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扶大廈之將傾
第852章 戰幽州(四)

「哈,得來全不費工夫!舜臣此計甚好,本官再給你加派合用人手,有機會可一邊動手一邊派人回稟。不過王詵此人狡詐異常,遇事得多加盤算,不可莽撞。」
種誼不愧研究了新軍多年且頗有心得,凡是新軍外露出來的特點基本都掌握了,對侄子的大驚小怪不以為意。
其實種誼叔侄如果出城之後別去潞縣,而是往東北方走個十多里,就能碰上洪濤本人率領的一營新軍。他選擇的拉練方向正是後世的北京二環路東北角一帶,可惜啊,找了半天也沒確定具體方位。
「恩,舜臣所言有理。此營寨乍看起來簡陋異常,實則暗含八卦定數,可分可合。佐以強弓硬弩,人馬皆不可近。」種誼瞥了侄子一眼,對他的見識有些不滿。
「王詵還是過於重視奇技淫巧,虧得這些兵將訓練有素,可惜了……」種誼倒是不反對強弓硬弩,但一味追求遠程武器沒有近戰能力的軍隊,在他眼中依舊不是正途,旁門左道也。
可自打禁軍裝備了部分鋼板弩之後,他這位神弓無敵就開始沒落了。隨便找個士卒,端著鋼板弩也能和他這種千錘百鍊的神射手一較高下,勝負五五開。新www.hetubook.com.com式武器對軍隊是好事兒,但對王舜臣來講就是災難。
只要能給士兵留出進入陣地的時間,哪怕半夜從睡袋裡鑽出來外衣都沒穿,戰鬥力也和平日里沒兩樣。你能衝破一層彈雨,後面還有一層,再突破了還有一層,營地四百米半徑內無死角、無差別射擊,凡是站著的都是敵人。
濟州島的迷彩軍服偏藍一些,色塊更大。尤其是她那一頭金色的長發,小時候還可以剃短不那麼顯眼,現在已經是披肩長發了,戴著頭盔都無法全蓋住。
「如此怕死之人卻屢戰屢勝,也未嘗無過人之處……」王舜臣聽到答案之後,剛開始也有些不悅,認為王詵丟盡了軍人的臉面。可是轉念一想,還真的有點道理。假如自己是金人,想擒賊先擒王,遇到新軍真無從下手。
「鼠輩!」但種朴可不覺得有意思,原本他對新軍還有點好感,可是隨著了解越來越深入,好感也越來越少。這支奇怪的軍隊從主將品格到軍隊作風,與他的思維模式格格不入。
「三個字,臣怕死!」種誼伸出了三根手指,嘴角還泛起了一絲微笑。
王詵出名的時候,https://www.hetubook.com.com種朴還是個剛剛成年的小夥子,對朝廷里的舊事自然沒那麼清楚,可種誼不會忘,當年因為這位瘋駙馬,朝野上下整天吵得和蛤蟆坑一般,想不記得都不成。
「末將昨日仔細看過,王詵雖換上了新軍士卒服飾令人無法分辨,但在大營內有個胡人女子很是顯眼。且二人關係非淺,只要盯死這個女人,王詵的行蹤就可查明。」
還是年輕,看問題太死板,流於表面。這玩意沒法教,全憑悟性。當著外人也不想訓斥,乾脆把注意力轉到了新軍大營上。
「侄兒不曉得……」種朴看了看王舜臣,沒得到提示,只好搖了搖頭等著聽答案。
「都帥,末將有個打算,不知妥否。」說起火箭和鋼板弩,王舜臣比種誼還看不慣。他自幼勤學苦練,最拿手的技藝就是強弓,得以成名的也是強弓。
種誼覺得這個建議可執行性比較強,對王舜臣的身手也有足夠信心,當下做出了相應安排,然後一轉身下了石塔。
「但講無妨!」種誼擺了擺手,示意王舜臣不用太拘束。
新軍大營已經沒必要去了,先不說能不能套到王詵的實話,光是無尊無和_圖_書卑的環境就可能讓自己發怒。要是再讓自己和士卒們一個鍋里吃飯,豈不是當場就得翻臉。
「叔父,此賊怕是已經有了警覺!」種朴又不淡定了,一軍主將居然穿上士兵的衣服,太反常,還不設中軍,更反常。
「非也非也,王詵此人向來謹慎,行軍作戰與士兵同服、同吃、同住。當年神宗皇帝為此特意詢問過,他當堂作答之後,還受到了諫台不少彈劾。可知他說了什麼,才讓諫台如此大動干戈嗎?」
既然叔父都說王詵有點真本事,種朴也就不再多言。有個問題昨晚他就想問,向來以強弓硬弩著稱的新軍為啥不帶弓弩?今天看到大營附近站崗巡邏的新軍士卒依舊是拿著根棒子轉來轉去。
「叔父,難不成王詵真在軍中豢養女妓?!」下了石塔,種朴才小聲的詢問。在他心目中王詵的形象已經離百戰百勝的大宋軍神愈行愈遠了,但也還沒墮落到不知羞恥的程度。
如果讓王詵全面改革軍制,他這樣的武將就會變成廢物,甚至想當普通士卒都得從頭學過,想一想就咬著牙跟的恨啊,大好前途,只因王詵斷送了。在弄死王詵的問題上,他堅定的和種家站在一邊,拋頭顱www.hetubook.com.com灑熱血在所不惜。
「稟都帥,新軍拿的不是棍棒。末將昨日在碼頭碰上他們驅趕船上民夫,打鬥之中有幸拿在手中看了看。前端乃精鋼細管,後端略粗為實木削切,上裝葯發傀儡。末將以為像是小號火箭,箭矢塞入鋼管再輔以藥粉射出。想來是比普通弓弩更遠更利,若是有百千人齊發,頗為犀利!」
王舜臣又有發言權了,他不光近距離看過火槍,還親手拿過。就在昨天趙倜帶著特務排上船抓宸娘的時候,主將都被人家打到河裡去了,特務排自然是趕緊下水救人,火槍也就放到了一旁無人看管。
這座營寨看在他眼中有點門道,雖然沒有寨牆,但卻被很多人工溝壑包圍貫通,似曾相識又不太明確。但他真是想多了,那些溝壑最大的作用不是防禦而是排水排污。
「據侄兒所知,此次新軍北上既沒從魏橋鎮和大名府調撥強弩,也不曾要過一根弩箭,只徵用了二百多輛箱車。昨晚那些士卒身上也不見弓弩的影子,倒是多了一根哨棒,不知是何意。」
「女妓?哈哈哈……那可不是女妓,而是王詵的養女。傳言他發瘋的那些年,在開封慈幼局中收養了幾十個小童,其中就有個黃髮碧和_圖_書眼的胡女。此女隨他在湟州、涼州輾轉多年不離不棄,還在涼州收攏了很多族人。這並不是什麼奇聞,當年諫台沒少因此彈劾於他。只是到了大名府之後,此女和她的族人突然不見了,去哪兒了誰也不清楚。這麼多年大家也就淡忘了這回事兒,若是她真在大營中,必定會跟在王詵身邊。」
析津府是遼人所建,大概位置在後世北京的西南二環和西南三環之間,沒有元大都當做參照物,即便洪濤知道大概的經緯度,也無法準確定位。
在洪濤的軍事理念里,任何城牆、堡壘、據馬都是多餘的,浪費材料和時間。新軍的防禦體系完全建立在提前量上,軍隊駐地有嚴格的哨兵制度。
「這……難不成弓弩都收了起來,戰時再發放?」種誼還真沒留意這個細節,聞言拿過王舜臣的望遠鏡看了看,也有些拿不準。
王舜臣不光弓箭拿手,干盯梢的活兒也挺有心得。他口中的胡人女子自然是宸娘,她即便換上新軍衣服,也和其他新軍士卒不同。
另外他還有一個想法,新軍不設中軍、不立大纛,那必然有一套更神秘的指揮之法。自古以來軍隊打仗都要看旗號共進退,唯獨王詵可以不用,依舊能打勝仗,這就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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