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再見黑衣

這段時間咸陽形勢太緊張,不但老秦人加強了自己的防護力量,就連關東人都如臨大敵,輕易不會在咸陽大街上晃蕩,也嚴禁自家的子弟出門戲耍。王離就被他的母親禁足在家,而這次王離做了乖寶寶,老老實實待在家裡。他和寶鼎的關係咸陽皆知,楚系打不過寶鼎可以打他,他的實力哪能和寶鼎比,他出門的時候最多帶幾個驍雄衛,如果楚系成心對付他,不死也要脫層皮,所以王離把腦袋一縮,堅決不出門了。
今天他們終於等到了一個近距離觀察寶鼎的機會,而寶鼎偏偏就帶著那個黑紗覆面的女子出現了,尤其讓人激動的是,張良那個狗屁計策竟然成功了,那個女子還真的被那塊蜀錦吸引了,與寶鼎一起走了過來。
寶鼎以為趙儀要替自己省錢,哈哈一笑,握住她的纖柔小手,拉著就走,「忒小氣。你過去也這樣?這可不像一位王女。」
「我給你做個帷帽吧。」寶鼎笑道,「這樣出門就不怕被人認出來了。」
「去看看。」寶鼎說道,「有多少買多少,都買下。」
老天庇佑趙國,就在寶鼎與那個女子即將走進陷阱的時候,一陣風掀開了女子臉上的黑紗,讓他們看清了那張漂亮的面孔,找到了他們日思夢想的公主。
寶鼎無所謂,他就是秦王手裡的誘餌,就是秦王手裡的利刃,他就是要橫衝直撞,用盡所有的手段打擊楚系,他整天都指望有個楚系的白痴糾集一幫人來殺他,那他不但可以乘機出出氣,還能一路追殺下去,直到把對方徹底擊倒為止。
趙信緊貼牆壁,小心翼翼地轉頭望向窗外,「沒有,黑鷹沒有過來,好像並沒有注意到我們。」
曝布和黑鷹銳士們也被寶鼎這番話吸引了,一個個豎起耳朵聽。堂堂公子竟然要給自己的女人做衣冠,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傳出去臉都丟盡了。
西門老爹和長歌互相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和圖書個人影幾乎在同一時間衝到了窗邊,而幾乎在同一時刻,曝布和幾個黑鷹銳士的目光也望向了這扇被突然推開的窗戶。
曝布和銳士們日夜防備,尤其在寶鼎出門的時候,更是小心謹慎,從不在一個地方耽擱太長,以免給對手足夠的時間做刺殺準備。今天在卞氏老鋪已經盤桓了大半個時辰,曝布早就想催促寶鼎離開了,現在看到寶鼎還要繼續待下去,當即提出反對。
「公子以前做過?」
三個人身形如電,再度倒退而回。
「公子怎麼知道?公子曾經去過西域?」趙儀驚訝地問道。
讓張良見鬼去吧,我們趙國有了公主這個潛伏在秦國的黑衣率,還管他什麼韓國的事,就算這次刺殺關係到韓國的存亡,我們也要堅決破壞。兄弟,對不起了,算你倒霉。長歌一旦拿定了主意,馬上行動,他和趙信一前一後,飛一般沖了出去。
「帷帽就是戴在頭上的帽子。」寶鼎比劃著解釋了一下。帷帽用皂紗製成,寬檐,檐下有垂下的絲網或薄絹,長及頸部,以作掩面。這個時代中土還沒有這種帽子。
寶鼎更不能死了。既然公主就在寶鼎身邊,那公主不但因此獲得了一個絕佳的棲身之地,更因此獲得了一個竊取秦國機密尤其是軍事機密的絕佳途徑。
「叫你家少主帶著玉器去蓼園,我在府內相候。」
趙信愣了一下,然後狠狠瞪了他一眼。剛才西門老爹和長歌嘴裏都冒出了「公主」兩個字,大家激動之餘都犯了錯誤。
寶鼎和曝布離開了卞氏老鋪。有御者駕著軺車在老鋪外等候。有虎翼衛打開車門。趙儀走在前面,正要上車,忽然看到街對面有家鋪子里掛著一塊蜀錦,一雙眼睛頓時被色彩鮮艷的錦緞吸引了。趙儀有些疑惑,蜀錦出自巴蜀,屬於稀罕物,一般做為貢品敬獻給王室,真正買得起的也就一些權貴和鉅賈,平常人家買不到、https://m•hetubook.com•com買不起,也沒有資格享用,但奇怪的是,尚商坊竟然有一家賣蜀錦的鋪子,這未免有些不可思議。
兩人正在街上手忙腳亂的時候,對面一家酒肆的臨街窗戶突然被人推開,同時一聲驚呼在窗后響起,「公主,真的是公主,公主還活著。」
楚系一直沒有動靜。楚系紈袴們的所作所為,他們家的大人肯定知道,寶鼎現在是「萬眾矚目」,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各方勢力盯得緊緊的,楚系那些權貴怎麼可能不知道?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些紈袴們都受到了家裡大人的嚴重警告。
酒瓮飛出了窗戶,在空中翻滾。
他們沒辦法接近寶鼎,當然也就找不到待在寶鼎身邊的趙儀。直到最近,寶鼎在咸陽到處惹事生非,打架鬥毆,他們才有機會跟蹤寶鼎,由此也就在寶鼎身邊發現了一個女人,但那個女人很少出現,即使出現了也是以黑紗覆面,而且周圍都是重重護衛,站在遠處根本看不清。
「略懂,略懂。」寶鼎笑著搖搖手,「我就給你做一個,你正好需要這東西。」
「西域就像我們的中土、匈奴人的大漠一樣,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地方,廣袤無際。」寶鼎又比劃起來,「從這裏繼續向西,渡過大河就是北虜的月氏,過了月氏就是烏孫,過了烏孫就進入了西域。西域有很多王國,那裡的人稱呼這些王國為城郭王國。」
「不能撤。」趙信的口氣不容置疑,「今天這個機會千載難逢,張良絕不會放棄。只要他動手了,嬴寶鼎生還的機會微乎其微,而公主必定死於非命。我們要救公主,更要救嬴寶鼎,所以人不能撤,一個都不能撤。」
必須救公主,必須阻止張良。要救公主就要勸說張良放棄刺殺,但公主是趙國的最高機密,一旦泄露,讓張良知道了,那還叫機密?
主事連聲應諾,他也著急,巴不得寶鼎馬上離開。如m.hetubook.com.com今寶鼎已經在咸陽出名了,只要他停留的地方必定出事,有幾家鋪子在打鬥中差點變成了廢墟。寶鼎太瘋狂,打起架來遇牆穿牆,遇屋穿屋,不但聲勢駭人,拆房子的本事也是無人可及。
兩人說說笑笑,手拉手相攜過街。曝布和銳士們護在四周。尚商坊的人見多了權貴,知道他們排場大,僮僕衛士前呼後擁,所以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也沒有多少人注意他們。
趙儀見兩人說的有趣,完全是一副暴發戶的嘴臉,不禁「撲哧」嬌笑,本想解釋一下,這蜀錦非常珍貴,產量又極少,即使是王侯權貴也難以尋覓,但旋即想到這話說出來肯定傷了寶鼎和曝布的面子,讓兩人好生尷尬,於是把話又咽了回去。
眾人恍然,對遙遠而神秘的西域不禁產生一絲遐想。
寶鼎遲疑了一下。這個西域還真的不好解釋。這個時代的中土人還沒有越過陰山北上深入大漠,更沒有西進祁連山遠涉萬里之外的廣袤西域。大秦的疆域還沒有擴展到河西走廊,距離西域還有萬里之遙啊。
河北大戰結束后,長歌也帶人到了咸陽。不過長歌的公開使命是營救燕國太子姬丹。他到咸陽的時候,韓國的張良、魏國的張耳、還有燕國的田光和秦舞陽都已先期抵達咸陽。長歌一方面配合張良營救太子丹,一方面與西門老爹、趙信取得了聯繫,秘密尋找趙儀。
「帷帽?」趙儀奇怪的問道,「帷帽是啥?」
「走,去看看。」寶鼎對趙儀笑道,「喜歡就買。」
「公子是個敗家子。」趙儀無奈,只好依著他,抿嘴輕笑。
這時又是一陣秋風吹來,衣袂翻飛,趙儀臉上的黑紗再次被吹了起來。趙儀和寶鼎同時伸手,一個遮臉,一個覆紗。
一陣風兒吹過,將趙儀臉上的面紗掀了起來,露出一張絕世容顏。趙儀慌忙舉手遮掩,但另一隻手被寶鼎抓著,沒辦法把吹到髮髻上的黑紗拿下來。寶鼎發現和*圖*書了趙儀的窘態,急忙停下來替她蓋好面紗。
曝布理所當然地點點頭,「當然,把那家鋪子搬空。」
「真的是公主。」西門老爹驚喜交集,眼眶中竟然涌動著點點淚花。
西門老爹暼了他一眼,轉目望向趙信,「你怎麼看?」
酒肆二層的窗戶後邊,三個人貼牆而立,既興奮又激動。
寶鼎沒有堅持,畢竟手無縛雞之力的趙儀就在身邊,一旦出事恐怕應付不過來。
「的確是公主。」黑衣長歌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冷峻,但從他的眼神里看得出來,他正在強自按捺著心中的喜悅。
趙儀腳步停下,望著大街對面的鋪子,目露疑色。寶鼎和曝布也停下了,抬頭向對面鋪子望去。這兩人不知道那塊色彩艷麗、雍容典雅的錦緞就是名貴的蜀錦,只是覺得它非常華貴好看,趙儀顯然一眼就喜歡上了。
曝布的目光非常敏銳,他看清了一張臉,那張臉上有一道長長的醒目的傷疤。他的心驀然一顫,一股不詳的預感霎時從心底湧起。他看看對面那塊高懸于鋪面上方的華麗錦緞,又看看酒肆二層那扇被突然打開的窗戶,兩隻眼睛頓時眯了起來,臉頰上的肉輕輕抽搐了幾下,嘴角處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他慢慢舉起手,對周圍的銳士們走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全神戒備,隨時準備展開廝殺。
「站在公主身邊的那個人叫曝布,是秦國黑鷹之冠,殺人逾千,他只要嗅嗅這裏的空氣,就能聞到殺氣。」長歌冷笑道,「我們肯定暴露了。張良那個痴子,把人家當蠻夷,以為掛塊蜀錦就能把人誘進來。秦人難道連蜀錦也不認識?快,叫我們的人撤走,馬上撤。」
「沒有,不過我看到西域女人戴過這種帽子。」寶鼎有意掩飾道。
「敗家就敗家。」寶鼎笑道,「千金買一笑,值啊。」
他們兩人先後趕到咸陽,就是為了尋找公主趙儀。趙儀手裡掌握著潛伏在秦國所有黑衣的秘密,只有她才https://m.hetubook.com.com能指揮和控制這些黑衣,所以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找到趙儀。尋找趙儀的辦法很簡單,找到贏寶鼎就行了,趙儀肯定在嬴寶鼎手上,而嬴寶鼎肯定要回咸陽,所以西門老爹先帶人到了咸陽,找到了自己認識的一個潛伏在秦國的黑衣趙信。
「西域?西域在哪?是北虜一種嗎?」趙儀愈發好奇了。
寶鼎現在有的是錢,在秦王派人把蓼園裡的金錢珠寶、布帛絹繒全部搬走之前,寶鼎毫不客氣,先下手為強,搶先搬走了一部分。反正秦王不知道具體數目,寶鼎拿得心安理得,權當是秦王給的賞賜了。
趙儀搖搖頭,她擔心在這裏耽擱太長時間可能出事,危及到寶鼎的安全,所以搖搖頭,細聲細語地說道:「走吧,回去了,我不喜歡。」
「找到了,找到了。」一個瘦長的中年人非常激動,嘴巴不停地嘟囔著,「老天開眼,千辛萬苦,總算找到了公主。」
趙儀一聽就明白了,感覺非常新奇,「公子,你還會做這種東西?」
西門老爹拿起食案上的酒瓮,一邊跟在兩人後面跑,一邊將酒瓮用力扔向了窗外。
「快看看,黑鷹是不是懷疑我們了。」長歌沖他努嘴示意。
曝布斷然否決,懇請寶鼎馬上離開卞氏老鋪。
「有刺客。」曝布大吼一聲,「保護公子,退,退……」
「趙信,閉上你的嘴巴。」長歌壓低嗓門,厲聲喝道,「告訴你很多次了,不要叫公主。」
兩人再度交換了一下眼神,不約而同地點點頭,同意了趙信的意見。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楚系不可能任由寶鼎這麼囂張下去,不可能任由他把楚系的臉打得皮開肉綻,楚系正在尋找機會,蓄勢待發。
「沒有沒有。」寶鼎急忙搖手,「當年我在流沙(大河以北的大沙漠)曾遇到過一群西域商賈,與他們同行。我是聽他們說的,帷帽也是那時候看到西域女人戴的。」
黑鷹銳士早有準備,看到有東西飛了出來,當即舉弩就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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