乎有點凄涼,簡直跟遺物似的。
中間人嘆了口氣,將賀源濱的原話說給我聽了——「叫鄒七巧那個婊子脫|光了在床上等我,濯有蓮么,我只要一半乾股。」
掛上電話我就買衣服去了,天氣悶熱,我把敞篷車停在家裡,換了另一輛TT上街。這車還是蘇悅生送我的,當初他答應送我一台車,我其實挺想要SUV的,但是乖乖要了一部價格很適宜的小跑。那時候我們還是相敬如賓的,我怕獅子大開口嚇著他了,後來等知道他壓根不在乎這點事之後,我就興https://m•hetubook•com•com高采烈讓他給我買保時捷了。
「你不能不講道理,」程子良語氣更軟了一些:「七巧,當年是我欠你,你遇上事,我應該幫你,你不要把我往外推。」
吃面的時候我想起來蘇悅生,上次我過生日他在這裏,也是半夜爬起來煮麵吃,不過短短月余,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我吃完麵條又洗了碗,然後去看蘇悅生的卧室。
我自動忽略前半句,繼續託人向賀源濱遞話:「賀先生看得上濯有蓮,是濯有蓮的福氣,不過一半乾股太多了,這裏除了我,也有其它股東,賀先生有興趣一起做生意,能不能少點股份,給大家留碗飯吃。」
這些話遞過去之後就沒有下文,不僅記者那邊沒消停,而且衛生防疫消防工商地稅,全都輪番來了。每個人都是熟人,每個人都對著我直搖頭,說:「七巧啊,你怎麼招惹上了那一位?」
賀源濱大約覺得在眾人面前被掃了面子,耐心全無,摔了杯子就指著我大罵:「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是誰?還不是個婊子!今天你不喝這杯酒,將來別後悔!」
程子良語氣很平淡,眼睛也沒望著我,卻說:「我認識你,已經是這輩子最大的麻煩了,還怕什麼別的麻煩。」
那是一部不顯山不露水黑色的城市SUV,就像它的顏色一般,深不可測。我車技極佳,而且我是跑車,駕馭起來相當靈活,穿梭在車流中間,幾次想甩掉那部車,但是徒勞無功。
賀源濱哈哈大笑,問:「也不見得啊,你要是有誠意,我或許就心軟放過你了。」
我把燈關上,然後回自己房間去睡覺。
這幾天發生的事www.hetubook.com.com太多了,我一直都睡在濯有蓮,沒有回家裡來。今天遇上程子良,才覺得自己的失態。可是程子良要跟別人結婚了,我還是把他忘記更好。
我無話可說,只能陪笑:「是,是,是我做事情太大意,是我做事情不靠譜。」
我手裡的扳手不知什麼時候掉在地上,我怔了一會兒,彎腰去撿,他已經替我撿起來,說:「真要是壞人,你怎麼能往城外頭沒人的地方開?你傻啊七巧?」
底下中層管理人員大略知道一點兒風聲,陳規和阿滿兩個人還好,阿滿做好自己的本份,也不讓自己管的那些人議論,至於陳規,他成天給我白眼看:「給蘇悅生打個電話會死啊?」
我怎麼跟陳規說呢,我跟蘇悅生都一拍兩散了,我還去找他,那我算什麼了?
我洗了個澡,然後蒙頭大睡,一直睡到半夜才醒。肚子餓,爬起來煮麵。我媽說,女孩子不一定要學會做飯,可是一定不能把自己餓死。她自己都不怎麼會做飯,可是我做飯還是有點天份,也不知道遺傳自誰。我開冰箱看了看,食材還是挺多,不過大半夜懶得折騰,就只給自己煮了碗面。
「要你多管閑事!你算我什麼人?」
賀源濱說:「行,時間地點你來挑。」
我本來是打算回家的,看到這種情形,反倒心一橫,就開上了出城的快速路。
但是今天不一樣,今天有一輛車一直跟著我,我惡從膽邊生,竟然還派人跟蹤我,那麼就陪你玩玩好了。
「那算仇人呢?」
賀源濱冷冷的說:「別裝樣了,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叫我等。」
不論我是走環線也好,不論我是上高架也好,不論我是突然m.hetubook.com.com變向也好,甚至我還闖了兩個紅燈,它就是如影隨行,緊緊跟著我。
一直將車開回家,我才覺得自己在發抖。家裡還是那樣安靜,雙層中空玻璃隔開城市的喧囂,鐘點工每天都來,打掃的乾乾淨淨。冰箱里永遠有一壺檸檬水,我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拉開冷凍槽,恨不得加了整盒冰塊進去。冰塊稀里嘩啦的砸進杯子里,好多冰冷的水珠濺在我手背上,我喝掉整杯的冰水,才覺得心裏鎮定了一些。
「是啊。」我笑著說:「賀總是痛快人,我就不兜圈子了,您最近真是霹靂手段,小女子承受不住啦。」
阿滿見我心浮氣躁,逼我回家休息兩天。我也懶得與他爭辯,於是駕車回家。
「那你拿扳手做什麼?」
我愣了好幾秒鐘,突然伸手用中控打開副駕車門,然後用力將程子良推出去,他壓根都沒反應過來,就被我推得跌到車下頭去了,我關上車門的時候他才用手來拉,差點夾到他的手,我已經一腳油門,駕著車揚長而去。
賀源濱等我的電話大約等了有一陣子了,不過語氣也是好整以暇,挺從容的:「有事情找我?」
那車也就停在我車后不遠處,這時候下來一個人,慢慢走近我,我眼睜睜看著他,他突然溫柔的笑了笑:「七巧。」
「朋友也不行么?」
我知道自己小心了又小心,還是中了圈套。好在濯有蓮當初建的時候,特意留了一個秘密通道,除了我和陳規阿滿三個人之外,員工們都不知道。我應付著記者,阿滿陳規帶著所有客人從那個秘密通道離開。雖然有驚無險,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濯有蓮不安全了。
「不行!」我語氣更強硬:「我們不和*圖*書是朋友。」
我仍舊是那句話「你算我什麼人?」
到了第二天我就振作起來,親自給賀源濱打了個電話:「賀總啊,最近怎麼樣,忙么?」
我硬起心腸,把扳手奪回去,強辭奪理:「誰說我以為你是壞人了?我不過是出來散散心!」
我跟賀源濱是有點過結的,其實過結也算不上,就是有次賀源濱喝醉了,非得逼著我跟他喝個接吻酒,平常我都挺放得開,那天正好蘇悅生也在另一間包廂里跟別人吃飯,蘇悅生最討厭我應酬這種人,所以我兜著圈子哄賀源濱,自罰了三杯,就是不肯喝。
我在心裏惡毒的想著,大約是因為最近太累了,不管怎麼說,我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呢。
對高檔會所而言,「安全」兩個字涵意深重。這不僅僅是字面上的意思,大家為什麼願意來這個地方,不就是因為私密性好,滴水不漏么?現在一堆記者盯著,隨時等著拍車牌,這種情形,誰還敢來?
「我沒敢把程先生往外推。」我有意咬字眼:「只是有些事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外人來插手,也不希望給程先生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我跟你有仇。」程子良表情很認真似的:「我就是恨你,這麼多年,任何事,你永遠不會打電話給我。」
事情最後在濯有蓮被縱火的時候達到高峰,一幢小樓突然就燒起來了,火警系統我們裝的是最好的,119到的也特別快,消防到的時候,火都已經撲滅了,但外頭埋伏著大量的記者,湧進來要採訪。
「瞧你這個人,撒個嬌都不行,我打扮漂亮點,也是希望你心更軟一點嘛。」我輕輕的笑:「你要不願意等,那晚上我到了地方,再給你電話。我等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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