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三節

「少君,時辰不早了。」那宮女上前一步悄聲提醒高嚴道。
「為什麼?」陸希疑惑眨了眨眼睛。
「但是耶耶——」陸希還是有些遲疑,她這次是和家裡人一起出來了,她總不好丟下耶耶,自己跑出去玩吧?
「對哦,今天城中還有燈會呢。」趙王妃偏頭對樂平和陽平說,「你們今晚要去看燈會嗎?正好可以讓禁軍護送你們去。」
「阿姊,你去哪裡了?」陸希回到花廳的時候,宴會也差不多開始了,人也落座的差不多了。陸言見她進來,抬頭問道。
「平時自然不可以,今天不同尋常,皇後娘娘再三囑咐了要我們注意行宮眾人安全,還許了我可以出入行宮。」高嚴一臉坦然自若的說,若不是他這幾日登門,就見不到皎皎,他也不會找阿姊,讓阿姊安排自己見皎皎了,但皎皎一向臉皮薄,如果知道這件事還被阿姊知道了,一定會跟自己生氣好幾天,說不定今晚就不和自己出去玩了。
「我出去走走,怎麼了?」陸希問。
「也不算太遠,坐船的話,來回也就一個多時辰。」高嚴說。
「好!」高嚴薄唇微挑,笑意從眼底溢出,「一會你就待在行宮等我就好,我派人來接你。」
陸希皺了皺眉頭,「阿兄,你是怎麼進來的?」
「阿兄,你怎麼了?」陸希對高嚴目不轉睛的注視已經能淡定以對了。
「阿兄在後花園?」陸希想不通,他怎麼跑去那個地方的,再說他想見自己來家裡見她不是更好嗎?這地方見面,萬一被人發現了,這緋聞估計能大家津津樂道大半天了。
「不過是件小事m.hetubook.com.com,阿兄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陸希失笑。
「今天父親身體有些不舒服,就讓我暫管今天守衛行宮的禁軍。」高嚴如何不知道陸希的心思,忙跟她解釋道。
「我先走了。」高嚴將核桃仁遞給陸希,不放心的又囑咐了她一句,「一會別回家了,就在這兒等我,我會派人來接你的。」
陸希抿嘴一笑,毫不客氣的收下了高嚴的誇獎,「多謝阿兄誇獎,阿兄喚我過來,可是有事?」陸希問。
漕河是貫通南北的一條人工河道,走水路不像陸路,路上沒什麼障礙,也不顛簸,如果順風的確能比騎馬快上不少,人也不會太累,的確是個好選擇。漕河還不比其他河道,只能執有特殊通行證的船隻才能在漕河行走,也不會擁擠,安排的是不錯,但是——「阿兄叫我過來,就為了說這件事?」陸希有些奇怪的問,這件事什麼時候不好說?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說嗎?害的陸希還以為高嚴有什麼要緊和自己說呢。
陽平聽到樂平的話,心頭一悶,但她還是勉強笑道:「既然阿姊不去了,我也不去了。」
「嚴輕嘆?」陸希沒想到高嚴居然真把嚴輕嘆請來了。嚴輕嘆是建康最出名的歌姬,據說此人開口一唱便可讓鬧市全場寂靜下來,靜聽她的天籟之音,陸希對此人好奇已久了,一直想見上一面,但一直沒什麼機會。
「我不知道,眨眼她就不見了。」陸言也正在納悶呢,阿姊怎麼越來越神出鬼沒了?眨眼功夫就不見了。
「禁軍是禁軍,後宮是後宮。https://m.hetubook•com•com」陸希挑眉,可不接受他這種忽悠,「什麼時候禁軍可以如此自由出入的宮禁了?」
「皎皎今天真漂亮!」高嚴誇道。
「阿嫵,皎皎呢?」侯瑩找了一圈,也不見陸希,奇怪的問陸言。
陸希不說話,她對崔振和高囧都不熟悉,也沒法評價,且因高嚴童年的遭遇,讓陸希對高家除了高嚴外的男人都沒什麼好感。不過樂平這樣子明顯是心有所屬,不管怎麼樣不能嫁所愛之人還是一件很悲催的事。
「秋華說她哥哥帶我們一起去,連船都停在碼頭了,秋華還說她原本想請嚴輕嘆來唱曲逗趣的,結果晚了一步,嚴輕嘆被人先請走了。」陸言惋惜道。
花園的石凳上,已經鋪上了軟墊,石桌上也擺好了熱茶,高嚴讓陸希先坐下,給她倒茶。
「阿兄?」陸希沒想到高嚴就這麼光明正大的站在花園裡等著她。
高嚴笑了笑,卻沒回她的問話,只對她道:「你不是一直想聽嚴輕嘆唱曲嗎?我把她叫來了。」
「不過就幾個時辰而已,我十五就要離開了,明天還要去官署,說不定下次見面又要一年後了,皎皎你真不陪我去看花燈嗎?」高嚴語氣略微低沉的說,雙眼一眨不眨的專註望著陸希,滿臉的期待。
「是。」高嚴回答的很簡單。
「太遠了,我就不去了。」陸希笑著婉拒道。
「我們再說今天城中燈會的事呢。」陸言說。
「陸大娘子,高二少君讓我給您帶話,說他在後花園等你。」宮女等陸希下樓后說。
宮女帶著陸希來到了後花園一相對僻靜處,這行宮處https://www.hetubook.com•com每隔百來步都有一名宮女同一名寺人侍立著,畢竟今天舉辦的賞花宴,參宴人的身份不同,整個建康基本上三品以上的外命婦和權臣顯貴家的小貴女們都到了,更別說還有兩位長公主、兩位公主和一位王妃了,皇家禁衛軍的首領們親自領隊,將行宮外層層包圍,行宮內也是站滿了宮侍,想找一無人處,是不可能的。那些宮女和寺人,見陸希來了,無聲的屈身行禮,然後默默的退至一邊。
「沒什麼,我們剛剛還說等散宴后,就城裡看燈會呢。」陸言興緻勃勃的說,「你去嗎?」
「皎皎。」高嚴正等著有些心焦,擔心陸希不肯來,突然想到陸希的聲音,他欣喜的回頭。今天陸希頗為難得的穿了一身襦裙,上身是海棠紅的短襦,短襦下系了一條櫻草色的羅裙,頭上挽了一個小髻,鬢邊簪了一朵淺紅半開月季,嬌嫩的彷彿春天新發的嫩芽。陸希平時穿著基本以莊重的深衣為主,顏色也基本以靛青、豆綠這種素凈顏色為主,高嚴很少見陸希有如此打扮,不由有些看呆了。
「那還真不湊巧。」陸希乾笑了兩聲,心中暗忖,看來她今天是只能待在畫舫里欣賞沿河的燈會了,不然萬一遇上熟人就穿幫了。
陸希嗔怪的看了陸言一眼,「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們兩姐妹在嘀咕什麼?」豫章坐于上方見陸希和陸言頭挨頭咬耳朵,失笑著問。
「坐船?」陸希一怔,「這裏沒有直通城裡的河道吧?」如果不是出行太不方便,陸希也不會偶爾才來這別莊了。
一瞬間,陸希感覺如果自己拒絕了,和圖書她就做了一件十惡不赦的事……「我派人和耶耶說一聲,不然耶耶會擔心的。」
「我不在?怎麼——」陸希咽下了後面半句話,能把自己瞞得死死的,又能把高嚴攔住的,除了耶耶沒有其他人了。陸希汗顏,自從耶耶和自己說開后,貌似他越來越不見待高嚴了。
「今晚有燈會,皎皎想去玩嗎?」高嚴將茶盞推給陸希,又拿了兩個小核桃,給她剝核桃仁。
陸希被高嚴的舉動弄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答道,「是城裡的燈會嗎?太遠了,我不去。」她之前坐車來這裏花了大半天時間,這麼一來一回,她今晚就不要睡了。
「知道了。」陸希被高嚴的話逗得哭笑不得,等高嚴走後,她就讓春暄出去傳話,她總要和耶耶說一聲的。
「我這幾天有些不舒服,還是不去了。」陸希搖頭,「就你們幾個一起去?」
陸言眼珠子轉了轉,湊到了陸希耳邊,壓低聲音道:「阿姊,看來樂平公主對高大少君不滿意呢!一整天就沒見她怎麼說過話,我看高二娘子這會臉都笑僵了。」高二娘雖然很想和陸希坐一起,但陸希和陸言是有品階在身的,這會都坐下兩位公主下方。
陸言搖頭,「我瞧著高元亮這人倒是不錯,比崔振好多了。」
「阿兄前幾天沒空?怎麼也不派人和我說一聲?」陸希問。
陸希坐在了石凳上,除了春暄和那位領她來的宮女外,餘下宮侍很自覺地退到了百步之外,陸希默默的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壓下了心裏的訝異,這手筆——難道阿兄是幫皇後傳話?不然高嚴再手眼通天,也不大可能把手伸到後宮去。
「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會在舫中候著,路上無聊,讓她給你唱曲打發時間如何?」高嚴誘惑陸希道。
趙王妃和豫章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暗暗搖頭,樂平這孩子真是被寵壞了!她今天這模樣,傳入了宮裡打的可是陛下和高皇后的臉啊!這門親事做主之人是皇帝,樂平就算不滿,如此表現也太過了些,皇帝畢竟不是尋常人家的父親。
這次賞花宴的目的就是讓兩位公主在婚前見下駙馬,同時讓家中有待嫁女兒的貴夫人見一下建康目前同樣未婚年少俊傑,在進過午膳,眾人又說笑了一番,一些人要連夜趕回建康的人先散了,畢竟此處離城裡甚遠,還有不少人需要連夜趕回建康。留下的貴婦們則相約一起去泡溫泉,而小貴女們也雀躍的準備回城去看燈會。
「也不是很遠,秋華說漕河離這裏也不遠,我們可以乘船去。」陸言說。
「是沒有,不過我們可以走漕河,從這裏去碼頭,騎馬不過一盞茶時間,坐船入城也不過大半個時辰左右。」高嚴說,「賞花宴到了下午就差不多該散了,散會後我來接你如何?」
陸希猶豫了下,還是和宮女去了後花園,或者他找自己有急事?
「如果不是今天你來了行宮,我怕是只能十五日才能見到你了!」高嚴苦笑道。
「自從初二之後,我每次登門,你家下人都說你不在。」高嚴說起這話的時候,臉上居然還露出了委屈的神情。這模樣陸希和春暄已經見慣不慣了,可另一名站著的宮女,見高嚴這模樣,不敢置信的用力眨了眨眼睛,不過她很快就低下了頭。
陽平聞言一喜,剛想應聲,樂平道:「我今天有點累了,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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