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不穿前塵
第二節

攝像師本就是陝西人,雖然沒有出生在西安,對這裏倒也熟悉。時宜怕遲到,緊張兮兮地讓宏曉譽和攝像師確認這裏到青龍寺的時間,早到了足足二十分鐘。
看到是0收件,莫名有些失落。
時宜聽得有趣,拿出手機偷偷錄了一段,可惜那個導遊很快就走了。她試聽了幾秒,發覺聲音很嘈雜,猶豫要不要刪掉。
周生辰的腳步停住。
「我剛來的幾天,這裏研究所的人送了本西安城市筆記,如果喜歡,可以送給你,」周生辰口氣平淡地告訴她,「這個城市,到處都是故事。」
「時宜,你中毒了……」宏曉譽低聲說,「我看你臉都紅了,別告訴我是曬紅的。」
「我喜歡看漂亮的東西,尤其是一對最好,」宏曉譽狠狠擦著鼻子,「而且有利於下一代的基因。」時宜抿嘴笑笑,眼睛亮亮的,真是漂亮極了。
周生辰。
「時宜,你真的喜歡他啊?」
「哪裡特別?」
次日清晨,她是被手機叫醒的。
她很快合hetubook.com•com上了電腦,說:「再好看的臉,最多從十六歲看到三十六歲。」
4:36分走出實驗室時,沒有下雨。如果11:30還沒有下雨,12:00青龍寺見。
「傳說中有一種玉紅草,只長在昆崙山中,若有人採集誤食,會長醉三百年不醒,」她刻意換了個語氣,用配音演員的聲音,幽幽地念著她的名字,「宏曉譽,宏譽,玉紅,你說你這個名字,會不會就是玉紅草的意思?」
遞給宏曉譽,她隨手放在床頭柜上,邊看郵箱,邊扯著捲筒紙擦鼻涕:「通過今天這頓簡陋的午飯,我終於勉強發現了周生辰的另一個優點,就是夠男人、不扭捏。這麼說也不對啊,」她抬頭看時宜,後者只是把長發草草挽起來,這麼個邋遢造型就夠拍雜誌硬照的,「從小到大,我只要以你為借口,還真沒有約不到的人。這麼看,他也不算特別。」
時宜沖了個熱水澡,在屋子裡翻了半天也沒找到和_圖_書速溶咖啡,只得拿簡易紙袋的菊花茶,燒了熱水,泡了滿滿兩杯。
宏曉譽被她說的直樂:「你怎麼忽然神叨叨的?不對,你從小就神叨叨的。是有點兒牽強,不過挺文藝的,我喜歡,以後就這麼解釋了。」
「也不是,」她說話的時候,覺得自己都沒底氣,「只是覺得,他很特別。」
時宜頷首,視線從他身上飄過去,像是對櫻花很感興趣。
宏曉譽得了便宜,很快就恢復了原狀,笑著嘲她:「看來這雨這要下上幾天了,也不知道青龍寺的櫻花,還沒有沒有機會看。」
「看不到,就不看了唄,」時宜皺了皺鼻子,長長呼出一口氣,「又不是一輩子不來了。」
接起來,是錄音室的電話,頭腦還沒清醒著,就聽那邊絮絮叨叨說著工作安排:「你可真是紅了,多少人都點名要你配音。光是你去西安這四天假期,你知道少賺多少嗎?」
忽然,窗外有幾聲驚雷。
「早到了啊,周生老師,」宏曉譽抿起嘴角,www•hetubook.com.com笑著招呼,「早到了十分鐘,這是你的習慣嗎?」周生辰伸出手,遞出了兩張票給時宜:「我一般和別人約見面,都會早到十五分鐘,剛才用了五分鐘的時間,去買了門票。」餘下那張,他順手給了攝像師。
他點頭,算是答應了。
時宜迎著日光,眯著眼便認清是他,心悄然安了下來。
「讓我想想,」時宜仔細想了想,終於再次開口,「雖然有些牽強,但你肯定喜歡。你聽過納蘭性德的一句詩嗎?」她挨著宏曉譽,說「『願餐玉紅草,長醉不復醒。』」
時宜說謝謝,接過來,狠狠把其中一張拍在了曉譽手裡。
抬起頭,看了眼外邊的雨勢:「這兩天西安一直在下雨,等雨停了,如果你們還沒走,我們再約時間。」
她有些擔心,這次又如同先前一樣。會因為天氣突變、忽然染病、工作繁忙,或是各種奇怪的突發事件而取消。
沒想到老天忽然開了竅,雨倒真停了。
「那就說好了,」宏曉譽和圖書攬住時宜的肩,說,「到時候讓時宜郵件你。」
她翻了個身,宏曉譽還睡得沉,沒有任何醒的跡象。
「我名字更特別,」宏曉譽索性脫下牛仔褲,拉過棉被蓋上,「『曉譽天下』,可怎麼沒見你對我另眼相看?」
宏曉譽聽得興緻勃勃:「快說快說。」
她搖頭:「我不和你解釋,反正也解釋不清楚。」
時宜找不到借口,只好說:「名字特別。」
青龍寺門口來來往往,頗顯擁擠。她們挑了個醒目的地方,約莫十分鐘后,看到周生辰獨自一個人,從遠處走過來。
時宜看到這封郵件后,視線移到了顯示屏右下角,剛剛7:36分。
「沒有,」宏曉譽搖頭,「有什麼說法?」
「這個解釋不好,」時宜有意把周生辰的話題避開,轉而逗宏曉譽,「我給你想個更浪漫的,方便你以後能嫁出去。」
「…… 1986 年,青龍寺從日本引進植于寺院的,有 12 個名貴品種,早期開放的有彼岸櫻、紅枝垂櫻……」導遊一板一眼複https://m.hetubook.com.com述著解說詞。
真的是名字最特別,和她記憶中,曾經他的名字是相同的。
如果想要回味,或許用像機拍幾張解說牌好一些。
兩個人白天凍壞了,此時就依偎在白色的棉被,互相用腳靠近對方取暖。
怕吵醒曉譽,她輕聲說把錄音的時間安排發過來,就掛了電話。輕手輕腳從地上拿起筆記本電腦,放在膝蓋上打開。收件箱里很快進來了四封郵件,她匆匆掃過標題,發現其中一封是無主題郵件,寄信人是周生辰:
等到兩個人回了酒店,褲腿角都徹底濕透了。
宏曉譽沒有來過這裏,自然不知道自己約的這個地方,小的可憐。
或許是櫻花時節,又難得放晴。
時宜沒有理她的調侃,拿過來電腦,登錄郵箱。
幾個人進了寺,兜轉了會兒,櫻花是張揚肆意的,飛檐是股色斑駁的,只不過那些樹下三兩坐在報紙上閑聊的人,淡化了不少賞花的意境,更像是一場普通的春遊。即便是如此擁擠的小寺廟,卻還有幾批遊客,在導遊的解說里肩並肩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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