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如霜愣了一會兒才恨恨地說:「你不找我,我卻要找你報仇,總有一天我能打敗你,殺了你,把你碎屍萬段才能泄我心頭之恨!」
看符古天等人那氣勢洶洶的模樣,當然是來找安寧和投靠安寧的「叛徒」算賬的,他們知道李飛離開,就立即興師動眾趕過來了,卻還不知道安寧也不在陽城內。
安寧滿臉通紅,氣得說不出話來,齊娜和楊靈靈也露出怒容,事實上她們到現在為止都與李飛清清白白,雲如霜雖沒指明,但卻已經是含沙射影了。
安寧道:「話不能這麼說,天下人千千萬萬,我義父為什麼不認為別人是薛郡主的轉世,偏就認為是你?這是有原因的,你得給他機會證明……」
楊靈靈說:「我也覺得她會大哭。你們有發現她離開那一瞬間眼中有些失落嗎?其實她對教主人並不是完全沒有情意,只是恨教主冒失殺上太上教,害得她無臉見人,一腔恨意蓋住了愛意,便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恨裏面還有愛在。恨與愛還是可以轉換的,恨得越深愛得也越深……教主不僅打敗了她,也不再把她當一回事了,她能不失落吧,能不哭嗎?」
此時歸屬安寧並在陽城內的幽玄宗道士有兩千多人,其中有五百左右在皇城四周當值,七百左右在外城守衛和巡邏,駐守在護國宮內的道士不足千人,其中還有一大部分是換崗輪休的人,要守住這麼大一個城池和皇宮,一兩千人遠遠不夠。
「她是雲如霜?」
李飛低頭,看著胸口被刺破的衣服,心裏卻比被刺穿了一劍還痛。「你,你……你向我出手,你要殺我?」
齊娜大叫起來:「我要結婚,我要嫁給你,現在就要!」
李飛笑了笑:「該來的就讓它來,該走的就讓它走,事間之事本來就不該強求。」
李飛哈哈大笑:「結婚得有賓客,你們才有面子。我們先回去,等事情稍定,便大宴賓客,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
齊娜臉騰地通紅:「呸,誰說我要跟你結婚了!」
辟邪和鎮惡不知何時已來到後面,辟邪說:「善哉善哉,掌門人終於悟了,佛祖說過去之心不可得,現在之心不可得,未來之心不可得,便是這個意思了。」
聽他言下之意,竟然是要同時娶兩人,齊娜和安寧又羞又喜,都有點不知道方向了。安寧愣了半晌,落在後面,問辟邪兄弟倆:「我義父會不會傷心到了極點,說傻話了?」
護國宮是一座佔地極廣的和_圖_書豪華道觀,就在皇城外廣場的邊沿,以前一向是太上教外山駐陽城的分院,正德門之亂后太上教的道士被趕走,移交給安寧,便成了安寧這一系的駐地。
母老虎說:「主人已經『得道』,這是仙人的胸懷與境界了。」
「義父,你是不是心裏特別難過,所以表面上才特別平靜?」
雲如霜又羞又氣,轉身駕起劍光電身而去,轉入遠方山嶺之間不見了。
數十道閃電把她牢牢「綁」住,連體內的真氣都被截斷,與中了定身術一樣。
李飛只守不攻,雲如霜只攻不守,打得好不熱鬧。李飛邊擋邊說:「我絕對不是無理取鬧,也不是亂點鴛鴦譜,要不是前世的緣分,我從來沒到過天傾山,怎麼能認得你?就算我做事有點不計後果,那也是一腔深情所至,你總得給我機會證明,給我機會補償啊。我一定有辦法讓你記起前世的事……」
「李大哥,那……那你是不是也不在乎我了?」齊娜有些擔心,李飛要是變成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她的終身大事不是要落空了?
楊靈靈嫣然一笑:「我是七竅玲瓏心嘛,哪裡像你是個大馬虎!」
李飛笑道:「兩情相悅便好,何必計較身份?」
雲如霜氣恨難平,再次出手,這一次卻是數十道劍光從頭天降,像是一團雲霧中同時射下數十條閃電。這一劍像是昊天劍法中的「傲陽透雲」,屬於法劍中的招數,這時她以慧劍的心法使出來,加上這把寶劍本身帶著極重的雲霧之氣,效果已大不一樣,變成是「凝雲雷暴」了。
李飛僵在那兒,雲如霜說得這麼決絕,竟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
「不讓她走?難道一直綁著她?」
雲如霜又氣又怒,眼中光芒一閃,劍訣往前一指,腳下的寶劍突然不見了,一道亮光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一閃便到了兩三千米外的李飛胸口,只見亮光不見劍,竟已是慧劍一層的境界。
傍晚時分,陽城南門外突然出現了數千幽玄宗的道士,氣勢洶洶衝進城來,領隊的正是幽玄宗的另一個「掌門人」符古天,同來的還有幽玄宗五個長老和許多重要人物。守城的軍兵不敢攔截他們,也根本攔不住他們,只能任由他們進城,真撲「護國宮」。
雲如霜心知自己絕無可能取勝,再聽他「侮辱」師父任聽風,更是氣怒欲狂,突然收回寶劍,一劍便向自己脖子抹去。
李飛呆住了,怎麼也沒想到雲如和圖書霜會在這時出現。
辟邪和鎮惡只是微現驚訝之色,看了一眼便合十低頭。
李飛身上突然紫光迸射,罡氣外放形成了一道強烈衝擊波,只聽「嗡」的一聲,劍光彈射回去。原來靈炁遇到攻擊自動護體,布滿全身,他已經是金剛不壞之身,一注入靈炁便強悍無匹,一般寶劍、地火火風都不能傷。此時身處水滸仙境內,實力更增十倍,雲如霜這一劍連他的皮都沒有刺破。
楊靈靈也呆住了,居然有人美貌不輸於她,氣質還要勝過她,這天下第一美女的名頭只怕保不住了!
李飛笑道:「我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對我來說所謂的道也只是一種感悟,一種心態罷了。我也七老八十了,再不結婚就晚了,你要是想跟我結婚,馬上就可以舉行婚禮,然後入洞房。」
他苦口婆心地勸說,雲如霜卻根本聽不進去,本以為可以縱橫天下的劍法,在他眼前卻如兒戲一般,心裏的失落、氣恨、萎屈都快令讓她哭起來了。在此狀態之下,她便覺得李飛是在戲弄她,好話聽到耳里也變了味,幾乎有些失去理智地狂攻。
齊娜說:「我敢肯定她跑到山谷裏面大哭去了。」
齊娜立即跟著說:「確實難說了!」
外城還有其他門派的人在脅守,但見是幽玄宗的內鬥,他們也不好插手,沒有攔截符古天等人,但警報已經傳出去,許多人從各個方向趕來。
誰都沒料到她性烈如此,安寧、楊靈靈、齊娜、辟邪、鎮惡,每括母老虎和遠遠觀戰的一百零八個好漢都不由驚呼出聲。此時李飛離她還有五六百米,根本來不及阻止,現在誰還能救得了她?
李飛卻像毫不在意,雙袖隨意揮掃,沒有一道劍光能落到他身上,他的修為本來就遠在雲如霜之上,更何況是在他的「領域」之內?
他們議論個不體,當事人李飛卻早已走開了,眾人怕他會傷心,急忙跟上去,結果發覺李飛相當平靜,沒有一點難過的樣子。
辟邪、鎮惡和楊靈靈等人已經遠遠退開,一來不好插手,二來怕受了池魚之殃,這樣的劍法連他們也要皺眉頭。
李飛做出驚訝的樣子:「原來你不想嫁給我啊?那就算了。靈靈你呢?」
「你住手,我有話說!」
雲如霜本來是要趕往望海城的,途中見到這邊風雲激蕩,異光衝天,於是飛過來看看,也是完全沒想到會遇到李飛等人。見眾人眼光灼灼地盯著自己不說話,特別是剛才李飛還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
點色迷迷地打量她的身材……她的臉紅了,緊接著便現出了怒容。
楊靈靈無語,齊娜說:「你就真的這麼放棄了,那麼以前的所有努力不是都白費了?這……這太出人意料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雲如霜這下反而閉上了嘴,但依舊氣憤難平。
楊靈靈又驚又喜:「我?你是說我?想,當然想!只是,只是我的身份……」
李飛沒料到她不分青紅皂白就下辣手,也沒料到她的劍來得如此之快,神不守舍之際竟然沒有閃避,一劍正中心臟處。
雲如霜收劍在手,也驚呆了,含憤而出的全力一劍竟然沒有任何效果,是自己練的劍法完全沒用,還是眼前這個人已經強大到了難以想像的程度?
鎮惡道:「我看他是高興得傻了,不是傷心得傻了。」
李飛又勸說了許久,雲如霜完全沒有罷手的意思,反而更加瘋狂地亂攻。他也不由動了氣:「任聽風果然有幾分本事,短短時間便教會了你這樣的劍法,可惜你的功力太弱了,你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其實劍法也好,法術也好,都是旁枝末節,只有提高本身修為才是正道,任聽風怎麼也不明白這個道理?」
「怎麼說我也是龍虎嘛,怎麼又變成『馬虎』了?」
母老虎瞟了她一眼:「難道你也曾有過這種心態,要不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雲如霜劍法之神妙,當今世上已少有人能夠匹敵,但功力卻明顯偏低。遇上修為比她差一點的人,只怕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一劍殺了,遇到修為比她高的,她還能以劍法之妙補功力不足;但遇上李飛,此時遠強於她十倍以上,便是再好的劍法也沒用了。
李飛只是輕描淡寫地一揮手,一片淡紫色光芒閃現,似有一塊看不見的鐵板升起,將劍氣全部托住,沒有一道落到他身上。
「對,我是好色之徒,我見一個喜歡一個,我看你長得漂亮才說你是薛可兒的轉世!」李飛也生氣了,冷冷盯著雲如霜大聲道,「不錯,你跟本不是可兒,可兒沒有你長得漂亮,也沒有你這麼好的劍法,但她卻比你聰明一百倍,溫柔一千倍,通情達理一萬倍!我愛的是她的整個人,不是一部分!我真要是只看中了你的外表,現在你就已經落在我手裡了!」
楊靈靈、齊娜、安寧面面相覷,無話可說,當然更不能出手了。
楊靈靈眨了眨眼:「這可就難說了。」
「義父?」雲如霜看看安hetubook.com.com寧,再看看齊娜和楊靈靈,冷笑道,「早就聽說他是個好色之徒,果然身邊跟著一大串美女,為什麼硬要誣我是薛可兒的轉世難道你們還不知道么?」
她們兩個自然不希望增加一個超強力的競爭對手,沒有迴旋的餘地最好。
安寧問:「這麼說她以後可能還會回心轉意了?還有迴旋的餘地?」
李飛也不知是該氣、該怒還是該憐,飛到她身前幾米處說:「你何苦如此?你心裏有氣,我不還手讓你打就是了。要是還不解氣,我就不運功讓你砍幾劍,只要你能消氣怎樣都行。這事本來就是誤會,你心平氣和聽我解釋好不好?」
辟邪和鎮惡齊聲道:「大善!」
楊靈靈說:「你剛才就不該讓她走。」
雲如霜身上的彩雷突然消失,李飛揮了揮手:「你走吧,往後我與你沒有關係了,不會再去找你了。」
安寧、楊靈靈和齊娜等人飛了過來,齊娜說:「雲姑娘,你消消氣,我跟他是幾十年前的朋友,親眼見證了他與可兒姐姐忠貞不渝的愛情,真的是非常感人,你要相信他……」
……
雲如霜怒道:「閉嘴!薛可兒是薛可兒,我是我,根本就沒有關係!」
李飛愣住了,自己怎麼就沒有設身處地地為雲如霜想一想?因為她並不記得前世的事,她有她自己生活的圈子,自己兩次大鬧,只是一心想著見到她,讓她記起前世的事,卻沒有想過這樣會使她非常難堪,在同門中受到異樣的眼光,走到哪兒都被人戳脊梁骨。太上教被他殺的人,不是都要算到她的頭上嗎?如果不是任聽風收她為徒,罩住了她,只怕已經給她帶來了殺身之禍。
「你……你無恥,下流!」
此時陽城正一團驚慌,東夷入侵勢如破竹的消息已經傳開,打了勝仗的消息卻還沒傳到,而陽城的官員和百姓是見識過東夷人的厲害的,前幾天正德門之亂還歷歷在目。偏在這個時候道士們大量撤離,皇帝和新的護國法師也突然失去了蹤影,要是東夷人突然殺到這兒來如何是好?
眼看絕代紅顏便要香消玉殞,但奇迹卻出現了!在雲如霜的身邊突然出現數十條大小不一、顏色不同的閃電,同一瞬間有的纏住了她的手,有的纏住了她的劍,有的纏住了她的脖子,有的纏住了她的腳……寶劍離她的脖子只差半寸,卻被閃電弧光給頂住了。
李飛淡然道:「你隨時可以來,但我卻不會再只挨打不還手了,到時看我心情好不好,心情m•hetubook.com.com好就打你個屁股開花丟到臭水溝里,心情不好便把你鎖在這兒等任聽風來贖人。」
李飛長嘆一聲:「我錯了,可兒只有一個,哪裡還能轉生?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縱是大羅金仙,只怕也不能把昨日留住,我又何苦執著?」
如果第一次衝擊太上教就能見到她,並讓她記起前生之事,就不會有這些影響,所以也不能說他做錯了。但問題是他第一沒能搶到她,更沒能讓她記起前世之事,而第二次上天傾山,卻不單單是為了她,現在她在太上教被憎恨的程度,只怕不低於李飛。
母老虎說:「你怎麼知道?」
辟邪道:「及時行樂,錯過的就找不回來了。」
雲如霜秀眉倒豎,鳳眼生威,怒道:「惡賊,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卻假託前世之事壞我名節,弄得本派之中人人都另眼看我;又兩次大鬧山門,殺人無數,令我背上無數罪孽和惡名,便是殺你千次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齊娜說:「她太年輕了,太好勝了,覺得受了李大哥的污辱咽不下那口氣,立志要報仇,結果劍法練成了卻一點用處都沒有,敗得不能再敗,能不哭嗎?換了我一定會哭。」
李飛以前確實不是這樣的,自從經過了天劫之後,他就變了很多,很多東西都是可有可無的樣子,便連這個他以為永遠解不開的結,現在也變得不太重要了。
辟邪和鎮惡連連搖頭:「阿彌陀佛,糊塗糊塗!」
李飛兩次殺上天傾山就是為了要見雲如霜,無數次想要面對她細說前緣,但這下她出現得太突然了,一時之間百感交集,酸甜苦辣雜呈,竟然不知說什麼才好。
安寧和齊娜一向都覺得自己長得還不錯,怎麼說也是個美女,但這時只有一種頑石比美玉,流螢伴明月的味道,齊娜便連想妒忌都妒忌不起來。
雲如霜哪裡肯住手?暗咬銀牙,催動寶劍狂攻,雲氣如濤,劍光如電,方圓數百米內似起了驚浪駭浪,無數劍光圍著李飛穿梭亂跳。看那威勢,卻又是像是道劍的模樣,她的劍法竟然融合了法劍、道劍、慧劍的特點於一身。
辟邪和鎮惡像是已經知道了是怎麼回事,並沒有說話。安寧、楊靈靈和齊娜並不認得雲如霜,見她出手攻擊李飛,不由怒氣勃發,各持武器怒罵道:「臭道姑,想要找死么?」
雲如霜怒視著他:「放開我,我恨死你了,要麼你死,我么我死,沒有什麼好說的!」
這一瞬間誰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