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緊張啊。」
這一場，成了。
秦末，楚漢爭，垓下，霸王困。
他起身站在了大師兄的旁邊，看著窗外悉尼二月份屬於夏季的夜景，輕輕呼了口氣。
譚山心中緊張俱去，只是在唱這一句的時候忽然覺得有點對不上師弟的功力……剛才在後台聽時還好，現在登台偶然一瞥師弟眼神，活生生就是虞姬站在台上。
悉尼歌劇院，二月七號，容納量最大的音樂廳，華夏京劇團首演。
甘敬保持嚴肅，繼續第二句：「萬變猶定，神怡氣靜。」
這一點剛開始能讓譚山有點安慰，可轉念一想，自己這群人屬於國內過來的，澳洲這邊華人又多，那群買票的怕是為支持老鄉才買！
甘敬頭也沒抬：「一點都沒有肯定是假的了。不過，也不至於像你這樣丟了魂似的緊張吧？師兄，你這樣的狀態讓我很懷疑明天的演出效果啊。」
登台，樂聲，亮相。
距離開演還有二十分鐘，他坐在椅子上，看著鏡子里的霸王，漸漸也調整了過來。
來回不停的在房m.hｅtuｂｏｏk•ｃｏm.com間里走著，譚山看到小師弟一臉平靜，不由得就是一陣嫉妒。
譚山原本平靜下來的心又起波瀾，只是早已上妝完畢的虞姬悄然走過。
京劇還沒結束，可台下觀眾聲勢著實太大，一時間倒是打斷了台上的演出。
譚山的心忽然一下子靜了下來。
……
將士閑言，虞姬細聽。
作為這座城市乃至這個國度最為標誌性的建築，悉尼歌劇院在07年被評為了世界文化遺產，它的貝殼形屋頂出現在各國的教材之上，聲名遠揚。
晚上七點鐘，悉尼歌劇院音樂廳，座無虛席。
一字一句，一步一舞，明眸動人，雙劍寒光。
甘敬哭笑不得，哎，這貨啊，心裏事真的是太重了，不像自己來之前還擔憂，可到了之後也就安然了——嗯，破罐子破摔唄。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來吧，京劇。
「何年得遂還鄉愿，兵氣銷為日月光。」
譚山不知道這代表什麼，只知道自己全身心的都投入到了演出之ｈtｔps://ｗｗw.hｅtubｏok•coｍ.ｃｏm
中——師弟身上無形的壓力越來越大，逼得他只能拿出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才能勉強對得上狀態。
眼看師兄真的平靜不下來，甘敬終於覺得自己要勸一勸了。
——霸王登台。
這裏沒有把《霸王別姬》放在後面壓軸就是為了能博個開門紅，來個滿堂喝彩，可譚山心有挂念，就患得患失。
容不得細想，京劇繼續，兩人一人一句，或白或唱，直聽的台下鴉雀無聲。
四面楚歌聲不盡，虞姬飲酒舞劍別。
剛開始只是零星幾聲，隨即就好似被傳染一般蔓延開來，滿場都是掌聲和叫好聲。
甘敬飾虞姬，譚山飾項羽。
明天，悉尼歌劇院，首場曲目，《霸王別姬》。
——「槍挑了漢營中數員上將，縱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傳將令休出兵各歸營帳。」項羽唱詞。
這句話讓譚山心中一定，知道師弟已經入戲，進了狀態。
原本十分安靜的觀眾到了這一刻終於忍不住鼓起了掌。
他現在的心情很焦躁，很不安，譚家和*圖*書為首的京劇團因為是頂替一個因故缺席音樂團的名額，所以宣傳時間不長。
唱腔醇厚流麗，音色純凈飽滿，行之從容含蓄。
甘敬綳不住嚴肅了，詫異地說道：「啊？師兄也看過《風雲》。好吧，我低估你了。」
「放心吧，有我呢。」
華夏曾經有過兩位藝人在悉尼歌劇院登台亮相有過個人演出，一位是02年的宋祖瑛，一位是09年的李鈺剛。
只這一句，還未登台的譚山就暗暗叫好，心中更定——師弟今天這狀態簡直好的出奇，梅派梅派，不過如此了。
「師弟，你就一點一點一點都不擔心嗎？」他也不坐下，就站著問。
「師弟，緊張嗎？」
不管是為譚家正名，還是推廣京劇，這都是很有意義的一步。
舞台上虞姬暫退，復又手持鴛鴦雙劍上台，一曲劍舞，霓裳醉人。
明天就要登台悉尼歌劇院了，這不是京劇第一次走出國門，但這是譚家京劇的第一次。
「萬變……去你大爺的！」譚山反應過來了，「這特么不是冰心訣嗎！我也會！httｐs://ｍ.ｈetｕｂｏok•com.ｃom還特么道士！」
——「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復年年。恨只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只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譚山早就託人去看了，得到的消息是外面黃皮膚和其他皮膚的比例差不多是一半一半，也就是說差不多有一千三百個外國人將會在現場觀看京劇演出。
譚山瞪大眼，表情有點迷糊。
他抬頭盯著譚山的眼睛，嚴肅地說道：「師兄，我之所以這樣平靜是有秘訣的，一般人我不告訴他。小時候我遇見一個道士，他教了我幾句功法，特別有效果。你跟著我念。」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贏秦無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亡一剎那，寬心飲酒寶帳坐」。
（大王回營啊！）
只是，他心中已經知道。
不過悉尼歌劇院內是有各自獨立的演出廳，能容納2679位觀眾的最大音樂廳還是首次為華人開放。
甘敬起身搬了個椅子放在自己對面，讓師兄坐上去和自己面對面。
即便如此和*圖*書
，在悉尼歌劇院最大演出廳的2679張門票也銷售告罄。
對於譚山而言，尤其如此。
這場京劇演出沒有開場白，沒有主持人，只有最為原汁原味的京劇，而京劇團在舞台上的第一聲就是虞姬的唱詞。
心中生焦慮，回帳語霸王。
飲酒，進帳。
「我草，你別跟我鬧！」譚山坐不住，又重新站起來，深呼吸了幾口，有點悲觀地說道，「萬一演砸了怎麼辦啊？師父不得從地里起來把我給帶走啊！」
縱使這一趟演出不成功，師父在天之靈看到師兄弟共同努力，也會有所安慰吧。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譚山真的跟著念了。
這是藝術的力量，是文化的魅力，也是……金錢化為強有力的敲門磚。
道士？功法？
甘敬吐了一口氣，稍微有點脫戲，不過隨即又強行讓自己進入狀態。
同時，這裏也是世界著名的表演藝術中心，是無數藝人明星意願登台的地方。
身著魚鱗甲，頭戴如意冠，虞姬攜八侍女登台。
來吧，悉尼。
慷慨悲歌斟酒，歌舞解憂暗別。
外假寐，二更醒。