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微怔，道：「柳小姐還有其他事情？」
黃承元心底怒火如潮，目光在朱栩身上閃爍。
柳如是臉上喜色一閃，有些激動的道：「小妹在蘇杭一帶認識不少人，一定可以幫上皇上與朱兄的忙！不管做什麼，小妹都願竭盡全力！」
「黃承元，你休想！老夫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
楊鳳仲內心焦灼，臉角不停的變幻。
「傳旨給黃承元。」
朱栩手裡的摺扇打開，輕輕晃動著，笑道：「為什麼你覺得皇上要做什麼，我不是說了嗎，皇上過幾日就要離開。」
山東還沒有幾個人知道，事件的核心人物楊鳳仲，此刻已經在上京的路上。
這姑娘這麼聰明……且這麼漂亮，放在外面合適嗎？
更沒有人知道，黃承元以及巡撫衙門，正在醞釀更大的事件。
黃承元是今年政改之後調來山東的，可以說是地生人不熟，想要壓住山東的地頭蛇，必須要藉助朝廷的力量。
柳如是在邊上也聽到了，俏臉一動，走近道：「朱兄，楊大人要跑，你不攔著嗎？」
一個局外的女子都對朝局有如此敏感，堂堂的濟南府知府，居然還是這麼稀里糊塗，這個時候依舊一心的想要跑官。
楊鳳仲事件已經迅速傳播開來，那「十八條嚴規」如同懸在和*圖*書所有人頭上的利劍，令他們寢食難安，紛紛的向巡撫衙門「自首」，捐出了大半家產，以求巡撫衙門不要追究。
朱栩有些詫異的看了眼柳如是，旋即捏著下巴若有所思「雖不中亦不遠矣，一個女子都能猜到這麼多，那山東的官員猜到多少，他們會有怎麼樣的反應呢？」
朱栩合上這道奏本，眯著眼道：「讓他做的仔細，完善一點，朕要帶著他的經驗南下，他這個模子刻不好，朕要找他麻煩。」
曹化淳已經在等著了，朱栩稍稍洗漱一番，他便奏報道：「皇上，基本摸清楚了，山東登記人口是八百萬，以查到的情形來看，大部分百姓都生活在內閣擬定的貧困線以下，約有六百萬以上，勉強溫飽的約有一百多萬，其他的就是士紳，官吏，其中也是各有差別，如皇上所料，能活的安穩的，少之又少，是禍亂之源……」
在朱栩靜靜寫他的「遊記」的時候，整個山東都熱鬧起來。
柳如是抱著琴，身後跟著侍女，目光如粼的看著朱栩，道：「朱兄，小妹想知道，皇上要在山東做什麼？」
「是。」
柳如是深深的看了眼朱栩，道：「當今皇上是一個非常在乎實利的人，每一件事都精打細算，從來不浪費分毫。且和圖書不管做哪一件事，目的非常強烈。從他登基到現在，從來沒有聽說他有嬉戲或者其他浪費時間的事……既然他在山東逗留這麼久，肯定有他的目的，只是小妹目光短淺，還需要朱兄解惑。」
「到底要怎麼辦……」
楊鳳仲惱怒無比，黃承元剛剛打了他的臉不說，還出了這樣一道規定！
柳如是註釋著朱栩，好一陣子才道：「北直隸剛剛大亂還沒有平息，皇上肯定不會再在山東推動新政，不過以皇上的性格肯定不會就此罷休，想必會做些鋪墊，埋下伏筆，在山東試探一番，畢竟他還要繼續南下，南直隸在我大明最重要的一個地方，皇上……順便還想再震懾一番？」
之前朱栩的改革，都是針對頂層進行設計，包括巡撫衙門，總督衙門，現在，是要對整體進行動手術。只是這種手術在沒有朱栩的強力或者說蠻橫推動下，究竟會成什麼模樣，只怕誰心裏都沒底。
柳如是也停下來，目光直視朱栩，面露肅色的微微躬身道：「朱兄，小妹有一腔為國之心，恨不生為男兒！若朱兄或者皇上有需要，民女無所不從！」
只是不管哪一個都有風險，如果去了京城，人不在這，濟南以及整個山東都將是黃承元一手遮天和*圖*書，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情。
朱栩眨了眨眼，停下腳步，抱著手，直直的看著柳如是。
奏本里言稱他昨日就已經給內閣上了奏本，明天就應該回復，一旦內閣批准，他就會立即著手，對山東政體進行大規模改革，重新架構，完成朝廷的「政改」目標。
「你能做什麼？」朱栩沉吟好一會兒，開口道。
朱栩摸了摸下巴，笑著道：「在士林間，皇上的名聲一直不怎麼好，什麼『殘暴昏君』，『無父無祖』，『不敬聖人』等等，其他的流言蜚語也比比皆是，柳小姐要是跟隨皇上做事，可做好了背負天下罵名的準備？」
他一面想去京城活動，以他資歷，任六部員外郎是綽綽有餘，雖然還不如一省巡撫，可畢竟是入朝了，黃承元也要顧忌幾分。
朱栩笑了笑，簡單說了幾句，便上馬車，回了酒樓。
朱栩手上的筆一頓，連忙放下，拿起奏本，翻看起來。
分明就是要徹底趕絕他！
曹化淳應聲，而後有拿出一道奏本，道：「皇上，這是黃承元上的奏本，是山東巡防衙門，近一年的政務簡報。」
可如果他留下，不一定能見到皇帝，哪怕見到，在黃承元與他之間，皇帝或許有著更分明的傾向！
朱栩雙眼發亮，這個時候的柳hetubook.com.com如是，特別令人欽佩，或許有朱栩先入為主的想法，不過現在，朱栩確實動了一些念頭。
曹化淳道，他很明白，北直隸的動作太過激烈，皇帝要緩一緩，安撫一下士人的心，或者說是——麻痹！
朱栩眉頭一挑，笑著道：「哦，什麼事？」
朱栩嘴角微微勾起，轉身悄然離去。
「士人之貪甚於商，民眾之扼重於國……」
朱栩餘光看了眼柳如是，道：「柳小姐不妨猜猜。」
楊鳳仲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想什麼，看著朱栩離開，轉身向裏面走去。
「對了。」朱栩頓了一會兒，又道：「在山東耽擱的比較久了，再告訴黃承元，朕後天見山東官員，命他準備好。」
「遵旨。」曹化淳應聲。
曹變蛟快步走上前，在朱栩耳邊低聲道：「公子，楊鳳仲準備行禮，看樣子是要進京。」
朱栩「呵」的一聲笑了起來，神色有些感慨。
只是，他暫時不能再在山東搞土地革命，必須要等北直隸消化完，且觀看一番士紳階層的反應再做進一步的打算。
「遵旨！」
那督政院，刑獄司，大理寺就是最好的工具。
朱栩面上帶笑，他並不在意黃承元能不能做到他的要求，將來山東還是要進行一番激烈變革，由下向上，那個時候，才是真正革新，推和圖書動政改徹底完成的時候！
其中自然涉及最多的就是貪腐以及灰色收入，倒是禮金的事情極少有人主動上繳。
「暴露太多也不好啊……」
柳如是神情振奮，深深行禮，道：「小妹恭候朱兄佳音。」
沒多久，朱栩就笑著道：「黃承元的手倒是挺快。」
柳如是一邊走一邊看著朱栩的側臉，滿臉都是濃厚興趣，頗有些志趣高昂的道：「近幾日小妹閑來無事，將當今皇上所有的事都調查了一番，雖然都是皮毛，有些是以訛傳訛，不過還是讓小妹發現了一些事情。」
這個朱栩已經料到，若是不能儘快扭轉土地格局，這個數字還會增加，朝廷的負擔會進一步加重。
朱栩深吸一口氣，拿起筆，寫他今天的「遊記」。
朱栩離開了楊府，本來想上馬車，直接回去，柳如是卻亦步亦趨的跟著。
朱栩頜首，一會兒道：「好，我會奏明皇上，看皇上的意思。」
柳如是眉頭一豎，沉色道：「怨天尤人非君子，大道在前，百死不悔，何況區區罵名！」
另一方面他就是想藉著「朱慕宇賢侄」求見皇帝，若是能得皇帝讚賞，哪怕是一兩句話，黃承元也不會再敢動他，甚至能平步青雲！
「嗯，朕知道了，整理一下，發給內閣。」朱栩拿起筆，一邊書寫，一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