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八節

「是!都是我的錯!」高嚴立刻乖乖的低頭認錯。
「那你要不要躺一會?」陸希見袁敞滿頭大汗,吩咐丫鬟給他擦汗。
陸琉在一旁看了半天,對袁敞這樣是誰造成的心知肚明,小孩子之間玩鬧,他也不放在心上,可回頭見女兒對高嚴一臉維護,心頭又有些不是滋味了,按說阿敞也不比高嚴這臭小子差,怎麼皎皎就看不上他呢?陸琉暗暗嘆氣,準備再之前抽空找女兒談談。陸琉回頭打量起高嚴,就覺這小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表哥,你怎麼了?」陸希和陸琉在去飯廳的路上,正巧遇上了高嚴和袁敞,高嚴雙手后負,意態閑然的踱步走於前方,他身後袁敞卻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擺擺的往前方挪動,陸希擔憂的問,「你身體不舒服嗎?」
「皎皎,我這幾天一直在翻之前先生的授課筆記,還臨摹了一幅先生的《游春圖》,我還找了兩個炒茶的匠人,再跟他們學炒茶……」
陸希聞言,腳下一頓。
「皎皎——」高嚴有些受傷的望著陸希,果然她更喜歡袁敞嗎?高嚴雙拳緊握。
「你們把肩輿抬來,先送少君回房休息。」陸希吩咐下人道,這兩人天生八字相衝,還是分開的好,省得一頓飯都吃的不安生。
「你學這些有什麼用?你根本沒那方面天賦。」陸希打斷了高嚴的話。
陸琉見狀,讓僮兒扶著他入大廳,又派人叫來了疾醫,「怎麼會突然生病呢?」
「我還不會武呢,表哥也練和*圖*書了這麼多年武了,不也是從來沒打贏你過?」陸希道,「人都有所長,你去學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做什麼?家裡的那些史書,你不是全看完嗎?連家裡長輩的那些讀史筆記你都看了,表哥可是看到史書就打瞌睡的。要說書畫,你字不是也寫的不錯嗎?」
「你去跟表哥認個錯,我去叫耶耶過來吃飯。」陸希無奈的說。
「耶耶你說什麼?」陸希正在和僕婦說話,沒聽清楚父親的話。
「我說你很喜歡阿劫?」陸琉重複了一遍。
袁敞悶哼了兩聲,可憐兮兮的對陸希說:「是啊,我肚子疼。」
「乖,都沒見他哭過。」提起阿劫,陸希臉上滿是笑意,「還很聰明,我昨天教他認了兩個數字,他今天都記住了。」
等高嚴回飯廳的時候,陸琉也回來了,一臉沒事狀的和陸希談笑風生,高嚴鬆了一口氣,他別的不怕,就怕陸希生氣了不理自己。
「耶耶不是說,阿劫以後就是我們家了嗎?」陸希說,「我當然喜歡。」
「我沒——」袁敞想說自己沒事。
等奶娘把阿劫抱來后,陸希就把阿劫抱在懷裡,阿劫有三歲了,小身子抱在手裡沉甸甸的,陸希讓他坐在自己懷裡。經過這幾天的朝夕相處,阿劫對陸希已經很熟悉了,胖小子剛剛睡醒,依戀的偎依陸希懷中,小胖手不住的揉著眼睛,憨態可掬的模樣,讓陸希喜歡的連親了好幾下。
以前陸希這麼說,陸琉定會順著女兒的www.hetubook.com.com意思,可現在陸琉聽女兒語氣里滿滿的儘是偏袒這臭小子,心中越發不爽,「不吃了!」他老人家瀟洒摔袖的走了,只剩下傻眼的陸希。
陸琉望著女兒有條不紊的處理著家務,還不時的和懷中阿劫親昵的說上幾句話,一時有些晃神,「皎皎很喜歡阿劫?」
「耶耶!」她長這麼大,何時被父親冷臉對待過?都是高嚴的錯!陸大姑娘這下小性子也上來了,嫵媚的桃花眼睜得溜溜圓的恨恨瞪向高嚴,「都是你!」
「我可沒那本事能把人打岔氣。」陸琉冷聲道。
高嚴一聲不吭的任陸琉教訓,陸希這會也不敢替高嚴說話了,一頓飯吃完,陸琉就領著高嚴去了書房,看架勢似乎準備好好教訓她一頓,陸希同情的望了高嚴一眼,轉身準備去安慰下表哥受傷的心靈。
「你幹嘛打表哥?」陸希沒好氣的問。
「好!」高嚴一口答應,往袁敞房裡大步走去,將躺在床上正享受丫鬟餵食的袁敞一把拎了起來,讓他坐在了窄小的胡床上,對他說了兩個字:「抱歉。」
「這麼多丫鬟婆子伺候著,我有什麼辛苦的,阿姑又不喜歡孩子,還是別折騰她了。」陸希笑著說,提起陸止,陸希又問道,「耶耶,阿姑這幾天都不準備回家嗎?」陸止昨天倒是入宮了,但入宮后就一直和豫章長公主在一起,陸希也沒機會和她說上話。昨天元旦她行完祭禮后,見鄭啟來了,估計家裡沒其他什和_圖_書麼事了,同陸希說了一聲,就離開了,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就說過幾天再回來。
陸琉看到袁敞這樣子,也關切的問:「阿敞,你這是怎麼了?」
陸希見耶耶滿臉鬱悶,不由暗笑,「我想阿姑她們應該馬上就回來的。」陸希回家前,曾聽太皇太后囑咐豫章阿姑要回劉家一趟,阿姑是一口答應的。陸希吩咐下人們去叫高少君、袁少君去飯廳,又庖廚多做幾個新鮮的素食,這兩人都應該多吃點素。
「表哥,你坐都坐不穩了,還是先回房休息吧,我讓人把午食送到你房裡來。」陸希說。
「他說我不懂書畫,不知道欣賞畫作、品賞茶道。」高嚴無起伏的聲音傳來。
陸希也以為耶耶是生氣高嚴打袁敞,忙著笑著對陸琉說:「耶耶,我們也先進去吧,你別擔心表哥,疾醫不是說了嘛,他下午睡上一覺就會沒事的。」袁敞和高嚴從小打架打大,袁敞就沒一次贏過,幸好高嚴下手一向很有分寸,基本上只要袁敞在床上躺個半天,就又能活蹦亂跳了。
「我沒事。」袁敞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但他一笑,就抽疼了身上的肌肉,疼得他臉色一變,笑容也歪了,變得有些惡狠狠了。
「我讓人把阿劫抱來。」陸希說,陸訥今天外出了,他難得回京,過幾天上就又要外派了,這會正忙著和朋友聚會呢。
「你也別太辛苦了,等你阿姑回來了,讓她帶吧。」陸琉說。
高嚴不說話。
「我怎麼知道m.hetubook.com.com她的打算!」說起阿姊陸琉就頭疼。她自己偷懶溜了不說,還把鄭善給帶走了。還有那劉老頭也不知道吃錯什麼葯了,跑上門指著他鼻子就讓他把鄭善交出來,就衝著劉毅的態度,莫說陸琉是真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會說。他也懶得應付那糙人,直接讓衛隊把他攆出去。劉毅被陸琉的舉動氣得暴跳如雷,若不是還顧及這裡是建康,不是薊州,他都能帶兵把陸家圍了!
陸琉見到高嚴冷哼一聲,「本事長進了!」
陸希見他眼巴巴的瞅著自己,又好笑又好氣,拿了一盞茶水喂他喝水,袁敞喝的一臉滿足。
袁敞遲疑了下,自己現在連動根手指都疼,的確沒什麼心思進午食了。陸希也不等袁敞考慮好,讓人把他抬上了肩輿,又吩咐下人把午食給袁敞送去,讓丫鬟們小心伺候著。
「阿劫還乖嗎?」陸琉問。
面對先生越來越兇狠的目光,高嚴有些心虛,難道先生生氣了?他之前和袁敞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先生也從來沒生氣過啊。
高嚴冷眼旁觀著袁敞巴著陸希撒嬌,果然他剛剛還是太手下留情了,就該揍暈他才是!
「岔氣?」陸琉和陸希滿頭霧水,好端端的人怎麼會岔氣呢?陸希目光一掃,發現袁敞恨恨的瞪著高嚴,而高嚴居然出乎意料的對袁敞笑了笑,露出一口亮閃閃白牙,難道——陸希黑線,這兩個真是夠了!
袁敞被他一抓一放,抖得渾身骨架都要散了,疼得他差點流出男兒淚,等他回神的和*圖*書時候,高嚴已經離開了,「高嚴,你等著!」袁敞一字字的切齒說道,「我一定報仇!」
「不用。」袁敞話從牙縫中擠出,高嚴這臭小子,揍人越來疼了!偏這小子狡猾,他剛剛掀起自己衣服看了看,身上別說傷口了,就是紅腫都沒有,他想告狀都沒證據!「皎皎,我口渴。」袁敞說完,眼珠子一動不動的望著陸希。
陸希見狀恨恨道,「好!你們都是大爺,我伺候不起!」說完就要走。
「是先生教的好。」高嚴低頭說道。
「表哥你是不是肚子又疼了?」陸希想起袁敞之前說過他腹瀉過,還以為他身體又不舒服了。
陸希被他良好認錯態度一堵,張嘴半天,說了個「你——」后,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都是我不好,皎皎你別生氣。」高嚴小小的走進了陸希一步,正對著陸希那雙眼睛,心裏胡思亂想,皎皎眼睛真亮,就跟含了一汪清水似地,人家說眸若秋水就是這般的吧?
「皎皎!」高嚴又驚又喜的望著陸希。
疾醫匆匆趕到,給袁敞把了一會脈后說:「不打緊,只是有些岔氣而已,休息一會就好了。」
陸琉注意到女兒注視阿劫的目光,完全不是少女對孩子的喜愛,而是一種近乎慈愛的目光,他心中微驚,突然想起在阿劫來之前,女兒似乎對自己說過,她會把阿劫當親生孩子一樣照顧的。當時陸琉心裏還好笑,這丫頭自己才幾歲,就想著養孩子了?現在看來,難道皎皎真不準備不嫁人,把阿劫當兒子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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