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STARTING
第一節

我眼睛里滿是眼淚,望出去全是模糊的光與影,那人緩緩朝我走過來,伸手握住我的手,說道:「怎麼啦,我來遲一點兒,你就發脾氣要走?」
李雲琪長得挺美,像模特一般出挑的身材,也像T台上的模特一樣冷淡沒有表情,李伯伯介紹我們互相認識,她打量了我一眼,突然笑了笑:「你就是鄒七巧?」
這場生日宴,來的全是本城生意場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也許有很多媽媽的朋友,但我在大庭廣眾之前,如此的丟臉,以後還讓她怎麼做人。我全身發冷,即使半輩子努力,即使我媽終於有了錢,可是我們母女兩個,仍舊是被人踩在腳底下的泥。
吹過蠟燭后,蘇悅生就向李伯伯告辭,李伯伯笑著說:「知道你貴人事忙,就不留你了。」似乎蘇悅生肯來赴宴,他就已經覺得臉上大大有光。我媽驚疑不定看看蘇悅生,又看看他拉著我的手,我勉強對我媽笑笑,心想回家再跟她解釋。
什麼八戒?他竟然又罵我是豬!
這時候李伯伯,還有一堆我不認識的人都圍上來,蘇悅生像個香餑餑似的招人待見,所有人都笑著跟他打招呼,同他寒喧說話,蘇悅生拖著我的手,我只好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甭客氣,」他晚飯時喝過幾盅黃酒,在夜色中,他的眼睛明亮地就像天上的星星,語氣卻還是那樣沒正經:「再說,我不是索要過報酬了么?」
「那當然了,所以八戒你要好好保護為師。」
她下巴微微一點,似乎就算是打過招呼了,李伯伯有點尷尬,對我媽媽說:「真是見笑了,這孩子從小被我寵壞了。」
有一位姓孫的大佬,這時候最熱https://www.hetubook.com•com情,迎上來說長道短。我知道他是本地著名的權貴,在此之前,我也就在電視里見過他。之前李家伯伯帶著我媽介紹給他認識,他也不過略一頷首,傲氣的不得了。這會兒他卻換了個人似的,笑眯眯的跟蘇悅生打趣:「這位是誰,怎麼不跟我們介紹一下。」
我勃然大怒,她要刻薄我幾句,不管怎麼樣,我不會跟她一般見識。但涉及到我媽,我就不能忍了。
食物給了我熱量和勇氣,我咬了咬牙,對蘇悅生說:「謝謝你。」
上車之後,蘇悅生問我:「上哪兒吃飯去,我還餓著呢。」
那個孫先生似乎挺熱衷跟蘇悅生來往,聽他這麼一說,非常高興的說:「一定!一定!」
我的心一沉,不管怎麼樣,我不願意讓人以為,我是因為蘇悅生,而離開程子良。尤其是李雲琪。
我若無其事拍了拍自己的裙擺,說:「我又不是你邀請來的客人,要走你走。」李雲琪顯然被我這種混不吝的態度氣壞了,她冷冷的說:「這是我父親的壽筵,我是他的女兒,我不歡迎你,滾出去!」說著她又一指大門:「滾!」
燭光越來越近,越來越亮,我無聲的掙脫他的懷抱,所有人唱起生日歌,隔著燭光,李雲琪正冷冷的看著我。
那些人圍著蘇悅生說話,蘇悅生一會兒給我拿杯酒,一會兒給我拿塊小點心,似乎寵我寵得不得了,全場人都對我刮目相看,我都快受不了了。
我覺得她隱隱似有敵意,不過大小姐嘛,脾氣大一些也再所難免。我不卑不亢的答了句:「你好。」
我哽咽著說:「你怎https://www.hetubook.com.com麼……才來……」
蘇悅生明顯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問,他怔了一下,旋即笑了笑,語氣還是那般油滑輕浮:「喜歡又怎麼樣,不喜歡又怎麼樣?怎麼,你愛上我了啊?」
「坦白告訴你,今天你媽媽能夠站在這裏,就是因為我想見一見你。」李雲琪的臉色十分冷漠,「我太清楚你們母女倆的底細了,因為子慧姐姐什麼都告訴了我。你媽那套狐狸精手段,你可真是學到了家。」
在場的人都陪著笑臉,我聽蘇悅生睜著眼睛說瞎話,不由得偷偷用手指頭摳他的手心,他一直拖著我的手,我一摳,他卻把我的手舉起來,很自然的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回頭對我說:「要不明天我們出海去吧。」
江湖場面我見多了,哪會怕一個千金大小姐。打架肯定是她不行,我行,打嘴仗肯定也是她不是,我行。
他語氣輕鬆,就好像平常一樣。我想了想,挑了個安靜的地方。那個館子還是程子良帶我去過,是個特別私密的私家小院。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駕著七彩祥雲前來救我。雖然蘇悅生不是我的意中人,可是這一次,他真是踏著七彩祥雲而來,拯救我於水火。
我們兩個爭執的聲音並不大,本來並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但她最後這麼一指,好多人都被驚動,朝我們看過來,我終於覺得難堪,不管怎麼樣,被她這樣侮辱,我心裏是非常難受的。
我就在寒風中站定,對他微微搖了搖頭,他終於覺得有些不對,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我看了看滿場的人,他們似乎都已經注意到了這邊的爭執,不少人在竊m.hetubook.com.com竊私語,還有人在交頭接耳,我看到他們臉上露出的笑容,那裡面複雜得看不清楚,也許是嘲諷,也許是輕蔑,我看到媽媽,她怔怔的站在那裡看著我,顯然並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我剛坐了不到五分鐘,李家千金就走過來了,我看她表情鄙夷,就知道不妙,心中盤算,如果她只是出言刻薄幾句,看在我媽的面子上,我自然會忍了,但如果她舉動過份,反正拆台的也是她爸爸的生日宴,難堪的也是她自己。
我媽媽當然只是跟他客氣了兩句。我覺得挺無聊的,酒會已經開始了,李伯伯帶著我媽媽去一一介紹來賓,我這拖油瓶身份尷尬,當然就自己找了個僻靜地方,默默喝果汁。
「別撅嘴了,撅嘴就更像八戒了。」
蘇悅生帶著我又介紹了一圈的人,那些人對我都可熱情了,我雖然明知全是看在蘇悅生的面子上,但看到不遠處李雲琪又青又白的臉色,還是覺得挺解氣的。
蘇悅生挺高興似的:「好呀,七巧的個性就是太安靜了,內向人總是吃虧嘛!所以我常常鼓勵她多交朋友。」
趁著人不備,我偷偷對蘇悅生說:「你怎麼跟唐僧肉似的,人人看到你都眉開眼笑?」
我早就聽媽媽說過李伯伯的獨生女兒名叫李雲琪,所以打迭起精神,等著見過這位大小姐。
滿場的人都看著我,我卻像個傻子一樣看著蘇悅生,透過模糊的淚光,他整個人像帶著一種光暈似的,朦朧而不真實。他說:「路上堵車我也沒辦法啊,你啊你,脾氣就這麼大,一會兒功夫就鬧起來。」
我愣了一下,做夢也沒想過會從李雲琪的嘴裏,聽到「程子良」三個字。
hetubook.com.com悅生微笑著轉過臉來,對我說:「叫人,這是孫伯伯。」
我心裏亂得很,嘴上卻說得刻薄:「小朋友,你今年幾歲了?會從一數到五嗎?成天哥哥姐姐,上幼兒園了嗎?」
我眼皮子一撩,就冷冷的說:「看你長得挺人模狗樣的,就不會說人話?」
所有人都並沒有注意到這邊,蘇悅生的胳膊還緊緊摟著我的腰,在黑暗裡,我聽到自己的心怦怦跳。蘇悅生在我耳邊輕聲說:「這是報酬。」
我過了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原來程子良就是跟她去澳大利亞渡假,我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麼滋味,這樣陰狠無知的女人,程子良難道就為了她背叛我?
他陪著笑臉:「是,是,是我的錯。」
那種被肆意踐踏的滋味,就像寒冷的針,一直刺到我的骨頭裡。刺得我全身發抖,我掉頭就朝大門走去,正在這時候,大門那端有人忽然叫了一聲我的名字:「七巧。」
我心裏隱隱作痛,如果這個女人又漂亮又聰明,或許我就真的絕望了,但不應該是這樣子的,程子良為什麼會喜歡這樣一個女孩?任何人都不願意被愛人背叛,尤其背叛的對象,還如此的不堪。
李雲琪臉上卻堆著一臉假笑,她說:「真是……沒家教。怪不得在澳大利亞的時候,子良哥哥一直誇我溫柔賢惠,是被你襯得啊。子良哥哥都跟你分手了,你還死纏著他作什麼?你不就是要錢嗎?行啊,要多少錢我給你好了。還有你媽,一大把年紀還想勾引我爸,我告訴你,今天我肯點頭讓她來,就是想讓她公開露醜,你們母女兩個恬不知恥,我就徹徹底底讓你們知道,厚臉皮有時候也是行不通的。」
本來這句話我是不該https://www.hetubook.com•com問的,但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還是希望可以把話說清楚。
沒想到李雲琪上上下下將我打量半晌,說了句話:「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肯放過程子良?」
我被他這一吻,也不禁兩頰發燒,我的臉一定紅透了。蘇悅生卻在那裡跟孫先生說話:「明天請帶令千金一起來船上玩,人多才熱鬧。我很想讓七巧多認識一些新朋友呢。」
我吞吞吐吐的問:「你……是不是……嗯……有一點點,喜歡我?」
蘇悅生挺高興的,那天晚上他吃了很多,我也默默低頭吃飯,蘇悅生大約以為我還在為李雲琪的事生氣,所以也沒怎麼逗我說話。我們從巷子里走出來,院子里沒地方停車,司機把車開到了別處,我們兩個在冷風裡走著,都已經三月了,卻還是春寒料峭。
「討厭!」我又在他手心裏使勁摳了一下,這一下子一定擰得他很痛,因為他一使勁,把我的手捏得更緊了。這時候燈突然暗下來,大家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我只覺得眼前一黑,突然被拖入一個懷抱,緊接著有溫軟的東西在我唇上輕輕一觸,我嚇得呆了,門口的燭光漸起,原來是推車送來生日蛋糕。
李雲琪十分輕蔑的一指著大門,說:「這裏不歡迎你,滾出去!」
姓孫的明顯被嚇了一大跳,連連擺手說:「不敢當不敢當!」我乖乖叫了他一聲,他紅光滿面,顯得特別高興。蘇悅生向他介紹我:「這是我女朋友,姓鄒。」滿場的人都跟傻了似的,只顧著打量我,姓孫的也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滿面笑容的叫我「小鄒」,說起來話來又親切又熱情,還一個勁兒讓我跟蘇悅生到他們家去玩,說他女兒跟我差不多年紀,一定談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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