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五節

高囧帶著的一百多名親衛被殺的差不多了,裏面不僅有高嚴調來的兵,也有高團和高圍領著親衛的出力。高家的兒子真沒幾個蠢人,高圍稍稍估摸了下形勢,就反過來跟高團一起幫助高嚴了。
「去。老子還死不了!」高威白了兒子一眼。
陸希微微頷首,對春暄道:「年年就別去了,深更半夜的別喊醒她了,等明天江陽王回來了再說,你跟煙微、阿媼留下照顧她吧。」萬一她跟阿兄有什麼,陸希最信任的也就她們這幾個了,陸希相信有她們在,年年一定會平安長大的。
「父親,你真不要看太醫令?」高囧有點不放心的問。
「郎君,長公主讓女君幫她去準備江陽王的喪禮。」王直沉聲道。
「嘶——」一聲輕微的勁風從他身後襲來,高囧反手揚刀,「哐!」兩柄絕世好刀劇烈的撞擊在一起。
突然一陣驚馬長嘶,跑在最前方的探子馬匹前蹄高高翹起,馬上之人一時不查,竟然從馬上掉落,隨即又被驚馬踐踏,慘叫聲此起彼伏。
高嚴偏頭對王直道:「你和魯雲留下照顧女君。」
「我把王直留下。」高嚴的口氣不容拒絕。
「不。」高嚴緩緩的抽出大刀,「我會親手殺了你。」
高嚴將高囧的刀往下壓后,突然刀背一轉,刀尖顯現的滑過高囧的額頭,在高囧的額頭上流下一條血絲,同時高囧刀尖也已經刺入他的腿上,高嚴不躲不避,高囧發現高嚴的腳上都穿了一hetubook•com•com層薄但是堅韌的軟甲,他刀尖輕彈往他腰腹刺去,高嚴迎上他的刀尖,兄弟兩人你來我往一下子就是幾十個會合。
高圍打了一個寒噤,他駭然的望著高嚴,二哥要殺了大哥!他怎麼敢!微寒的夏夜的晚風吹在臉上,高圍只覺得不寒而慄。
「好。」陸希知道他不留下王直,是覺得不放心的。
「我帶小雀去。」陸希說。
「阿兄我說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會沒事。」陸希對他安撫的一笑。
初五的月亮遠不及十五那般明亮,但彎彎的月牙、漫天的星星依然將夜空照的明亮。
「女君?」王直吃驚的望著陸希。
「阿直,你讓阿漪帶著年年去別院。」陸希說。
高嚴聽到高回的死訊沒說話,只順了順陸希的頭髮,陸希從高嚴懷裡坐了起來。
「那大娘子你帶誰去伺候?」春暄問。
就在陸希神情自若的趕去江陽王府,有條不紊的跟高后一起處理著江陽王喪事的時候,高囧、高嚴、高團、高圍等人也帶著自己的長子往湯泉別宮趕,一路上馬蹄聲如雷鳴般、塵土滾滾,路過的村莊除了被驚動的土狗在咆哮外,連個燈火都不曾亮起。
高囧由侍衛護衛著撤退著,同時他手中的刀也沒有空閑,寒光點點,竟然將自己周圍護得密不透風。
侯遠,前宋征東將軍,統領青、兗、徐、揚四州,鎮守揚州十八年,如果說還有人誰有m.hetubook.com.com能力配合高嚴將一支大部隊偷偷運到建康的話,也就只有侯遠了,「想不到你居然能找上侯遠。高回呢?他死了沒有?」
陸希露出一絲苦笑,在面對阿兄的時候,她不想給他增加壓力,提都不提將來的事,可她怎麼可能不為孩子考慮?走到今天這一步,陸希還想要給自己留退路那是妄想,別說是她了,就是崧崧和山山也不可能有任何機會,唯一有機會的就是年年,「阿直,你告訴阿漪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就給我乖乖待在別院里不要出來,等上一年半載后再說,從此以後年年就是她的女兒了。」
高嚴和高囧鎮定的你來我往,高岳卻心急如焚,他們雖然藉著侯達調了五千兵力過來,但五千兵力的聚集也不是小動靜,遲早要驚動龍虎營的,到時候要是伯父不死,死的就是他們了!更別說城裡還有一萬精良的禁衛軍!
「少君沒問題的,郎君派了兩千人在龍虎營的營地附近,龍虎營就算得知消息趕到也要一段時間。」魯雲安慰高岳道。
「殿下小心!」隨著高嚴的拔刀,高囧的身邊的護衛都舉起了厚盾,帶著勁風的羽箭擦著親衛們的盾牌飛過!親衛將坐騎猛抽一鞭縮小範圍,將高囧牢牢的護住。他們一邊舉著盾牌,一邊護著高囧往京郊龍虎營的方向衝去。
高岳率先領頭衝去高囧的親衛中,一照面他就挑飛了一人,在反手一次,就將一名要偷襲高岳的人掛和*圖*書在了槍頭,槍頭一搖擺,掛著的屍體就往一旁飛去,迎面砸上朝他衝來的另一人……魯雲和陳源兩人緊緊的跟在高岳身後護衛著他。刀劍相交聲、驚馬嘶鳴聲、慘叫吶喊聲和刀劍刺入人體那讓人心底發寒的悶響聲,以及鮮血噴出時聲音交匯成一曲地獄的喪歌。
聽到貼身侍女的聲音,陸希神色恢復了常態,「進來吧。」家裡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哪怕是春暄她們陸希都瞞著,倒不是說不信任她們,而是怕她們知道了掩飾不了自己的情緒徒增人疑慮。
「所以你就想憑著這些人殺了我?」高囧冷笑,右手搭上了身後的刀鞘。
「皎皎——」高嚴反手緊緊的握著陸希的手,皎皎留在內城他真不放心。
高嚴沉默不語,高岳拇指和食指放在唇上,吹了一聲口哨,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一群群穿著鐵甲的騎士從不遠處騎來,很快的就把在場所有的人都圍了起來,層層疊疊,起碼有近萬人。高囧的親兵頓時臉色大變,他們簡直不敢置信,什麼時候建康近郊集結這麼多兵而他們卻一無所知。
高嚴手中長刀用力往下壓,兩人的力量相當,勢均力敵。
「阿兄,你去吧。」陸希推著他。
陸希摸上他的緊握拳頭,「你先給大伯去把四弟接回來,這裏的事我會處理的。」
「死了。」
「罄——」隨著高嚴話音落下,他的長刀也被抽了出來,刀尖最後離開刀鞘時候突然發出了一個清脆的高音。
和圖書不要!」陸希反對,「我身邊不需要人,我誰也不要。」她看著高嚴,「阿兄,你不要讓我擔心,我真的沒事。」王直和魯雲是高嚴最親近的親衛,平時讓他們護衛就算了,這種時候怎麼可以在她身邊呢?
春暄心裏多少有些疑惑,畢竟大娘子平時很少會一口氣留下她們三人,但想著前段時間大娘子離開后小娘子的哭鬧,也就釋然了,大娘子怕一個人哄不住小娘子吧。
「嗯。」陸希對他仰頭一笑。
王直低頭應是,因司漪的關係,他跟女君的關係最親近,大部分時間都是由王直保護陸希的。王直是高嚴最親近的心腹,對高嚴今天的計劃一清二楚,也明白自己留下就意味著失去從龍之功,但王直並不失望。從龍之功固然功勞夠大,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女君在郎君的心目中的地位,今天郎君要是失敗,他也不就提什麼未來了,但要是成功了,王直相信自己將來發展一定不會比今天這些人差!更何況因著年年的關係,妻子還帶走了他們的幼子,萬一失敗他好歹還能留下一點血脈。
高岳無聲再次射下一人,他擔心的不是他們,跟著耶耶走了這條路,他早就把自己當死了,他擔心的是萬一祖翁知道了他跟阿兄的作為,將阿娘扣押起來怎麼辦?
高嚴再次深深的看了妻子一眼后,轉身大步離去。
「是誰?」高囧看著這些圍住他的軍士,臉色未變,但握著的韁繩的手已經青筋暴起。
「大娘子,換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衣服該去江陽王府了。」春暄提醒陸希道。
王直則恭敬的低頭站在陸希身旁。
「郎君,太子派人來問你可以出發了嗎?」下人又前來回報道。
「江陽王妃呢?」高嚴眉頭一皺,他要在今天送走皎皎。
高囧甚至不用回頭就能感覺出手的是高嚴,他反手一轉,朝高嚴上身挑去。
高囧望向射箭之人,那人緩緩的放下手中的弓箭,沉默的站在高嚴身後,是高岳,「是你?」高囧冷冷的看著高嚴。
「你難道以為這麼一點人就能殺了我?」高囧揚眉。
「不錯,是我。」高嚴同樣以冷淡的語氣回復道,此時的隊形已經不知不覺的改變了,高囧的親衛護衛將高囧圍成一團,而高嚴、高團站成一團,高圍則無所適從的看著兩人。
高囧在出狀況的前一刻,就若有所感,已經放緩了垮下馬匹的速度,見狀立刻勒住了韁繩,而護衛在他身邊的親兵立刻四散開的護住高囧,一人舉起箭枝剛想往天空射箭,「嗖!」一聲利箭的破空之聲,來人驀地一回頭,就見眼前閃過一道銀光,然後脖子一疼,他下意識的往脖子處摸,卻摸到了堅硬的箭桿,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知覺了。
「大娘子?」春暄疑惑的聲音傳來。
高囧的親衛見狀大急,駕著馬往高嚴處沖,卻被高嚴的親衛攔住。魯雲和陳源牢牢的護衛在高岳身邊,盡量不讓高岳傷到。
高嚴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口,「等我回來。」
高嚴也沒有絲毫隱瞞,「侯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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