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酷暑之下(中)

「轟!」
盧元清頓了頓,見稍稍遠離人群,才委婉道:「師兄,自長白一行,我觀你神情鬱郁,似有心結,能否說與我聽聽?」
所謂的農業園,其實是基地建立之後,特批的一個水果蔬菜種植場,由當地百姓承包,負責往山裡運送。
而華陽掃視一圈,緩緩開口,卻是道出一個誰也沒想到的名字:「林俊龍!」
「那人什麼樣子?」
尤其在城區中心,那裡密度最大,溫度也最高,擠在公交車上隨便一蹭,妥妥就是體液感染。
「這次交流,二十四個十方叢林都會參加,你們由方成子道長和清慧道長帶隊,後日一早出發。」
他又點了兩個男孩子,前者是月考第三,後者雖然不在前列,但平日表現優異,倒也說得過去。
經堂內,肅穆端嚴,華陽道人念出了第一個名字,簡單點評:「上月月考成績第一,理應入選。」
四人一過,氣氛瞬間緊張起來,僅剩一個名額,小蘿蔔頭們都眼巴巴的盼著,希望能叫到自己。
小李子又瞧了他一眼,乾脆利落的蹦出倆字:「避暑!」
群眾的力量是無窮的,很快發現了這個秘密。於是乎,每逢周末,都有從四面八方趕來的熱狗們,專程來此納涼。
「快快請坐!」
她搖搖頭,表示不懂,pia的往椅子上一躺,左手茶壺,右手蒲扇,那叫一滋潤。
……
眾人連忙迎上去,一一道賀,緊跟著,值守道士得到消息,鐘聲hetubook.com.com又起。噹噹當,足足撞了十二下。
「二位師兄晉陞先天,道院如虎添翼,在此拜賀了!」盧元清鄭重施禮。
她正躺著,忽被一陣強勁的聲響震醒,起身一看,卻是一輛卡車壓著柏油路,直奔山門而去。
華陽把五人叫到跟前,囑咐道:「由太清宮,轉京城白雲觀,再至天柱齊雲,行程約三十日。此番我道門共收五百二十八名實習弟子,有好的,有差的,有和善的,有跋扈的。你們修習三月有餘,也算學了些微末本領,共聚一處,難免衝突摩擦。切記,該讓時讓他三分,不能讓時也不必顧慮,但不可主動生事,開眼界、學道理,才是此行目的!」
「住持!」
「……」
天門鎮也不例外,不過這裡有些奇怪:鎮子里很熱,可越靠近天柱山,越覺得涼爽宜人。
「呃,他沒說,只是請您過去。」
可人家機靈啊,一見有這麼多人,立馬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採摘點——反正山也上不去。
「是!」五人齊聲道。
也非常神奇的,山腳下原本關門的一溜農家樂,居然有了鹹魚翻身的跡象。
「聽說那邊有個農業園,我們過去看看。」
天柱山,天門鎮。
華陽古井無波,依然簡單點評:「雖說天資不足,但論刻苦勤奮,林俊龍當為觀中第一,我與諸位道長商議,應當入選。」
不知等了多久,突然間,盧元清和石雲來面色一喜和*圖*書,都感受到了屋中氣息,成了!
道院,某處院落前。
「哦,這張符是古代修士通信所用,品級雖高,施法的要求卻很低。我這幾天解構符紋,頗有成效,不出三日,我們便可自行煉製。」張守陽道。
噝!
「謝過住持!」小姑娘俯身行禮。
果然,木門拉開,兩個中年道人大步邁出,氣勢截然不同。
老闆娘穿著短褂,胖墩墩的坐在門口的大樹下,自言自語道:「就隔五十來里路,一邊四十度,一邊二十度,什麼世道!」
盧元清壓根沒看那文件,道:「你想來,來了就是,何需俗套文章,我道院自當相迎。不過我冒昧相問,道長忽然到訪,不知何事?」
小李子古怪的瞧了他一眼,好像在無聲吐槽:你丫怎麼這麼多廢話!他直接扯出一紙文件,展開道:「這是官方批令,我要在山中借住一段。」
華陽又念出第二個名字,道:「月考成績第二,可入選。」
「何禾!」
沒辦法,大部分人都不理解:你們沒有傳承了!大世來臨,道門正需要高手支撐,為毛還抱著傳統不撒手?交流共通,互相增進不是很好么?
「肅靜!」
盧元清伸手一讓,笑道:「自峨眉山一別,也有近一年之久,李道長別來無恙啊。呵呵,那位鐵屍兄也還是氣勢非凡!」
……
年初時,盧元清等四人在長白山慘敗,拖著傷回到道院。他與石雲來並未失去威信,地位hetubook.com•com穩固,因為鬥法比試,總有高低上下,還不至於狹隘到這種程度。
但張守陽、晁空圖和鍾靈毓就很苦逼了,他們明明自知不敵,明明有條件可以選擇,卻仍然守著師門道統,不肯改修內丹。
他們皆已中年,自幼苦修,積累深厚,縱然比不得盧元清,也是排在前十的好手。
倆人同時閉關,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諸位在山中修道兩年,每日受節點熏陶,並輔以靈米助之,就算蛤蟆也能滾一滾了。
何禾出身寒門,天資超絕;徐子瑛出身官家,自身素質相當優秀;聶兆元和白香亭出身商界豪族,成績中上;林俊龍也是寒門,是勤能補拙的草根代表。
「哦……」
「轟!」
「吱呀!」
「張師兄,留步!」
他隨意往這邊瞄了一眼,那目光一掃……
六月中旬剛過,氣溫就變得愈發瘋狂。單論潛州一地,已連續三日突破了四十度大關,五百萬人口苦不堪言。
他們正聊著,忽見一個道人從前院跑來,道:「住持,三位師兄,有客到訪!」
他湊到旁邊,有意緩解氣氛,挑著話題問:「我還想請教呢,那千里傳訊術研究的怎樣了?」
全場頓時議論紛紛,顧不得經堂戒律,吵雜一片。連林俊龍自己都非常驚訝,他考試成績不好,平時也不突出,更沒有好人緣,為毛會被餡餅砸到?
「……」
「所料不錯,果然是李道長,稀客稀客!」盧元清熱情招呼。
「…和圖書…」
「哦,那園子離山不遠,涼快,放心去吧!」
就連正一的那些道友,都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聶兆元!」
盧元清心中有譜,道:「走,一起去看看。」
「師兄是符法大家,還要多費心了。」
「……」
一戶農家樂的院子里,老闆娘打過招呼,看著一家三口開車遠去。
「可知身份?」眾人一怔。
「恭喜司空師兄!」
之前有兩個成功案例,按理說不該緊張,但這次不一樣,可是有兩位同時閉關!一個叫司空蟾,一個叫張無夢,都是全真弟子。
方成子皺眉猛喝,聲波好像通過一隻大大的銅喇叭,砰的發射出去,然後迅速擴散。孩子們只覺耳膜發顫,極為難受,連忙捂耳閉嘴。
老闆娘一愣,見車後邊放著一個長條形的,好像盒子似的黑色物品。副駕駛還坐著一個年輕人,臉色蒼白,病仄仄的樣子。
三人沉默,半晌,張守陽才忽然頓足,轉身道:「住持,我深感才能不足,自請讓位,監院一職,還是留給兩位師兄為好。」
「喲,一大早就出去啊?」
理所當然的,自成了其中異類,張守陽雖還佔著監院名頭,但已不能服眾。
「不敢,日後定將盡心儘力,揚我齊雲聲威。」倆人連忙回禮。
三十四位道人齊聚於此,心不在焉的低聲談論,不時看一眼那緊閉的屋門。在道院里,能排出這等陣仗的,只有晉陞先天一事。
盧元清非常意外,沒想到對方如此果決,和_圖_書直接請辭。他也很為難,因為對方是天師道嫡傳,身份擺在哪兒呢,但以現在的情況,確實不適合擔任了。
「二位師兄先請歇息,晚些我與石師兄再去拜訪。」
「白香亭!」
「……」
旁人看在眼中,雖帶著羡慕之意,卻沒什麼驚異和不滿。人家的表現有目共睹,早在意料之中。
「嗯,好久不見!」
「恭喜張師兄!」
如此一來,各個階層都照顧到了,既不會引起逆反,也能激發寒門子弟刻苦向上。
李肅純打量他一番,硬邦邦回道。
老闆娘立時一抖,脊梁骨突然升起一道寒氣,哧溜溜的到處亂竄,冷汗竟下來了。
「唉,這天就奇了怪了!」
三人苦笑,默默退下,看著師兄弟圍作一團,頗有局外人之感。
而此刻,三人上前恭賀,司空蟾和張無夢也只是淡淡回應,明顯少了幾分熱絡。
想當初,正一全真勢同水火,後來慢慢相融,如今不分彼此——除了他們三個,所有人都在修內丹。
幾人快步來到前廳,見廳中站著兩位,當先一人瘦瘦高高,五官俊秀,卻透著一股陰森詭異的感覺,憑白降了好些分數。
「孤身一人,哦不不,是兩人,一個年紀不大,一個全身罩著黑布,看不見面目。」
嗡!
「謝謝主持!」徐子瑛道。
「徐子瑛!」
這貌似算個理由,小孩子不懂,若有老司機在場,一眼就能看穿。
「你這……」
而那邊,盧元清見三人要走,忙與對方告辭,快步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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