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節

高元亮在廣陵,一聽到聖上駕崩的消息就趕到了,高嚴還在路上,應該可以在陛下下葬之前趕到,他沉默的跟在父親身後扶著他,父子兩人慢慢的往外走。
高崧崧則一臉糾結,怎麼辦?妹妹好像比王胖棉還丑?人家說女孩子太丑沒人要的,這樣阿娘會傷心死吧?不過沒關係,以後誰敢說他妹妹丑,他就揍誰!大不了以後給阿妹招婿好了!
「阿姑,皎皎陪你一輩子。」陸希趴在她懷裡說。
高威見長子如此,暗暗搖頭,這方面元亮比仲翼差遠了,仲翼看著偏激,可做父親還是非常稱職的,思及此高威又想感慨一句,妻賢夫禍少了。
給陛下守靈是個苦差事,所以高嚴才不許陸希跟他一起回來,回建康奔喪是真正的趕路,一路幾乎是身不離馬,到了建康后就要不眠不休的守靈,官員甚至還有死在先帝葬禮上的前例,這種無疑會得到皇家的加封,可高嚴可不敢拿妻子冒險。
「對。」豫章輕輕嘆氣,「這是我欠他的——」當年她實在太年少氣盛,左右就是看不上劉毅,他也容忍了她很多,如果不是耶耶逼著他娶了自己,他另娶的繼室應該會給他生很多嫡子吧,他也不至於只有一子一女。
高威讓高元亮扶著自己去馬車,等上了馬車后,高威一反之前的老態,睜開雙目,對高元亮道:「這件事你不要發表任何意見。」
豫章和高嚴趕到的時已經是一個多月後了,隨行的劉毅www•hetubook•com.com諸多留在京城的兒子一來,整個劉府像是有了主心骨,劉毅的喪事也能真正辦了下去。豫章一身素白,有條不紊的吩咐府邸眾人行事,臉上除了木然外,並沒有太多的悲色。這讓劉府好些人都有些不滿,可礙於她身份太尊貴,不敢在表露出來。
「高太尉?」楊將軍見高威如此,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高太尉請便。」楊將軍笑道。
「別打擾你們阿娘休息。」高嚴把女兒放在了陸希身邊。
「高太尉果然是老當益壯。」楊將軍含笑對高威還禮。
「傻孩子,阿姑都沒哭,你哭什麼?」豫章輕拍陸希的背說道。
高威停步,就見一名身材高大的武將站在他身後,「楊將軍。」高威對著來人拱手。
雙季稻是太子讓人從崖州帶回來的稻種,據說在崖州這種稻種可以一年種三季,太子得了此稻種后,在廣陽郡試種發現雖然不能種三季,但兩季還是可以的,種出來的稻米口感不是很好,但是一年種雙季可以增加很多稻米產量,味道不好總比餓死好,他就在廣陽郡大力推廣,等到了建康后,他就準備在全國範圍推廣。
「皎皎。」高嚴握著她的手,「累嗎?要不要先睡一會?」
「阿娘。」兩人趴到了床前。
「當然。」豫章摸了摸她肚子,「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我就一個大老粗,哪裡懂什麼農事?自然是大家說什麼,我就聽https://www.hetubook•com.com什麼。」高威毫不在乎道,也沒有明說所謂的大家到底是誰。
楊將軍暗罵一聲老狐狸,「不過聽說有不少人為了支持太子,準備開春就讓名下的莊客都種雙季稻。」
「太急了……」高威嘆氣,太子一心為國是好,但是大面積的推行雙季稻卻有點操之過急了,高威是真不通農事,可國以農為本,民生無小事,太子可以選擇幾個地方試驗的種一下,如果過上十來年真可以,那可以大面積推廣,但是現在的確不是適宜大規模推廣。
「我知道。」高元亮微微頷首。
那一天高嚴、高崧崧和高山山都在,再得知陸希生下女兒后,三人一擁而上,都擠到了陸希的產房,高嚴是看老婆,而高崧崧和高山山是看新妹妹。
陸希見豫章已經決定,也不再勸了,「阿姑,你要照顧好自己身體。」
看著軟綿綿紅通通的小東西,高山山伸出手想戳丑妹妹的面頰,可碰倒那綿軟如絲的面頰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改成了輕柔的摩挲,「阿兄,妹妹好軟!」他驚嘆道。
「阿姑——」陸希眼眶紅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似地不停落下。
後來耶耶過世,崔氏母子女上位,沒他的庇護,她也不可能活得那麼自在,她跟育郎(鄭啟)感情雖好,可崔氏畢竟是他生母。人死燈滅,豫章思及往事只有感慨,但她不後悔,不愛就是不愛,她的心早在表哥走的時候就沒有了,和-圖-書希望下輩子劉毅不要再遇上她。
豫章愛憐的望著陸希,幸好皎皎很幸福,不過她也一定會幸福,還有阿劫,因為他們承載了陸家所有的希望啊!
「楊將軍過獎了,老夫現在也就只能走走而已,哪裡比得上楊將軍壯年有為,人老了,不中用了。」高威謙虛的道,身體更往兒子身上靠,高元亮扶得父親更穩了。
「父親——」高元亮眉頭一皺,對於高崢,他真不知道應該如何相處,畢竟他長那麼大,自己跟他說過的話,十根手指都數的來。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外面走去,楊將軍也沒談什麼公事,只問了高威幾個平時保養寒腿的方子,高威也一一耐心的回答了。等兩人走出的宮門,高威要上馬車的時候,楊將軍話音一轉,「高太尉對於太子說的要在大宋推進雙季稻的旨意,你有什麼看法?」
「阿姑,你真要去劉家的老家嗎?」陸希抬頭問,豫章在靈堂說她要去劉毅老家給劉毅守三年孝。
「啊?」高威驀然驚醒,他對楊將軍歉然道,「唉,年紀大了,不服老都不行了,楊將軍你剛剛說什麼?」
陸言皺了皺眉頭,她長這麼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呵護的天之驕女,行事一向率性而為,最不喜歡的就是太子妃這種嚴謹死板,規矩大如天的人,「行了,你下去吧。」
「好,楊將軍老夫先告辭了。」高威說。
「父親,那麼要不要讓莊客不種那些種子?」高元亮問。
「想不到他的命還是沒有和圖書能硬過我。」到了晚上豫章對著侄女的時候,才卸下了,淡淡的說道,「當初耶耶讓我嫁給他,就是因為算出他命硬,耶耶說,他是武將又命硬,一定可以比我晚死,可想不到耶耶還是失算了。」
「沒什麼。」見高威如此,楊將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老太尉,你先回去休息吧。」
太子在陛下臨終前夕,就開始處理政事了,陛下突然駕崩,他因有之前的經驗,也沒太過手忙腳亂,他每日除了給先帝守靈外,還會找幾位重臣議事,在宋國大力廣種雙季稻就是他下的第一道聖旨。
「寶寶呢?」陸希問。
「高太尉。」一名官員站在高威身後喊著他。
對於太子的決定,朝中大臣反應不一,有些人大力支持,畢竟國家以農為本,但也有謹慎的官員認為還是先在幾個地方試種一下,確定效果后再推廣,更有些保守的官員認為,自古以來稻種都種一季,兩季是違反自然規律,種了要遭天譴的。
「嗯,皎皎一定會比阿姑晚死的。」豫章愛憐的摸了摸陸希的面頰說。
「你等等。」高嚴起身,不一會就把女兒抱了過來,身後還跟著高崧崧和高山山。
劉毅喪事在主事人到來后,很快就辦完了,豫章等人也帶著劉毅的靈柩回了劉毅老家守孝。正如施平所言,聖上並沒有再讓新人來接替劉毅的位置。不過這些消息,已經不能讓陸希分心了,因為她終於在早春二月的時候生下了她期盼已久的寶貝女兒!
「好。和_圖_書
高威雙目微合的靠在高元亮身上,楊將軍說了這麼一會話,他居然就打起了鼾聲。
「看到了。」高嚴隨口說道,其實他壓根沒看,「跟你長得一樣漂亮。」結婚多年,高嚴這種善意的謊言用的很順手。
陸言等太子妃退下后,目光怔怔的落在床頂,六郎真的不會回來了,他不回來她留在這裏又有什麼用呢?
「不會。」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太極殿外,官員們一天守靈結束,一個個的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往宮外走去。高威身為當朝品階最高的官員,他就跪在宗親之後,等守靈結束,他顫巍巍的樣子,晃悠晃悠的站起來,他的情況已經算好的了,很多年老體弱官員早就熬不住躺下,被內侍抬著去太醫署了。
「今天回去,你陪阿崢一起練武吧。」高威說。
陸希小心的把女兒放在了自己胸口,聽著她輕輕柔柔的呼吸聲,心裏全是滿足,寶貝——她親了親女兒軟軟的額頭,你可終於來了,可想死阿娘了。
「阿兄,你看到我們女兒了嗎?」女兒小,陸希又生產過兩次,這次生的很輕鬆,她現在精神也很好,拉著高嚴的手興奮的問。
高元亮輕輕的推了推高威,「父親。」
「我會的。」陸希看著肚子里的孩子,滿是慈愛。
「抽一成良田出來種植吧,如果真行的話,也是一個好東西。」高威說。
「那是當然,我的女兒嘛!」陸希驕傲的說。
「唯唯。」太子妃不敢惹陸言生氣,恭敬的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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