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著外套，眸子掃了一眼上面的標籤，一看就知道是地攤上的衣服。衣服雖然乾淨，可是也看出來有些舊了。

宋懷承剛想說什麼，盼盼已經把蝦子放進嘴裏，一張臉寫滿了滿足。他怔住，胸口像被大鎚重重地砸了一下，悶悶的疼，那種痛難以描述。

吃過飯，顧盼抵不過困意，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她的動作就像一個小嬰兒在媽媽肚子里一樣，那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計程車停在小區門口，她走下來，表情落寞。

顧盼摸著肚子，肚子咕咕直叫，她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你要是喜歡以後我經常買給你吃。」宋懷承的聲音像是穿透了千年冰封的冰川，早已不是他自己的了。

顧盼天真地舔著手指上的汁，在她看來都是美味。宋懷承拿過毛巾耐心地擦著她的手，卻什麼都說不來了。

顧盼早就饞ｍ.ｈeｔuｂｏｏk.com•ｃｏｍ了，坐在椅子上，卻不看那些菜。

盼盼抽了抽鼻子，「我媽媽一定很傷心，她離不開我的。」

「是過去好多年了。你現在是回來住了？」

宋懷承竟有些赧然，不敢再看自己的女兒。「沒有肉圓子，有糖醋排骨，還有油燜大蝦。」

小區出入都需要門禁卡。顧念走到門衛處，「你好，我來找A區6幢6樓的住戶，麻煩你開個門。」

顧盼真的餓狠了，早餐就喝了一杯牛奶，這會兒都是下午兩點了。

「要逃走？」宋懷承不知不覺間走到她的身後，輕而易舉地將她抱到懷裡，他的手都顫抖了，卻板著臉嚴肅道，「你這麼跑出去被人拐走了，我和你媽媽會非常非常擔心的！」

宋懷承哪裡不知道她的心思，他夾了菜放到她的碗里，「嘗一嘗，有了m.hetubook.com.com力氣才能跑。」

這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動作，可是到了盼盼這裏他明白，是環境造就她現在捨不得扔掉掉在桌上的食物。

「謝謝。」顧念點點頭。

「我過來辦點事。」

宋懷承平復下自己的心情，才轉過臉，看著她吃了滿滿的一碗飯，一點兒都不需要人操心。

顧盼瞅著他，好半天，見他是睡熟了。她爬起來，走到餐廳，餐桌上放著誘人的食物，她咽了咽口水。

「好，我過來接她。」她的眼前滿是迷茫。

電話一接通，兩人皆是怔默。

他沉思著，似乎盼盼穿的衣服都是舊的。宋懷承掃到孩子身上那件T恤，長袖已然成了七分袖了。

「會談條件？誰教你的。不吃就算了。」宋懷承站起來，坐到沙發一旁閉上眼。

宋懷承伸手，「去客廳吃飯。」

她急的額角都冒汗了，眼淚www.hetubook.com.com也跟著滑到眼角。

顧念接到他的電話時，她一個人呆了很久。

顧念站在一旁等待著。

這時候有個聲音響起來，帶著驚訝，「顧小姐？」

「喔喔，我給你開門。你先去忙吧。」

顧盼比劃著，「好好吃啊，我從來都沒有吃過這麼美味的蝦子。」

顧盼砸砸嘴角，卻什麼都不說，心裏卻腹誹，才不要呢。她要和媽媽還有陸叔叔在一起。

顧念回頭看著他，男人很年輕穿著保安制服，她有些想不起來他是誰。

宋懷承一直等著顧念的電話，可是這一回她始終沒有打過來。他終於打了過去。

「好，我等你。」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拿起電話給助理打去，「幫我置辦些衣服過來，四五歲孩子穿的，今天就要。」

盼盼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爸爸這個詞於她太陌生了。

「顧念，盼盼被我接走了。」他hetubook.com.com沙啞的說道。「她現在睡著了，我在我們以前的家——」

顧念慢慢想起來，她勾了勾嘴角，「我都忘記了。」

顧盼的小身子坐的直直的，她認真地想了想，似乎他說的很有道理。吃了一塊糖醋排骨，果然好吃。這一碰就停不下來了。

「顧小姐，好久不見了。那年下大雨，我淋濕了，你給我拿了一套換洗衣服。」他抓了抓頭髮，赧然地說道，「那套衣服我還沒有還你。」

可是她必須趁著他睡覺逃回家。

顧盼撇過臉，「我不吃，你送我回家，我才吃飯。」

宋懷承看著懷著的小東西，眼角竟然溢出了許久不見的溫柔，「其實——爸爸也會很傷心的。」

宋懷承抿著薄唇，嘴角浮著笑意。他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都會用筷子吃飯了。「慢一點，沒有人和你搶。」他瞥過眼看著前方，清冷的眸子竟然泛起了濕潤。

掛了和*圖*書電話，他深深地看著顧盼的臉。

「不客氣。」保安小哥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現在已經是小區保安隊長了，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直說。」

小肚子都餓扁了。

「稍等一下，我們要和戶主聯繫一下。」

宋小顧，你回來了。

小手摸到門把，可是這門怎麼都打不開。顧盼雙手緊緊地扭著門把，全身的重量都繫上去了。可是半天都打不開。

宋懷承見她喜歡吃蝦，便替她剝好。盼盼滿手的油，手一滑，剝好的蝦肉掉了下來。

宋懷承走到她的身邊，十月天，D市的氣溫微熱。顧盼上身穿了兩件，一件外套，裏面一件長袖T恤。宋懷承見她額角有汗，便輕輕將她的外套脫下。

顧念打車過去時花了四十多分鐘。D市這幾年的變化太大了，馬路修建的更加寬闊整潔。她回來之後再也沒有來過這片，眼不見心不煩，這裏承載著她太多的幸福，還有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